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找人吗?”冉凝自然是想立刻去的,但也不好太莽撞。
    “天黑了再过去。我先去查探一下那边的部署,早做准备。”尊尘说道。人自然是要抓活得,等事情解决了,是死是活就两说了。
    冉凝点点头,现在天还亮着,路上人也多,万一让那人跑了,想追都是麻烦。而且贾以到处行骗,还能活到现在,必是有些小聪明的。
    尊尘也没再多说,就先一步离开了。
    入夜后,尊尘和沉枫带着冉凝一并前往贾以藏身的院子。在快接近的时候,三人找了一处隐蔽的落脚点,沉枫拿出一个瓶子,在找准风向后,打开瓶塞。瓶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无形、无色、无味。但冉凝知道那是沉枫研制出的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这种药对不会武功的百姓来说毫无用处,而在会武功的人身上,就会让他们产生幻觉,放慢地重复着在他们闻到这种药之前的景象,直到药效停止。
    这种药偶尔拿出来用一回还可以,长期中会导致人精神错乱,所以要十分小心。冉凝是不会武功的,所以这种药对她来说并没什么感觉,沉枫是制做这种药的,自然也没事,而尊尘在出门前,已经被沉枫喂了解药。
    待时间差不多了,沉枫和尊尘便带着冉凝跳进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院子。
    这样的院子在这片街道上很多,而且天色已晚,家家户户基本都熄了烛火,若不是提前来查探过,这黑乎乎地看下去,根本就找不到究竟是哪一户。
    院子很杂乱,躺椅已经倒在了一边,有些地方已经断了,水缸也碎了,里面并没有水,只有缸底积的一些湿润的泥土……这院子乍一看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尊尘踢开房门,房间里并没有太多东西,而且都落了灰尘,也没有看到半点贾以的影子。
    冉凝一时有些疑惑——贾以真的住在这里吗?还是趁他们不注意,又换了地方?
    沉枫和尊尘都没急,随手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屋中有了一点光亮,也更容易让人看清屋里的状况。
    屋中的东西的确是落灰了,但这蜡烛却好像是新的。地上还有不少脚印,看来的确是有人住的。
    沉枫在屋中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床头的矮凳前,矮凳上有一个很破旧的粗制茶杯,几乎集市的地摊上随处都可以买到,也像是这里的百姓家中会用的东西。可若仔细去看,不难发现,这小茶杯里面虽然落了灰,但外壁和杯沿却十分干净,像是被时常捏住,蹭干净的。
    沉枫观察完后,直接握住那杯子一旋。只听“哗”地一声,床向一边移了一段,露出一个小门。
    这种小机关冉凝还是知道的,但藏在床后的还是第一回见到。
    沉枫率先走进去,冉凝和尊尘随后也跟了进去,密室入眼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光亮。
    三个人慢慢往里走,在快走到的时候,突然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别打扰我,今晚哪儿也不去。”
    沉枫冷冷地一勾嘴角,进了屋道:“你哪儿也去不了。”
    原本躺在床上翻着书的人听到动静,立刻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的跳下床,在看清楚沉枫的脸后,立刻哭丧着脸,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小祖宗,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冉凝看着这个年近花甲的光头之人,就猜到此人应该就是贾以了。贾以一脸慌张,但眼中尽是狡黠,似乎想找个机会赶紧逃。
    “我之前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沉枫冷声问道。
    “是,是,记得,记得。”贾以搓着手说道:“你说我若是再骗人就取我小命嘛。我懂,我懂。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是吗?”沉枫的眼神更沉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然,当然。”贾以嘿嘿笑着,又看向尊尘,有些讨好地说道:“你怎么也跟着你师兄一起来了?”
    其实按年纪来说,贾以算是长辈。但就他做的那些事来说,简直无法让人产生半点尊敬之意。
    贾以的眼睛转了转,又看向冉凝,问:“这丫头是你们谁家的闺女啊?看好看。多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啦。”
    冉凝没有说话,其实若师父和师伯早婚的话,倒也可以有她这么大的闺女了。
    尊尘也不跟他罗嗦,直接说道:“你访了钟溯的笔迹,制造他与西崖勾结的证据,陷害于他,看来你真是活够了,迫不及待地想让人送你一程。”
    贾以一听,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什么钟溯?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与鹰九头一起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两日前贾以悄悄跑出去与嗜酒成性的鹰九头喝酒,把事跟鹰九头卖弄了一番。鹰九头是个见到酒嘴上就没有把门的,自然什么都敢往外说。
    “他那个酒鬼的话你也信?”贾以讪讪地笑道:“我这几年可是改邪归正了。”
    “是吗?”尊尘皱了下眉,他现下也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事情就是贾以所为。
    冉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眼睛转了转,直接说道:“您直接把他的舌头拔了,手脚砍了算了。”
    尊尘和沉枫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冉凝,他们可不觉得冉凝是这样凶残的人。
    冉凝也不在意,走到贾以身边,勾起嘴角微笑道:“我只要借您的名声一用就是了,前辈是什么人江湖上人尽皆知吧?等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我说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你也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
    冉凝自然知道她这是在胡搅蛮缠,也清楚她不可能这么做,但对付小人就要有对付小人的办法,有时候吓一吓,倒也无妨。对君子以礼,对小人以利。
    “你!”贾以瞪圆了眼睛,见冉凝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的,立刻哭道:“你这个小丫头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居然是蛇蝎心肠。你是沉枫的闺女吧?一定是的,跟他一样狠!”
