苏黎一直在出事后的第三天,才去见了许淑娴。
    事实果然不出她所料,许淑娴再也忍不住疼痛,从那片废墟里走了出门。
    没有浪费刘义齐的一兵一卒。
    苏黎坐车赶过去的时候,耿言说她进了一家私人诊所。
    她的车在哪家医院停下,苏黎一下车,刘义齐的人便走了过来。按照约定,他安排人保护她。
    苏黎没有制止,她和里面的医护人员说明了情况,要了几套衣服、
    换上之后,便带着那两个人进去。
    许淑娴早已疼的受不了,躺在床上都是昏昏沉沉的。
    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说道:“医生,你快给我打麻药,手术吧。”
    苏黎眸光一低,落在她那只血迹斑斑的腿上,大腿处那块肉已经有腐烂的趋势,留着浓血。
    看上去狰狞可怖,恶心万分。
    手术室内的医生护士已被刘义齐的人悉数清理出去,苏黎走过去,拿起盘子里的针。
    问她:“你确定,要手术?”
    许淑娴此刻疼的根本分不清这声音来自哪里:“是、手术!”
    她抓着苏黎的胳膊,一个劲道:“快,求求你帮我手术!”
    可能是因为她带着口罩的原因,许淑娴一时并未认出她来,只是抓着她手腕一个劲的祈求着。
    苏黎缓缓摘下口罩,看着她因为痛苦而狰狞的表情笑了:“真的确定,要我帮你手术?”
    许淑娴这回总算听出了不对劲,定睛一看,看清了面前人的脸。
    她吓得脸色更加苍白,瑟缩着叫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苏黎站在那里笑的像一株白莲,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曾经她对幼小的她露出的那种笑容。
    胜利的,轻蔑的!
    “咚”的一声,她扔掉了手里的针,说道:“想手术吗?好好交代一下你犯过的错,立刻就能手术。”
    她低头看着她腿上那块烂肉说道:“不过你这情况不太好,可能随时可能会在手术台上……”
    “你放屁!”许淑娴大叫一声:“你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苏黎没什么多余的精力陪着她耗着,伸手脱了身上那件白大褂道:“我刚刚问了医生,她的腿需要截肢拖去余医生的医院,让他找人好好照料一下,势必不能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手术床上,许淑娴听见“截肢”那两个字,立刻就奔溃了!
    “我不要截肢!我死都不要截肢!”
    她忽然抓起一旁的手术刀,就要朝着自己脖子划下去。
    身侧那两个小警察一把将她制服,夺过她手里的利器,冷声道:“安静点!”
    苏黎淡然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才想死?是不是太晚了?”
    她将母亲害成那样没想死,将苏衍害成那样,她还是没想死。
    现在却要死了?
    晚了!
    她起步快步往外走,在医院门口看见大腹便便的苏艾艾。
    许淑娴出事这几天,想必她也没睡好,黑眼圈极重,整个人都消瘦的不像样子。
    她的生产日期应该快了,整个人都有些笨重起来。
    苏艾艾看着苏黎的目光,满怀憎恨。
    她会恨她,苏黎一点不觉得意外。许淑娴现在这副德行,她不恨才不正常。
    可是那又如何,这对母女入住苏家,夺了原本属于她和苏衍的一切。那些年她若不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早已被他们送去见了苏木南。
    苏黎自认不是宽容的人,尤其在这对母女对她做了那么多之后!
    她淡淡的目光扫过苏艾艾憎恨的脸,笑道:“别这么看着我,你现如今的心情就和当初我的一般,我能理解,但不会心慈手软!”
    准确的说,她当初的处境,比她们现在……更惨。
    苏黎快步走向那辆车,没一会儿许淑娴也被人夹着出来。
    看见苏艾艾,她便凄厉的求救:“艾艾,你救济妈妈!救救我!”
    苏艾艾当然想救,但是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别说救她,她自己能不能安稳度过余生都是问题。
    得知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何志航的之后,她整个人都濒临奔溃!
    卢乾亿彻底和她断绝了往来,而何志航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她肚子里是他的种,而对她生出半分歉意。反而和卢子瑜那个贱人,越发变本加厉的气她!
    卢珊珊去求过苏天逸,可那个男人冷血无情的厉害,根本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那些生活,像是糖衣炮弹,一击击碎!根本毫无留恋的价值!
    苏艾艾想跟上去,但是被那些人制止了,她只能看着那些人见许淑娴带走……
    ——
    医院内,苏黎的车比刘义齐的人晚到。
    她赶到的时候,余有为已经安排人为许淑娴会诊过。
    和那家小诊所的诊断结果一样,截肢!
    许淑娴当然不肯同意,嚎叫着,但是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由不得她不同意。
    警方留着她还有用,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死了!
    苏黎并未等着她手术出来,而是去了苏衍的病房。
    苏衍依旧沉睡着,她走过去拿起他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舒雅日复一日的每日一条问候短信,从来都未曾间断过。
    她此前也怀疑过,那女孩只是一时怜悯。可回来之后渐渐看清了一些事,有些爱情无关距离,无关时间长短。
    苏黎待了一会儿,起步下楼,路过陆一鸣的病房楼层的时候,她迟疑了下走过去。
    人还未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一鸣,你要不要喝些水,还是你要吃些水果?”
    苏黎脚步一顿,轻易听出这是叶文怡的声音。
    她在门口发呆的空档,有相熟的护士过来查房,见她站在门口。
    不由说了句:“苏小姐,不进去吗?”
    苏黎浅浅一笑道:“不了,我还有事,麻烦你了。”
    “哪的话,那您忙,我先进去。”
    护士说完转身推门进去。
    苏黎转身离开。
    病房门是虚掩着的,陆一鸣清晰听见这段对话,叶文怡也听清了。
    看着男人簇起的眉头,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关于苏黎,是他心口抹不掉的一颗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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