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朗把照片放到最大,看到一个站在超市货架前挑选货物的女人:“……刘淑萍?”
    魏恒点头,淡淡道:“我怀疑刘淑萍是徐苏苏的母亲,或许徐苏苏的母亲并没有被徐红山打死。”
    说着,他抬起眸子看着邢朗:“她逃生了。”
    沈青岚在徐苏苏身上找到了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貌似是铁证,徐苏苏必须详细的解释她为什么会拥有这把钥匙,以及为什么要把沾有刘淑萍毛发和指纹的生活物品统统销毁。
    邢朗看着面前依旧一脸单纯稚气的女人,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用力搅着手指,目光呆呆的,就像一个考场上被试卷难倒的学生。
    忽然之间,邢朗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女人或许并非她表现出的那般心无城府……
    “你现在说谎没有任何意义,DNA鉴定结果说不了慌。”
    邢朗的低沉平缓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四面坚硬冰冷的墙壁之间,使人听而生畏。
    徐苏苏像一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小鸟,茫然的环顾四周,最后发现无处可逃。
    她停止掰动自己的手指,摊开双手盖在桌面上,保持着一种古怪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像艺术家作画写字之前的冥想状态。
    “我之前不知道她是谁。”
    她哽咽道。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邢朗知道她说的是刘淑萍。
    邢朗从桌后走绕出来,倚在桌沿,看着在徐苏苏在强光之中,投落到她眼睫下的一道颤动的阴影,道:“从头开始,回答我每一个问题。”
    徐苏苏点头。
    “联系假药贩子,在鑫诚旅馆交易氯化钾的人是不是你?”
    “是。”
    “九月二十三号杀害周伟,九月二十七号杀害钱志龙,十月一号杀害王峰的人是不是你?”
    “……是。”
    “分尸的也是你?”
    “是。”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苏苏口渴般咽下一口唾沫,抿了抿下唇,右手食指指腹缓缓在桌面上划动,低声道:“我说,只要跟我走,就可以免费过夜。他们就跟我走了。然后到我租的房子,他们喝下掺了药粉的水,很快就死了。”
    “继续说。”
    邢朗道。
    徐苏苏缓缓抬起眸子,眼神逐渐失去焦点,变的松散无力。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身处的时空,落在了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方。她的声音变得缥缈且空洞,从她身体中脱离,漂浮在不知远近,不辨方向的某处……
    “他们身上的气味很难闻,酒味、烟味、汽油味、还有火车上的厕所的味道。他们死了以后,我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擦干净他们的身体。第一次,我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的身体。当时,我坐在第一个倒下的男人身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来隔壁储物间有很多工具,所以我拿了一把锯子……警官,你不要小瞧我,我从六岁时就会做饭了,家里的活儿我都会干。我爸爸以前在菜市场批发活鸡,客人要求他把整鸡跺成块,我在旁边看着看着就学会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起我爸爸处理鸡的那一幕,剁掉它们的脑袋,在骨节处分割它们的身体,掏空它们的内脏,然后把它们放在塑料袋里交给客人……其实很简单,我学的很快,我爸爸还夸我有天赋。”
    她呵呵低笑两声,那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立体感,就像是把一摊泥巴糊到墙壁上似的绵软无力,还渗透着丝丝凉意。
    邢朗回头看了一眼记录员,记录员向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工作。
    片刻后,徐苏苏又开口了:“但是人的身体里好多血,很稠,很黏,有温度,热乎乎的很恶心。沾在手上很快就干了。那些血流在地板上,渗进地板夹缝里。当时我很庆幸,庆幸我在一楼,不然的话那些血肯定会从夹缝里渗入楼下的天花板……我记得当时的灯光很暗,血在灯光下不是艳红色,而是有些发黑,味道很腥,像是铁器生锈的味道,闻多了就想吐。还有那些内脏,实在不好打理,我必须把它们塞到袋子里,才能阻止它们像虫子一样在地板上爬行。我每次都要用一个多小时去处理他们的尸体,很累。”
    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嘟起嘴巴,似乎在埋怨着谁,像谁撒娇。
    听她‘绘声绘色’的叙述分尸的过程,其中有气味,有手感。邢朗几乎能从她眼中看到她把那些男人像分割一只鸡一样分割成碎片的一幕,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邢朗用力揉了揉敷满一层冷汗的指尖:“……你还做了什么?”
    “还?哦,我把他们的那个东西割下来了。”
    “为什么这么做?”
    徐苏苏抬起头,看着他。邢朗几乎能看到她的意识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逐渐回归,像是一只从天空被拉回的风筝。
    徐苏苏缓了缓,口吻笃定道:“我必须那么做。”
    邢朗走到她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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