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官静婉看到的那一瞬,苏宓姿心中还是很慌的,她一把拍开年沛山的手指,随即意识到,不管能不能完成日后渣了年沛山的大业,为什么要放弃眼下刺激上官静婉这样好的机会?
    苏宓姿拉过年沛山的袖子:“我眼睛进沙子了,他帮我看看。山哥哥,是不是?”
    啊呸,好土啊。她仰头,坚持满脸是笑地看着年沛山,又看看上官静婉。
    上官静婉知道,苏宓姿这是在挑衅自己。她捏紧拳头,终究没有发作,只放软了语调,带着一丝鼻音:“是这样啊,沛山,我肚子饿了,能不能带我去吃点东西?”
    这明摆着就是要抢年沛山么!还叫得那么亲昵。
    苏宓姿看了看年沛山,他没动。
    上官静婉继续加码:“沛山,我父亲叫我带两句话来。我们去后厅罢。”
    边说,上官静婉盯着苏宓姿。
    她父亲是宰相上官寅,便是年沛山父亲的好友。这是在提醒苏宓姿,年沛山可是与她定有婚约的男人。
    苏宓姿闭眼睛,再想一遍,上辈子临死之前,小妾柳玫是怎么拿那绯闻嘲讽自己的,想想那个莲花糕,想想赵陵他毒死自己——
    重新睁眼,哦,苏宓姿又有了继续白莲花下去的勇气,她两眼泪盈盈地仰视年沛山,吸一吸鼻子:“山哥哥——”
    别说上官静婉听到了毁三观,就是苏宓姿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她做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咦~没法见人啦。
    年沛山向来不喜欢让她称心如意,万一他要拒了她,那才是真的丢人丢到别人家!
    早就不耐烦的年沛山刚伸出手,被她这娇娇一声唤,虎躯一震。
    “沛山!”上官静婉终于沉不住气了,微微摆动身子撒娇。
    因为年沛山伸手搂住了苏宓姿的纤腰。她的腰比他想象中要细要软。
    年沛山要不就是冷脸待人,要不就是尺度这么大的?这操作简直猝不及防,苏宓姿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你做什么?”
    “你不说眼睛进了沙子?”年沛山咬牙切齿中带了笑意,“山哥哥帮你吹走沙子。”
    那声“山哥哥”划了重点,苏宓姿万念俱灰。她眼里压根就没有沙子,吹什么吹?
    年沛山简直就是个奇葩,什么路都走,就是不走寻常路。
    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坏心思呢。
    苏宓姿想要推开他,没想到他捏紧了她的腰,贴上他的胸腹,两人鼻息纠缠,你追我赶。
    “你不睁开眼睛,山哥哥怎么帮你吹,嗯?”年沛山这话可真是温柔。
    还来?苏宓姿不管什么上官静婉了,也不管什么报仇了,她死活不睁眼,捏紧年沛山的大臂,推着他:“刚刚沙子又没了。”
    年沛山轻轻笑了,到她耳边轻声说:“瞧你这点出息。”
    不是要勾我么?怎么刚靠近一点,就怕成这样了?纤长的十指捏着他,十分柔弱,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如文案所述,女主开始她矫揉做作的表演啦。】
    第6章 山哥哥?
    终于,年沛山松手,放开苏宓姿的腰,她睁开眼睛,终于呼吸顺畅,退后两步,三步,再两步,如同盯着一只要吃人的猛虎。
    这个男人,他手臂肌肉饱满,硬得像块铁。自己想要和他斗,那真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吧。苏宓姿终于醒悟,靠渣了年沛山的身心来报复上官静婉,这想法可真是太年轻太危险……
    年沛山的身子便像是一座爬不过去的大山,和赵陵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有一天晚上,赵陵在外头喝了酒回来,便进了她的房间,拉过她便要亲她。那时候小妾柳玫已经将两人之间的情分消磨殆尽,苏宓姿拼死推开赵陵。赵陵当然不愿意,苏宓姿用金钗的尖端抵着自己的脖颈,赵陵才作罢。
    可若是年沛山用强,苏宓姿知道,她没有任何侥幸的机会。第一次,苏宓姿的心疯狂跳动,它想打退堂鼓。
    “宓姿,我有事和你说。”上官静婉微笑,她喜欢的男子,对自己的闺蜜那般亲昵,她仿佛毫不伤心。
    ·
    年府的偏房里,苏宓姿坐着,上官静婉站着。两人相对无言,外头的妈子端了茶水进来,关了房门出去。
    房门哐当一关,上官静婉冷冷说:“苏宓姿,你为何要抢我的未婚夫?”