    冉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是啊,女儿肖父嘛。”
    她这一认,倒让沉枫和尊尘都愣了一下。
    冉凝也没解释,只靠近了贾以一点,说:“不过你毕竟是前辈,我给你指条即能改过又能生财的路,怎么样?”
    贾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也不哭诉了,咽了口唾沫,说:“丫头,你说。”
    冉凝低声跟贾以说了几句话。
    贾以听完考虑都没考虑,立刻点头道:“哎呀,你这个小丫头可比你爹心肠好多啦。行行行,老头子听你的!”
    ☆、第82章 并获
    第82章并获
    冉凝主意是出了,贾以也同意了。至于那钱贾以有没有命拿走,冉凝可就不管了。
    因为冉凝给贾以指了条路,贾以便也不再否认伪造钟溯笔迹一事了,并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贾以原本是躲在江南的,那边的人富裕又好诗书,字画古玩在那边的价格都比在北边要高一些,像贾以这种人,自然是愿意用自己的假画去那里套银子的。大约一个多月前,贾以家里突然来了几个人,说有京中的贵人请他帮忙,价钱好说,还带来了一箱定金来。贾以是个爱财的,但又不是取之有道之人。这么一大箱银子,他自然是动心的,便跟着来了京城。
    到京城后,对方负责他的安全,倒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之后就有人开始找他来模仿别人的字迹写信。信的内容是谋反,但对他一个江湖人来说,谁坐皇位跟他根本没什么关系。可在他发现落款是“钟溯”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点慌的,折戟书生的名号他不是没听过,若落到折戟书生手里,他恐怕连个全尸都难留。对方见他犹豫,又把价钱翻了一倍。贾以一听,一咬牙,就同意了。反正等事情办完他就跑,别让折戟书生抓到就是了。
    “我若早知道折戟书生是你徒弟、沉枫的师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仿他的笔记啊。”贾以说道。这事他是真不知道,他这个人爱钱,但也很借命的。
    “你见过大皇子吗?”尊尘问。
    “大皇子?没见过。”贾以的眼睛时刻注意着沉枫,似乎生怕沉枫突然发怒,把他宰了。
    “那跟你联系的只有钟瑨?”尊尘又问。钟瑨与贾以有联系是无庸置疑的,但他们比较想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
    “还有一个黑衣人,负责把钟瑨带过来,给我安排隐秘的住处,并让人给我送饭。不过那人带着□□,我可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贾以也没说谎,至于钟瑨的名字,还是那个黑衣人透露给他的。
    冉凝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她早就猜到钟瑨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不过没想到大皇子对这个棋子还真是毫不手软,就算弃了也不会给个好下场。钟瑨也是个傻的,权欲熏心,连命都不要了,也不知道是像谁。
    “看来这次是抓不到大皇子的把柄了,大皇子很小心。”尊尘说道。
    “没关系,清掉一个是一个。”没了钟瑨这个府上的叛徒,大皇子再想害钟溯就没那么容易了。
    贾以知道这种事他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便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
    “前辈,请您现在就写信吧,保证今天晚上就给您带到,最晚后日就让您见到银子。”冉凝微笑道。
    “好,好!”贾以赶紧点头,然后就跑到桌前写信去了。
    冉凝是准备让贾以写信讹钟瑨的银子,以钟瑨那脑子,肯定会想尽快把事摆平。钟瑨出不了府,就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大皇子,大皇子肯定是不会理他的,等钟瑨发现大皇子靠不住,自然就要自己想办法了。只要把人埋伏好,等钟瑨自投罗网就是了。至于贾以,自然是可以一并抓走的。
    信是沉枫看着贾以写的,贾以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信写好后,冉凝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便装进了信封里,然后拿出一袋银子,对贾以道:“这钱前辈先收着,全当孝敬您的酒钱了。”让小人办事,钱比什么都管用,再随便套些近乎,礼貌一些,小人享受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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