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拓跋元鸿一语成谶一般,当他回到那富丽奢华的王宫中央,尚未迈入正厅,就已经听见里面嘈杂散乱的人声中夹杂着哭嚎。
    他脚步略一停顿,从容迈步走了进去。
    摆在那华丽地毯上的,正是拓跋呼淳血肉模糊的尸体。
    不,已经不能说是尸体,只能说是啃食得残缺不全的骸骨罢了。
    ……狼王崽子的血,真的很好用。
    狼群不仅撕碎了他的尸体,啃光了他的血肉,就连骸骨,都泄愤一样拖拽得七零八落,如今寻回来的也不过是一堆残缺不全到连人形都拼不齐的骨头罢了。
    鬼方王拓拔乌郅一脸沉痛,拓跋呼淳的母亲小阏氏以及一群拉拉杂杂的女人都在哭嚎。
    拓跋元鸿恰到好处的做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父汗,这是……”
    “——是你?!”
    他一语未完,那原本扑在骨头堆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阏氏抬头看见他,如同一只疯狂的母兽一般扑了过来——
    “是你害死了我的雄鹰!你这卑贱的懦夫!你——”
    拓跋元鸿一偏头,尖利的指甲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如同上好美玉雕成的颈上顿时出现了四道血红的抓痕。
    坐在上首的拓拔乌郅一脸阴郁的望着他这个儿子狼狈的招架,直到拓跋元鸿终于抓住小阏氏的双手推开了她,这才示意女奴们上去拉开。
    “你这几日都去了何处?”
    拓跋元鸿目光微垂:“儿子在王城并未外出。”
    “你此前可见过拓跋呼淳?”
    “见过。”拓跋元鸿顿了顿:“他骑了儿子的烈风出城狩猎去了。”
    “哦?”拓拔乌郅目光如同尖刀一般剐在拓跋元鸿身上:“为何要让他骑你的马?”
    拓跋元鸿沉默一瞬,依旧平静的答道:“儿子没有让。”
    他微微偏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下颏一侧那块青紫,“儿子只是……没拦住。”
    “你这个低贱的懦夫,你撒谎!”小阏氏嚎哭得声音都嘶哑,如同一头失了幼仔的母狼,血红的双目瞪着拓跋元鸿一瞬不瞬:“愿死亡之神诅咒你!”
    “够了!”拓拔乌郅一声怒喝,截断了小阏氏的咒骂,直到她被女奴们簇拥着半架了出去,这才来到拓跋元鸿面前,望着眼前这个俊秀得完全不像是草原人的儿子,半晌才沉声道:“真不是你做的?”
    “父汗。”拓跋元鸿并不躲避他的目光,却依然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回答道:“如果儿子要做,早就做了。”
    拓拔乌郅冷冷的注视了他半晌,猛然一记耳光抽在了拓跋元鸿脸上!
    看着面前自己这个儿子口角被打得渗出了血,却只是神色平静的抬手擦了一下,拓拔乌郅眼中戾气更浓,忍不住再次挥起了拳头:“废物!”
    ——如果天神一定要带走一个王族的血脉,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个废物?
    相对于一个早就带领鬼方铁骑屡建战功性情彪悍的拓跋呼淳,不上战场的拓跋元鸿简直不值得鬼方王和王弟的正眼相看。
    这一场暴怒,并没有出乎拓跋元鸿的意料之外,毕竟拓跋呼淳虽然名义上是王弟拓拔乌邪的儿子,但……就鬼方这习俗……谁知道他到底谁的儿子呢?
