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十年,未曾疲累,未曾淡然,只恨一生太短,只怨爱一生不够。
    自己的老公又一次不辞而别,在相爱的十年里,曾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不多。从前他为齐家做事,他为齐家出生入死,为的还是这个家,他挣到的所有钱都交回家里,他不是为自己富贵荣华,是为了爱情更有保障,为了爱情永远沐浴在温暖与舒适中。
    在相爱最初,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个是落魄街头、无家可归的少年,彼此义无反顾,把两颗心交融在一起。
    女人说:“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让。”
    男人说:“你是我的女菩萨,没有你,我没有方向,此生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我们的爱情不可以。”
    梁凤书又一次站在窗前,本已准备好一壶清茶,等老公回来,便能在这南国的夏夜,相偎在一起,看着窗外霓虹,还有如水的星光,又论一回人世茫茫。
    可老公不辞而别。
    有些愤怒,从前他不辞而别,从未愤怒过,但现在他已经答应自己脱离齐家,况且齐家已经彻底坍塌,林迪薇也已经去世,他还能有什么机密任务,需要隐瞒呢?
    看梁凤书忧心忡忡,茶饭不思,肖玲玲再一次拷问平措:“说,你是不是知道真相,你在替他们隐瞒什么?”
    平措很无奈,却不敢顶撞,再一次以苦苦哀求的语气:“玲玲,我的老婆啊,我能隐瞒什么?我敢隐瞒什么?贡布哥电话中说,他们不久就会回来,回来后他们自会有交代。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啊!”
    肖玲玲气急败坏,咒骂道:“狗日的李木,我以为他是个好人,想不到他一来,带着麦子哥也消失了。”
    满脸愤怒、气急败坏,肖玲玲很生气,她气势汹汹地拷问平措,其实,她心里知道,自己这老公那里管得了梁凤书她老公嘛。那是一个毫无纪律性、毫无羁绊的家伙,从小就野惯了的人。
    梁凤书看着娇小柔美的模样,可她内心十分刚强,是一个有主见、有谋略、有全局观的女人。她回想起自己与麦子相爱这十年,历经起起落落,可算得上是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十年爱情。
    认识麦子时,梁凤书才二十岁,还是一朵从没被人沾染过的鲜花。回忆起从前,梁凤书窃窃地笑了,她趴在窗台上,这是她夜里常有的动作,看着被城市璀璨霓虹弄花的夜色,涌起的回忆让她觉得很甜蜜。
    那时的麦子破衣烂衫,一个枯瘦的少年,唯独目光炯炯有神,他一张嘴说话,就透出一种一般打工仔没有的书香气。他穷,但他眼里没有怯懦与低三下四的祈求,像是带着一身铮铮铁骨飘零在异乡的风里。
    像是鬼使神差,像是自己在追寻一个倔强的梦,回想起来,梁凤书自己也不能完全想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麦子。
    他穷得连住小旅馆的钱都没有,于是,在那条溪水边,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她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了他。因其躲避自己家人对自己所选择的爱情的干扰,也不是自己家人太无情,必定麦子一无所有,还是个外乡来的穷打工仔,不得已,而后,她骑着摩托车,一路风尘仆仆,带着麦子一起来到这个祖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的窗口城市。
    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当时作为工厂人事部经理,亲自把麦子招聘进人事部,多少带着一种可怜他的心态。他当时那么瘦干瘦干的,好似流落街头已久,可他说话那么好听,是真可怜他。
    依照当时工厂规定,他外乡人的身份不能进人事部工作,除非有当地人担保,自己就做了担保人,真是鬼使神差,自己当时毫不犹豫地做了他的担保人,还因此被同事们笑话。要说完全是因为可怜麦子,倒不是的,在异乡的街头,随时可见可怜的落魄者,比他看着可怜的人随处可见。
    “狗日的麦子。”看着夜色,沉浸在回忆里的梁凤书,不由自主地带着幸福的笑骂一句,她心里想啊,当时麦子看自己的眼神充满魅惑的力量,但不是有意而为,是一种纯洁无暇的爱慕的表达方式。
    梁凤书觉得,第一次在工厂外的招聘桌前见面,麦子就‘勾引’了自己,想想自己被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少年勾引得动了心,也真是好笑。
    当同事带着他去洗澡、换好工作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年少的麦子与自己应聘他时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脱胎换骨,完全是一个英俊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含蓄而还带着点羞怯的笑,直冲自己心田,一瞬间,自己懵懂的少女心被他撞开,自己也仿佛看到了真实的梦,这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梦。
    生命就是如此奇特,爱情更是如此神奇。回想当初,追求自己的富家男孩子多不胜数,自己从没正眼瞧过他们。
    那时自己的家乡东莞,正拔地而起一座座现代化的工厂,阡陌桑田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公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工厂。
    异乡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每天每个工厂的大门外,都人头攒动,都是异乡人来到这里,寻找一份工作,期盼能挣到钱回故乡去。
    自己的家乡,是别人的异乡,也是麦子的异乡。自己大他三岁,他最坏最让自己无法自拔的,就是装可怜。他老是说自己没吃饱,而且他只吃肉,一餐得吃两三斤,真是吓人。他在自己面前装着一副无赖又可怜的模样,在没人的地方,极快地粘着自己。
    他的话一出口,如华美动听的乐章,逗得自己心里美滋滋,好像无法拒绝他任何要求。于是,在荒郊野外、在月光下、在阴云密布的黑夜里、在幽凉的夜风中,自己任他驰骋。唉!十年了,可惜不曾有过孩子。
    想到孩子,梁凤书不能不觉得很是惋惜,她自己也不知道老天为何这样折磨自己,作为女人,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也曾偷偷到医院检查过,自己身体很正常,没查出任何问题,可就是没有孩子。
    对于孩子这个问题,丈夫好像很无所谓,对于丈夫的这态度,梁凤书她理解为爱,因为丈夫爱自己,所以对二人有没有孩子,丝毫没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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