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与另外两艘船上的贵女们并无干系,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牵扯在内。王家倒想的好,想将事情控制到一定范围之内,可这些贵女们离开后,便去寻了各自家的长辈,消息便走漏了出去。又有一些被牵扯进去贵女们的长辈获知此事,不过一会儿时间,此事便在女眷中传得沸沸扬扬。
    正在陪客人说话的朝霞郡主,也获知这一事情,她是萧九娘的嫡母,这会儿要是再不出面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另一边,王家人将当时船上的贵女和婢女们俱都问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被牵扯进来的贵女们家中长辈也来了,一时间闹腾不止。没人愿意自家晚辈跟这种事牵连上,哪怕只是盘问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王大夫人一面安抚着各家夫人,一面还需想办法解决此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的。
    这时,朝霞郡主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是不愿的,这件事总得拿个章程出来,也免得牵连了无辜人。这样吧,据说九娘并无大碍,咱们先去问问她当时情况,毕竟她是事主,当时谁在她身边,也应该有个具体的印象。至于离得远的,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手去推她,咱们慢慢排除,总能解决。”
    此言获得一众贵妇们的赞同,如今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别的法子。她们虽是表现激愤,也明白事关重大,毕竟那萧九娘可不光是萧家的女儿,还是个县主,恐怕不能善罢甘休,能证明自家晚辈的清白也是好的,也免得出门被人异样眼光看待。
    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去了萧九娘稍作安歇的院子,碧霞居。
    王大夫人领着众人来到门前,只见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
    定耳一听,知晓人事的贵妇们顿时红了脸,一面唾弃一面让自家晚辈赶紧走开。
    “王大夫人,你们不是引我们来找萧九娘,怎么……”
    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王大夫人,被屏退在庭院中的贵女们也是眼神疑惑,有的懵懂不知,有的涨红了小脸。
    王大夫人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下人来报,九娘是在这处房间安顿的啊,院中服侍的下人呢,你们都死了?”非常时刻,王大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贵妇的仪范。
    一个婢女跌跌撞撞从院外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今日老夫人大寿,人手不足,婢女前去找大夫了,至于其他人不知。”
    院门那处确实站了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夫模样的人,倒是应了这婢女所言。
    “快过去看看!”王大夫人厉声道。
    这一会儿所有人都感觉出了异样,本是来找萧九娘,哪知她安顿的屋中却发出那种异样的声音。该不会是私会私到王府里来了吧?众人俱都如此想着,虽感觉这种想法有些荒谬,但此时除了做这种解释别无他法。
    就在这之际,进去屋中的婢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又有男子的斥骂声从屋中传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朝霞郡主满脸仓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一副气急败坏模样奔了过去。
    “这该死的丫头,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众贵妇们这会儿也不知什么叫做避嫌了,俱是双眼发亮的靠了过去,王大夫人拦都没拦住。一众人涌进那间屋中,本来偌大的房间,一时间塞进了这么多人,顿时感觉局促起来。
    这间房只有一间,进去后便一览无遗房中情形。床榻那处散落了一地衣裳,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仅披了一件外衫遮掩住关键部位,下面是一双毛茸茸的大腿,满脸气急败坏之色。床榻之上,似有一女子,看不清头脸,只看得出满身虚软的模样,空气隐隐飘荡着一种靡靡的气息。
    伤风败俗啊!
    众人皆唾,却是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
    世家豪门之中多有龃龉之事,可大庭广众闹出来却是闻所未闻,这一会儿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了,俱都精神亢奋的想窥破隐私。
    “王祖耀,怎么是你?”王大夫人指着那男子,面露吃惊。
    那裹着外衫形容狼藉的男子,垂着头也不敢看众人,“大伯母,我……”
    “萧九娘啊萧九娘,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你一向不薄,你就是这么丢我脸的!”
    朝霞郡主一脸凄厉,就想上前拽了那女子泄气一番。众人皆知此人秉性,倒是不意外她如此反应。幸好被王大夫人拦了下来,也免得在外人面前丢人。
    王大夫人面容仍带一丝恼怒之色,清清喉咙:“各位夫人,您看这都是家中的私事,就不要在此多做逗留了吧。”
    王府的当家夫人都如此说了,众人也不好拒绝,只得一面顾左右而言他,一面转身往屋外行去。日后还得出门交际,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仅凭这一会儿时间发生的事,众人也能杜撰出许多故事来。这男子虽大家并不认识,但看样子是王家的人,王家的子嗣后辈和萧家的萧九娘私会,还被当众撞破,这该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啊。
    可以料想,这些人一旦离去,只是一会儿时间,此事便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而王大夫人似乎气急的模样,也浑然忘了与众人说不要外传之言。
    就在这之际,一名少女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好像听见母亲在叫我,母亲,你找我何事?”