    鬼方与中原不同,中原君臣父子泾渭分明,而鬼方……素来的惯例都是兄弟不分家。
    权柄如此,地位如此,财产如此,甚至就连女人……也是如此。
    虽然拓拔乌郅和他弟弟拓拔乌邪,各自都有名义上的妻妾,但在拓跋元鸿这个从小被母亲教出了一手中原礼仪人的眼中,简直就是脏污不堪。
    兄弟的牛羊马匹地位财富都是共有,女人自然也是共有。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谁的女人生得孩子,就是谁的儿子罢了。
    至于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兄弟的,鬼方没人在意。
    兄弟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都是儿子。
    鬼方族人认为这样可以让兄弟同心,能够保证下一代男孩得到同样的教导和养育,也能避免出现为了争夺权势而互相戕害子嗣。
    草原上每一个男丁都是宝贵的。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鬼方的这一习俗确实保证了不会因为财产地位等问题而互不相让。
    这也是为什么拓跋呼淳胆敢对他描述他大父是怎么在床上让那中原女人欲生欲死的原因。
    因为那本来就是事实……
    后来小阏氏肚子里的拓跋呼淳和中原女人肚子里的拓跋元鸿相继降生,也不过是依着各自母亲所属的男人来划分血脉罢了。
    谁知道他如今口口声声的父汗和大父这两兄弟里面,到底哪个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的长相更近似于中原人,在粗犷魁梧的鬼方人眼中就是柔弱得像个女人的代名词,而他又因为娘亲三令五申的缘故,从没有真正领兵踏上过和中原人的战场,这在鬼方人眼中就更是懦夫和废物。
    鬼方人早就习惯了以战养战,男儿十四岁就会被父兄带上战场杀敌立功,能在族人中得到多少的尊重,完全是看他们能带回多少颗敌人的首级。
    可惜……他娘亲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坚持不肯,甚至那个柔弱的女人不惜以死相逼。
    所以拓跋元鸿这个既柔弱又没种的儿子,就成了鬼方王和王弟两人如鲠在喉的耻辱。
    没有任何一个鬼方族人会满意自己的儿子是个懦夫。
    相比拓跋元鸿,勇猛彪悍的拓跋呼淳才是他们心中认可的血脉延续!
    拓跋元鸿受了一顿责打之后并不声张,只关起门来养伤,心中倒是有几分遗憾——伤好之前不能再去探视娘亲。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养好,拓拔乌郅竟然派人召他,拓跋元鸿挑挑眉,心中有了猜测——怕不是和大夏的征战出了岔子?
    果然,等他踏进宫室的时候,正看到拓拔乌郅在对着偌大的沙盘暴跳如雷。
    鬼方王弟拓拔乌邪,在津阳城据守的时候,竟然遭到了大夏西北军的反扑!
    “儿子曾向大父谏言过,攻下城池之后不宜据守。”拓跋元鸿眼眸微垂:“论起守城,我们并不擅长。”
    ——岂止是不擅长?鬼方劫掠西域各地都是奉行快马疾驰,靠的就是速度,对方反应不及,然后抢了就跑,等对手得知自己遭了抢劫的时候鬼方没准都已经敲锣打鼓的回家了。
    他们的优势,就是快速和迅猛,疾风一般无人可挡,更不给对手留下反应和调配的时间,这才是鬼方的取胜之道。
    常年以来和中原打得有来有往也是这个原因,论起突袭往往是他们胜算高,但他们并不驻兵,所以有时候即便是鬼方已经占据了城镇,也就是烧杀抢掠一番后满载而归,而中原人等他们退走之后会再重整那一处满目疮痍的土地。
    这才是‘打秋风’的本意。
    就如同采摘果实一般,一茬茬的可以重复收取,才是长久之道。
    而这一次的向大夏发兵,却是因为鬼方王拓拔乌郅和王弟拓拔乌邪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这一次要彻底突破大夏的边防,就算不能全吃了那个富饶的国度,起码也要吃下一半,所以这一次拓拔乌邪战胜之后留在了那大夏的城池里想要占为己有。
    这样的举措,拓跋元鸿早就反对过,但很可惜,他的言辞在鬼方王和王弟两人眼中,根本连一点分量都没有。
    就连彼时还活着的拓跋呼淳都讥讽他是胆小如鼠。
    鬼方想要夺取中原大夏的半壁江山,就势必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战胜又撤离,攻城掠地,战线推进,稳扎稳打,这是绕不过去的。
    拓跋元鸿冷淡的垂下眼眸——完全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会被反扑有什么好奇怪?
