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退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冉凝和钟溯两个人,冉凝这才开口道:“我今日在宫中遇到了大皇子,大皇子向我询问了你的情况,我给糊弄过去了。在沁霄居等点心的时候,我看到大哥一个人到了沁霄居对面的一个窄巷口,没多会儿,大皇子也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过来,然后跟大哥一起进了巷子。我怕打草惊蛇,就没让人跟着。大哥是什么时候跟大皇子有联系的?还是我看错了?”
    听完冉凝的话,钟溯微微皱起眉,“大哥和大皇子?”
    “是。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我觉得可能是在背地地商量什么。而且这个时间大哥不是应该在院中读书吗?”冉凝觉得这事让钟溯想,肯定比她一个人琢磨得快。
    钟溯沉默了片刻,对外面道:“小五,进来。”
    候在外面的小五立刻走了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悄悄去大哥院中看看大哥在不在。若不在,再去问问管家大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一般府上的进出,只要不是刻意避开人的,管家都会知道。
    “是。”小五也没多问,立刻去办事了。
    “若大哥与大皇子本不应该有交际,而现在却关系紧密,那我们就要小心一些了。”冉凝说道。反正涉及到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都要格外注意些才行。
    “我一直觉得大哥就算不安份,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钟溯之前不是没注意过钟瑨,只是没太把他放在心上,加上府中这么多人,不可能看不住一个钟瑨。
    “他如果是自己想做什么,倒没什么可怕的,若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到时候就真是防不胜防了。”哪怕是一个再不起眼的人,只要涉及到钟溯的利益,冉凝都不会轻轻揭过。
    “也是。我会派人盯着的。”钟溯说道。
    “在府中注意监视就好,出门的话还是离远些,敌暗我明,还是小心为上。”冉凝提醒。培养一个合格的暗卫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任何折损都要能免则免,这也是为钟溯的安全着想。
    “放心。”钟溯也不愿意冒失地牺牲自己的暗卫。
    没多会儿,小五便回来了,说钟瑨书房门紧闭着,他偷偷查看了一下,钟瑨并不在书房里,李氏那儿也不见人。问了管家,管家并不知道钟瑨出门一事。
    小五的话刚说完,镇北侯便走了进来,“怎么了?溯儿要找瑨儿?”镇北侯也只是隐约听到小五提起大少爷,便问了一句。
    镇北侯每日都会来看望钟溯,让长辈这样每日来看,实在不孝,可钟溯还要养着,也没办法。
    有些话钟溯也知道不能直说,祖父对他再好,也不等于他能直接去伤祖父的心,“昨日冉凝去库房拿东西,看到不少上好的墨和纸,想着我们用得也有限,放着也是浪费,便让小五去看看大哥什么时候下课,我让人给送过去。不过大哥好像并不在府上。”
    对于钟溯这种该聪明的时候绝对精明的举动,冉凝是打心底称赞的。什么时候要直接,什么时候要迂回,即便是对亲人,也要把握好一个度。
    “不在?”镇北侯也有些疑惑。
    “小五顺便问了管家,管家说并未见大哥出门。”钟溯问:“今日大哥不跟着先生读书吗?”
    “先生过年期间回老家去了,回程时偶遇大雪,已经派人来说大概会迟个一两日。”先生晚归这事镇北侯是知道的,不过……“瑨儿不在房里读书,去哪儿了?”
    “大概是读书读累了,去园子里放松一下罢。”钟溯说。
    镇北侯对身边的小厮道:“你去大少爷院子里等着,等他回来,让他到溯儿这儿来一趟。”
    “是。”小厮应着,就先退下了。
    碧竹给镇北侯送上茶后,依旧退到了门外候着。
    等镇北侯喝了几口茶,冉凝才开口道:“祖父,今日孙媳出宫时,偶到奉国将军,将军提到皇上有意今年派他运送粮草去边境。”
    “奉国将军?”镇北侯对奉国将军的了解并不算多,但也知道他曾经是跟着老万平伯一起打仗的,“他的意思是?”
    “奉国将军问孙媳父亲是否有意前往。”有时候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明白人都会听懂的。
    镇北侯笑道:“奉国将军有心了。溯儿,你怎么看?”