    “哦?未婚夫,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静婉你要是早点和我说,哎……”苏宓姿叹了一声气,仿佛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一口,很香。
    年沛山叫人送来的茶叶可真是好。
    上官静婉暴跳如雷,面目狰狞看着苏宓姿:“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装什么装?我和他自幼便有娃娃亲,皇帝都要为我指婚。就算你用那狐媚手段,勾得了他,那又如何,有几个男人会为了女人忤逆圣上旨意?”
    苏宓姿砸吧砸吧这茶水,回味无穷,放了茶杯,笑眯眯:“你也说了,皇帝还没给你指婚呢。且你也不能小瞧了山哥哥,我觉得,他不会委曲求全放弃心爱之人——”
    “你不要脸——”上官静婉看她这般理直气壮,气得直咬牙。
    苏宓姿一脸淡然,打断她:“还有,男情女愿的事,怎么能叫‘狐媚手段’呢?”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一个人相让。
    上官静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伸出手就是一个巴掌。
    苏宓姿根本没有闪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比不过,就想打人了?你是笃定你打了我,我也没有人帮忙撑腰是吧?”
    上辈子,看似和上官静婉交好。事实上,上官静婉的脾气并没有那么好,经常将下人当成出气筒,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有一次苏宓姿闪躲不及,被她给扇了。那时,上官静婉拉着她赔罪许久,说不是故意的。
    苏宓姿信了。后来,她无意听上官家的丫头绘声绘色模仿上官静婉说的话,说苏家小姐被打了也不吭声,是因为她父亲根本就不会给他撑腰,何必担心她生气报复?
    是啊,没有权势倚靠的人,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
    本来都打了退堂鼓,苏宓姿不想再招惹年沛山,只是想刺激一下上官静婉。可上官静婉这一巴掌,却让她想起了上辈子无依无靠忍气吞声的那些痛苦。痛苦被压抑了,但是它们永不会消失,只会在黑暗中膨胀,总有哪一日爆发。
    苏宓姿想,年沛山这样权势滔天的男人,可以给她撑腰的男人,她要定了。或许注定一辈子不会有爱情,不会有真心,但是她至少不想再忍气吞声,当面讨好别人,背后被人嘲笑是可怜虫。
    上官静婉冷笑,嗤之以鼻:“你可不要把人想得太坏,我什么时候想要打你?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闺蜜知己,反倒是你,自卑龌龊,看我姻缘美满,便想要抢了我的未婚夫……”
    苏宓姿甩开她的手,呵呵笑了:“你把我当闺蜜好友,我抢了你的未婚夫?这种鬼话,你还真说得出口。你明知道赵陵不爱我,还撺掇着我嫁给他,还编造我和年沛山的恶心绯闻,让赵陵毒杀我,让我名节不保,毒酒穿肠而死,这辈子你还想故技重施?上官静婉,你这是把我当闺蜜知己了?”
    上官静婉听到“绯闻”二字,终于确认,对面的苏宓姿也重生了。自己做过的龌龊事情被人揭开,她面色苍白:“你……胡说什么?”
    这否认十分无力。
    苏宓姿又端起杯子喝一口茶,就这一会茶水冷了,不好喝:“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狐媚手段,勾了年沛山。那你呢?你勾了赵陵用的又是什么手段呢?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的,你可以做的事情,我就不行了?”
