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倒还真让她失望。
    只是刚走到门口,背后响起薛琅势在必得的声音:“薛苓,总有一日,我会让整个西洲臣服于我脚下。”
    赵渔脚步微顿,而后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薛琅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心机谋略优于常人,尤其是薛家在西洲,一开始就占据优势,薛家起初虽不管西洲内政,但西洲七万兵马一直在薛家手中。
    虽
    早几年,子晔发现他的企图后,也开始手收兵归伍,如今也有三万人马,若是动武,他们但根本不是薛琅的对手。
    可惜使用武力的成本太高,说不准两败俱伤,赵渔知道他没想要一个满目疮痍的西洲城,只接下来小两年,薛琅也没遮掩他的意图。
    先是离间陈周两家,甚至不惜娶周家女郎为正妻,在周家放松警惕时,吞并周家大半钱粮,接受处理周家西洲内务的大半权利,当然他们陈家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得到周家一半商号。
    接着,薛琅开始争取宋平卫支持,宋平卫是大安两万驻军将领,不过宋平卫始终不为所动,西洲不乱,不影响商贸之路,就绝不干涉西洲内政。
    于是小两年后,即使周家落败,陈家隐隐弱势于薛家,但两家仍旧分庭抗礼,相互制衡。
    若是没有外力推动,这样的平静应该能维持几年,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只这一日,赵渔正在陪同陈子晔处理政务,下属突然急急来禀:“公子,夫人,大安派了使臣来往西洲。”
    赵渔和陈子晔对视一眼,立刻让人打听。
    原来,几月前,薛琅再次上书大安陛下,道西洲群龙无首,内斗不休,百姓难以为生,望大安陛下指一城主,还西洲安宁。
    大安本就是天朝上国,四海小邦莫不臣服,甚至立王储继皇位都要得到大安朝廷的允诺,前几年,西蜀某属国臣子谋权篡位,当朝皇子逃往大安,验明证身后,大安率军八万,灭乱臣,还王位。
    但其实,三四年前薛琅就上过书,但当时大安并未有任何反应,似不愿干涉。
    “因这次有人帮薛琅谏言。”
    “是谁?”
    “吴宽。”吴宽曾是大安派往西行的使者,十年间,曾几次经过西洲,但吴宽和薛琅关系泛泛,甚至隐约和他们陈家更亲热。
    思及此,赵渔不由哂笑,关系亲疏不一定重要,财帛利益更动人心。
    “不过除吴宽外,还有位使臣?”
    赵渔揉了揉额头:“谁?”
    “听说是大安兵部侍郎,裴钰安。”
    赵渔猛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离西洲三百里地外。
    “临嘉,不知陈,薛二家,你看好谁为西洲之主?”
    “可先听吴大人高见?”
    “我去往过西洲几次,和薛,陈两家如今家主都打过交道,薛家薛琅内有乾坤,且重敬我朝,可堪大任。”
    “原是如此。”
    第78章 她跑了
    赵渔得知消息,立刻回了陈家,去了云郦的院子,院子很安静,赵渔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云郦坐在床头,手里拿把蒲扇轻摇,圆床上躺着一个崽。
    他微微侧着身体,约莫一岁左右,是跪趴的午睡姿势。
    云郦扭过头,嘴唇动了动:“姐姐。”
    赵渔冲她招手,示意云郦出来。
    云郦让婢女看着人,轻手轻脚和赵渔去隔壁房间。
    两人在凳子上坐下,赵渔看着云郦,欲言又止。
    云郦倒杯凉茶给赵渔,笑道:“姐姐,怎么了?”
    这件事云郦早晚会知道,赵渔就盯着她,直说了:“前些日子薛琅上书大安朝廷……”她简明地概括前因。
    云郦越听越皱眉,她在西洲不只是当个娇小姐,西洲的事赵渔从没有瞒过她,有时还会帮赵渔出主意。
    听到赵渔说派来的使臣是吴宽,和薛琅沆瀣一气后,云郦眉头微拧,若是没有外力,薛陈一时谁也不能奈何谁,但若是大安插手,恐怕……
    尤其这个使臣还偏向薛家,陈家难矣。
    赵渔看看云郦神色,端起茶杯抿口茶:“不过除吴宽外,还有个使臣。”
    “谁?”云郦蹙眉问。
    赵渔放下茶盏,定定地盯着云郦:“裴钰安。”
    云郦愣了下。
    “素素,根据消息,使臣距西洲只有三百里路,这些日子你不能留在西洲城。”赵渔回来的路上细细想了下,因他们陈家就有去京城的商队,这两年她也打听过裴钰安的近况,倒也没什特别之处。
    当然这两年她们也来过两次信,一次就是关于宋柔安的事,当初那杀手是她派的,不过如今已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现在裴钰安来西洲,赵渔觉得按照当初他和郦郦的情分,怕是会帮陈家,但如果知道云郦没死,怕是要多生事端。
    赵渔觉得他们赵家挺对不起裴钰安的,但事到如今,除了一条路走到黑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想着,赵渔就见云郦心不在焉,她叫她几声。
    云郦才回过神:“姐姐?”