    “奉国将军是想让六皇子随他一起前往吧?”钟溯说道:“现在东、南都不会轻易骚扰北鑫,值得奉国将军亲自护送粮草的应该只有西崖边境了。路上虽有危险,但若顺利送达,对六皇子来说也是功劳一件。”
    皇上不给皇子兵权,皇子为表忠心,为皇上分忧,大多会主动要求参与这样的事情。而且危险性相对较低,若顺利,回来论功行赏,大抵会得一个好的差事,再不济也能拿不少金银。
    “的确。上一次是大皇子跟怀远将军一同去的,回来就得了可以进御书房议政的机会。这次三皇子议婚在即,应该不会随往,是六皇子的好机会,其他皇子和世子就算有意去,若奉国将军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勉强。”镇北侯分析道。
    “让人进宫同六皇子提一下,看他是否愿意前去。若愿意,有奉国将军照应自然是好的,祖父与父亲也可帮他争取。若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六皇了离京这几个月,朝中依旧是这样的局势。”钟溯并不想勉强六皇子,六皇子的拳脚功夫只能说中等,出门若无万分周全的保护,真遇危险,怕很难保证其毫发无伤。
    “也好,让六皇子自己决定吧。”镇北侯点点头,就派人去宫中传话了,当然,打得是给贤贵妃送东西的名义。
    随后镇北侯又关心了一番钟溯的身体,钟溯一一答了,镇北侯听着也放心。
    点心和茶用完,钟瑨也来了,他这身打扮就算说没出门,也没人会相信。
    “这是去哪儿了?”镇北侯问。
    钟瑨笑了笑,表情十分真诚地说道:“翠莹想吃满家铺子的酸梅,我今日起的早,就去帮她买了。”
    翠莹是李氏的闺名,平日里钟瑨就这样叫她。
    “可买回来了?”镇北侯问。
    钟瑨讪讪地笑了笑,说:“满家铺子这么早是不开门的,我是白跑了一趟。”
    “回头让小厮去采买吧。以后李氏想吃外面的东西就直接跟管家说,一早天寒,少往外跑,免得染了风寒,过了病气给李错。”镇北侯脸色严肃地说道。
    满家铺子冉凝是知道的,主营各类零食和小巧的点心,不过跟沁霄居完全不在一个方向,钟瑨这谎说的实在不靠谱。
    钟溯则看了一眼镇北侯,并没有说什么。
    “是,孙儿知道了。”钟瑨应道。
    “行了,回去温书吧。”镇北侯摆摆手,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倒是冉凝将要离开的钟瑨叫住了,跟他说了要送他墨和纸的事,原本只是找个借口,现在自然得把戏做全了。
    钟瑨离开后,钟溯对镇北侯道:“您昨日说今日下朝后要到丰盛馆用了早茶再回来,大哥若知道,让您的小厮帮着买回来就是了,也不必自己白跑一趟。”
    丰盛馆是一家早饭馆,地方也不大,却算得上京中的老字号,镇北侯无事的时候会跟几位大人一起过去吃点早茶,价钱不贵,聊天也方便。
    镇北侯微微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从丰盛馆出来,经过满家铺子,还买了些栗子糕回来。他们从初六开始就改到卯时三刻开门了,说是请了新师傅做了早饭可以吃的点心,不少人家的采买都会一早过来,买回去给早饭添点菜色。”说完,镇北侯便摇摇头离开了。
    钟溯和冉凝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明白钟瑨的那点小把戏根本没有骗过镇北侯,反而引起了祖父的疑心。这样也好,有祖父盯着,能更保险一些。
    次日早朝,皇上提了运送粮草去西边边境一事,六皇子主动请缨,愿意前往。皇上很高兴,没多犹豫便答应了。随后又下圣旨,招卓庆回京,任正三品刑部右侍郎。
    冉凝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笑了笑,心下琢磨着是时候找个机会请左尚乐来府上坐坐了。
    ☆、第77章 善缘
    第77章善缘
    皇宫,坤临宫——
    皇后雍容华贵地坐在罗汉床上,表情十分严肃。三皇子狄绍站在她身边,低头不语。
    皇后手持调羹翻搅着碗中的燕窝,可似乎并没有要吃的意思。一双眼中尽是寒意,样貌远不如贤贵妃漂亮,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了一定的痕迹,这是再多保养也无法掩盖的,同样,沉浸宫中多年,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也不是旁人能学得来的。岁月会带走一些东西,同样也会带来了些东西。
    半晌之后,皇后将调羹丢进碗中,问:“你真想要冉姌?”
    “母后,无论如何权衡,冉姌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狄绍浅笑着回道,并没有因为皇后的严肃而紧张,似乎也不担心皇后不同意他的想法。
    狄绍的那双眼睛像极了皇后,只不过皇后太过严肃,而狄绍脸上的微笑会让人忽略他眼中那种不尽人情的冷冰。
    “现任万平伯无用至极,你就算迎了冉姌进门,他也未必会帮你。还有冉姌的嫡兄,听说是个极能惹事的,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以本宫之见,你若娶了冉姌,她兄长肯定会变本加厉,对你没有半分好处。”皇后一脸不满地说道。
    “母后,钟溯娶了冉凝,就相当于给了老六万平伯府这个助力。万平伯现在无能,不代表老万平伯留下来的人都无能。与其白白给老六加一个助力,不如我去把这个助力抢过来。万平伯若是真没用就算了,若有用,也不能让老六白白占了便宜。”狄绍不甚在意地对皇后道:“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母后何必太过在意?若您实在不喜欢她,待我登基后,悄无声息地将人解决了就是了。至于那个冉觅,他那么会惹事,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也不好说。”
    在狄绍看来,登基之路就是累累白骨铺成的,牺牲几个无用之人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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