    她永远不会为今天做过的事情后悔,别人不仁我便不义,这是她往后余生的唯一信条。
    上官静婉沉默许久,双手握拳,只面上似乎还算沉静。
    外头锣鼓喧天,有妈子在外头拍门,说是酒席要开始了。
    上官静婉整理衣衫,对着苏宓姿得体地笑:“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疯癫话,宓姿,你什么时候有夫君了吗?我什么时候勾了赵陵?我连赵陵是谁都不知道呢。”
    ·
    妈子领着两位小姐去酒席。酒席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刚刚撕逼完的两人,此刻还要假装相亲相爱好闺蜜,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反正和上官静婉撕破脸,苏宓姿也就不再虚与委蛇,只时时挂着笑脸,眼睛却不时寻找年沛山的声音和踪影。
    女子和男子的酒席中间隔着屏风拼接的隔离带。苏宓姿能从这屏风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他的身影。
    他可真是忙,这桌热闹两句,那桌喝两盏,喝得面红耳赤,神态动作十分熟稔,根本不像才二十岁的男子。
    苏宓姿看得出神。
    年沛山仰头喝完一口酒,放杯子时,特意侧头看了苏宓姿一眼。
    两人四只眼睛,如同短兵相接。
    年沛山嘴角带着笑,十分纨绔。
    苏宓姿不像其他羞涩的女子那般要低头躲避,她偏偏迎难而上,歪着头,对他更加灿烂地笑,眨了眨眼睛。
    年沛山转身,离开了那缝隙。
    苏宓姿低头笑了,一偏头,旁边的上官静婉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眼里都是鄙夷。
    苏宓姿视若无睹,继续吃吃喝喝。年沛山确实有钱,这酒席实打实的美味佳肴,她可不要错过。
    因老夫人突然头疼得厉害,便提早离席。酒席快要结束,有三两个男子来敬酒。是想要在上官静婉面上露一脸,才打着敬酒的名头。
    上官静婉端着酒杯起身,与他们回敬。
    要放在以往,上官静婉可都是冷脸打发,今日怎的这般热络?苏宓姿总感觉怪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苏宓姿看好上官静婉那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要走。突然一杯酒好巧不巧洒在了她胸前……
    端着空酒杯的,可不就是上官静婉?
    苏宓姿今日穿的纱衣,沾了酒,那衣裳便都粘在了一起,隐隐约约竟见到了里头的肚兜。肚兜是青底的彩色鸳鸯,十分惹眼。
    上官静婉一见此景,第一时间扑到苏宓姿身上,将她按回座位,伸手在她胸前抹着酒水:“都是我不好,宓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紧吧。”
    你嘴上说着对不起,手上却把酒水抹的胸前到处都是,是怕我肚兜露得不够多么?
    平日里春黛就是个闷葫芦,一见这情景,急得团团转,赶紧遮住自家小姐:“怎么会这样?”
    苏宓姿气愤之极,她没想到上官静婉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她这是想要毁了自己一辈子!她也不客气,捂住自己的胸口,伸手一把扯起上官静婉的领子,撕拉一声,领子开了口,上官静婉的肚兜带子都露出来了,香肩一大片,晃人的眼。
    春黛的眼也被晃花了,她家小姐好像也是故意的……
    “苏宓姿,你做什么!”上官静婉赶紧一把拉住自己的肩,用袖子捂住那缺口,随后瞪了那三个男子,叫他们离开。
    他们点头,离开,可是目光从未离开过,一直都在。
    苏宓姿如泣如诉:“啊,对不起,静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急着离开,扶着你,我也没想到会……你相信我,我真是不是故意的。”
    白莲花自有白莲花来治,这是苏宓姿的核心思想。
    上官静婉气得发抖,她使了一个眼神,她身后两个丫鬟过来,抓了苏宓姿的袖子。
    苏宓姿真是佩服,上官静婉这是想要光天白日在别人家扒光了她吧。
    很多人都在旁边看热闹,也有假意劝两句的。
    上官静婉哭得梨花带雨:“宓姿,我只是让人扶你,又不是要害你。”
    众人都看着苏宓姿,低头掩口不知道在说什么,仿佛她才是那个挑事的人。
    苏宓姿知道,不会有人来帮她,也不会有人信她,闹到这时候,大家就是昧着良心,也会说上官静婉是无辜的。她捂着胸口赶紧起身,抓紧袖子,从那两个丫鬟手中抽出:“不用你们扶,万一我这衣裳不小心破了,到时候人家说你们小姐有心报复也不好,是不是?”
    丫鬟迟疑了,但是没有松手。春黛则死死握住小姐的衣袖,可不能像上官小姐那样被撕了衣裳。
    “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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