    “你收拾收拾,我明日就送你和大郎去外头避避,等看看他的计划,我们再做打算。”赵渔道。
    云郦沉默半晌,点头的道:
    “好,我听姐姐的安排。”
    云郦回屋,床上的那只小崽崽恰好睁开眼,他虽只有一岁大,但五官已经初见雏形,瞳仁极黑,鼻梁秀挺,然后和他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反而和另外个人如出一辙。
    他看她几眼,小嘴一弯,冲她伸出手,云郦伸手抱起他,小团子直接往她胸口拱,云郦马上不将他放在床上,他愕然地盯着她。
    云郦深吸口气:“大郎,你马上就满一岁,应该断奶了,娘让人给你蒸蛋羹来好不好?”
    云郦扭头让丫鬟去蒸蛋羹。
    不知他听懂她的话没,但他知道他没喝到心心念念的东西,小嘴一瘪,冲着云郦哭了起来,这小团子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他娘的胸口,再瞧着他娘,委委屈屈咬着唇流泪,仿佛云郦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云郦揉揉额头:“大郎,你再哭娘这次也不会心软的。”
    他一听,顿时哭得更加委屈。
    云郦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别去哄他,三个月前就想给他断奶,结果就因为这小子一手委屈玩的炉火纯青,每次都让他得偿所愿。
    一刻钟后,婢女端上蛋羹,云郦舀了一勺子,吹得温度适宜,递到他嘴边,小子见她娘似乎铁了心不给他喝母乳,扭过身,猛地将头埋进枕头里,泪流不止。
    云郦哄他好久,他都不啃吃蛋羹一口。
    听小公子哭嗝都出来,且是那种难以控制的哭嗝,婢女心疼道:“姑娘,要不你就喂喂小公子。”
    云郦看他那可怜模样,有片刻心软,很快她强迫自己硬下心肠:“让小厨房温着些小公子吃的食物,等他饿了就总会吃的。”
    然后小团子三个时辰,啥都不吃,一说吃饭就盯着他娘的胸口,发现给他吃的不是他想要的东西,立马扭过头,饿死也不吃一口。
    云郦无法,最后只得抱着他先喂了母乳,等喝够母乳,小团子抱着她的手,露出两颗小牙齿:“娘,好。”
    差些日子就满一周岁的小崽子已能说些单个字,云郦点了点他的鼻子,无可奈何道:“娘不好,你断奶吧。”
    “好,好。”
    “不好,不好。”
    “好,好。”
    陈泽林走进屋,就听见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他好奇道:“小姨,你和弟弟说什么呢?”
    见是大表哥,小崽子双眸一亮,冲小泽林伸出手,陈泽林刚满四岁,可抱不动小崽子,他就坐在榻边,小崽子爬过去,在陈泽林脖颈处蹭了蹭,把陈泽林逗得咯吱咯吱笑。
    云郦摇摇头,把刚才她试图给他断奶的事给小泽林说了。
    小泽林闻言,扭过头看着试图站起身的弟弟,板着脸道:“弟弟,你要听小姨的话。”
    小崽子才没听他的,他对外面的世界似乎很感兴趣,开始往榻下爬,他不会走路,但爬的已经挺顺溜了,见他快到榻尾,小泽林把他捞回来:“弟弟,你还没答应我说的话呢?”
    小崽子看他眼,继续爬。
    云郦就这样看了他们半个时辰,眼见外面的太阳阴沉下来,才抱着小崽子带着小泽林去外面转了圈。
    入夜,云郦躺在床上,小团子睡在她身边,云郦给他捏了捏被子,直到半夜,都毫无睡意。
    她念了念那三个字,裴钰安。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79章 他来了
    云郦叹口气,望着睡得香甜的小团子,这两年她其实很少想起裴钰安,因为养孩子太忙,有时还要帮姐姐处理西洲的事务,姐夫的身体还一日不如一日,可如果说裴钰安在她记忆的分量,却绝对不淡。
    毕竟眼前这个小团子就是缩小版他爹,云郦其实也很忧愁,她十月怀胎,产下的崽崽竟然长得一点都不像她。
    她不求很像,但鼻子眼睛眉毛嘴巴脸盘总要占一个吧,结果绝了,一个都不占。
    云郦摇摇头,不想小崽,思考裴钰安来西洲的事,其实吧,这个结果她曾经也想到过,就是裴钰安会看在她的份上帮姐姐,当时她还想的挺好,不放弃裴钰安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可现在,她心里总瘆得慌。
    云郦倒也清楚为什么,如果裴钰安因为她千里迢迢来西洲帮她姐姐,或许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她想的还要高一些。
    云郦当初能放弃裴钰安回到姐姐身边,一是她舍不得赵渔,二是裴钰安喜欢她在乎她,可那份喜欢云郦不觉得很深,她们之间的每一步都是她在主动,和她发生关系,纳她为妾,答应娶她为妻,都是她有计划的一步一步引导逼迫刺激。
    而不是他非她不可,感情会随时间渐渐变淡。
    云郦闭上眼,两年过去,或许她在裴钰安心里已经不够重要,但他是个重情的人,当初两人有过那一段,他也说出过有机会会帮姐姐的话的,这次才会来西洲的。
    翻来覆去,云郦天快亮才睡着。
    然后云郦被胸口的小东西给扒拉醒,云郦睁开眼,小崽子埋着头,和她胸前衣襟奋斗,云郦看了看天色,天还没亮,她翻身,改成背对小团子。
    半晌背后都没动静,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开始爬,云郦这张圆床很大,是她生下小崽子后赵渔特意为她定做的大床,他从云郦的后背绕过脚跟爬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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