    来人正是萧九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望望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又看看床榻之上那名瑟缩在被子中的女子。
    既然萧九娘在这儿,那与人私会做下丑事的人又是谁?
    ☆、第103章
    此时场上一片宁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众人看着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又去看床榻之上那名瑟缩在被子中的女子。既然萧九娘在这儿,那与人私会做下丑事的人又是谁?
    萧九娘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即悲愤又难掩伤心的朝霞郡主,她与此人两辈子都是对头,这仅有的一次对方表现出来对自己的关心,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且还隐藏了那样的心思,真是让人又笑又叹。
    她又去看王大夫人。
    王大夫人面色惊诧,又略带一丝僵硬,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似乎见到了鬼一般。
    她可不是个鬼吗?从地狱里又爬回来的恶鬼,没想到这辈子避了让了退了,不想在追究下去了,这两人又算计上她了。终究是缘分啊,躲不开避不过退不了,既然如此,那么便战吧。
    九娘不禁想若是这两人知道那床榻上的女子是谁,会不会眼睛珠子都惊掉了?!
    计策是之前就定好的,九娘自然不会手软,旁人都敲锣打鼓准备开唱大戏了,她自然不能放过添砖加瓦的机会,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如此。
    “萧九娘,你怎么在这儿?”朝霞郡主指着九娘尖声道,十分吃惊的模样。
    不知怎么,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言一出,作为亲姐姐的王大夫人恨不得堵住朝霞郡主的嘴。事情既然已经突生变故,自然要遮掩过去才是正途,那床榻上的女子是谁她并不在乎,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在场这些人俱都打发了,免得横生事端。且她这个蠢妹妹如此说,不是自己现了原形吗?难道作为嫡母的她,巴不得萧九娘出事,而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母亲觉得九娘应该是在哪儿?”
    九娘依旧一脸疑惑,似乎搞不清楚现况。
    可她不懂,不代表现场的其他人也不懂,早说了这些贵妇们个个都是人精,承前启后那么一琢磨,便在脑中猜想了个差不离。
    原来落水是假,带着她们来询问萧九娘也是假,布置这么一出毁了萧九娘的名声才是真,若不然方才这两人何必坐念唱打演了那么一出。
    就说嘛,早就听闻朝霞郡主此人善妒,对其夫萧杭身边的姬妾格外不能容忍,连姬妾都不能容忍了,又何况是那些个庶女。早没见她带名下的女儿出门,今日倒是破天荒,原来是为了此遭,也幸亏这萧九娘运气好,不知怎么竟躲过此劫。
    一时间,现场大多数人都目光闪烁,看看王大夫人的脸色,又去盯朝霞郡主,脸上俱都露出暧昧之色。
    一个小圆脸满脸精明之色的贵妇出声道:“就是啊,李朝霞,你觉得你这女儿应该是在哪儿?难不成你巴不得她——”
    剩下的话,此人并未说,却是引起众人无限遐想。
    这贵妇名叫刘淑皖,素来与朝霞郡主不睦。若是追溯其不睦源头,那还得扯到两人亲娘之间的矛盾,朝霞郡主的亲娘是昌平公主,刘淑皖的亲娘也是名公主,封号安平。
    说来都是公主,只是这公主与公主之间也分三六九等,昌平公主与承元帝一母同胞,乃是先皇淑妃所出,而刘淑皖的亲娘是先皇贤妃所出,并且其也有一个同胞兄弟,乃是衡王。当年几王夺嫡,魏王胜出,衡王败北,本来安平公主与昌平公主旗鼓相当,这一下子多了一个当皇帝的哥哥,自然水涨船高。而安平公主因着有个被贬为庶人的兄弟,虽并未连累到自己,也因此黯然失色。
    这二人当年在未出嫁之前便是对头,衡王败北后,安平公主自然深恨这夺了哥哥大业的兄妹二人,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安平公主也是知晓分寸的,表面上喏喏对承元帝恭敬至致,对昌平公主退避三舍,可是其后辈却从不是这般表现。
    不过人家一家子也并不是没有脑子,大祸从不惹,顶多就是在一些小地方稍微刺激一下对方。且安平公主当年嫁得也不差,刘家虽比不上崔王郑萧几大世家,也算是个名门望族,昌平公主就算想报复,也得掂量着承元帝同不同意,自己划不划算。
    所以这安平公主的后辈子嗣,对于昌平公主一脉简直就像是一只爬在鞋面上的蟾蜍。我即不咬你,也不怎么你,就是恶心你,你又能拿我如何?这番刘淑皖抓到朝霞郡主的短处,自然不遗余力的给其添堵。
    就是啊,这萧九娘不在此,你这个做人嫡母的觉得应该在哪儿?难道真出了什么事你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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