    “你——”拓拔乌郅怒极:“不是你信誓旦旦说那中原军队缺了粮饷,不会做出有力的反攻么?!”
    “父汗,儿子虽然使计弄没了他们一批军饷,但中原人又不是死的。”拓跋元鸿淡淡的说道:“会再想办法筹集这不是很正常么?”
    ……虽然连他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又筹到军饷送往边关……这确实有几分出乎了他的预料,也和他收到的信息不相符……
    拓跋元鸿心中念头还没转完,已经被暴怒的拓拔乌郅一把揪住胸前的衣襟将他抵在墙上。
    “别以为呼淳不在了,你就能无所顾忌!”拓拔乌郅血红的双眼紧盯着自己这个完全不像是鬼方血脉的儿子。
    ……他姬妾女奴要多少有多少,如今也有人有着身孕,再生一个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生不出来了,或者生的都是女儿,鬼方王的位置也轮不到一个废物来肖想!
    他们鬼方素来是将兄终弟及排在父死子继前面的。
    拓跋呼淳的死因虽然看似是外出围猎时不慎惹来了狼群,但拓拔乌郅却怎么都不肯相信此事和拓跋元鸿就真的没关系,就算他从上查到下也没查出有什么把柄和证据,他也依然不信!
    那些中原人向来如此,当不成勇士,却只会玩心眼。
    拓拔乌郅心中冷嗤了一声,毫无征兆的松了手,回身走到沙盘旁边:“现在中原兵马围困津阳,你可有办法解围?”
    “中原那边此次带兵的人是谁?”拓跋元鸿并不在意拓拔乌郅的态度,只望着沙盘问道:“卫昊阳据守双岚,卫远山和卫肃衡分守禹池和天门,都是一城主帅,现今带兵反攻津阳的……难道是那个卫辰修?”
    ……那个卫家第三代最小的一个儿郎,他虽未碰面过,却也知道之前卫家虽然许他上战场,却也还在历练阶段,难不成是他?
    “是卫昊阳。”拓拔乌郅阴沉沉的说道。
    “是他?那是卫辰修留守双岚?”拓跋元鸿皱眉。
    “卫辰修在凉州。”拓拔乌郅哼了一声,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卫家小子,在有了充足粮草之后,也敢独自领兵反攻凉州了。
    这一句听得拓跋元鸿也愣了愣,脱口道:“那如今自然是去攻打双岚,逼迫中原撤军回援,才能解凉州和津阳的围。”
    拓拔乌郅冷笑一声并不开口,拓跋元鸿猛地皱了眉:“不对……他们敢让守城将领倾巢出动,那双岚现在谁在守?”
    眼见自己这个废物儿子终于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拓拔乌郅眼中的鄙夷更浓:“双岚如今城头的旗帜,是姓段。”
    段?!
    拓跋元鸿愣住。
    “所以,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解你大父的困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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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宝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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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冰雪聪慧的一个姑娘,一场大病之后就患上了失忆症。
    左相一家宫里太医也请了,江湖名医也瞧了,却人人都说伤在颅脑,针砭无效。
    而比左相还着急的,就是和唐卿卿自小青梅竹马的三皇子陆子墨。
    即便是知道了从今往后唐家姑娘可能要一辈子都忘东忘西,三皇子也依然初心不改。
    甚至还不惜公开表明过,他陆子墨,非唐家卿卿不娶。
    到了唐卿卿及笄这年,只等着赐婚圣旨一下,唐家姑娘就可以嫁入三皇子府。
    却不料那个杀星一样的五皇子陆归云从边关大捷而归。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了一顿三皇子,第二件事,就是向唐家求娶唐卿卿。
    此话一出,包括唐卿卿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着那名锐如刀锋的青年如同盯上猎物一般步步逼近,唐卿卿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殿……殿下……”她抖着嗓子问道:“我们认识吗?”
    “嗯?又把我忘了?”陆归云掐着她的下巴俯下身来。
    “当初谁一天到晚的说非君不嫁来着?”
    唐卿卿都快吓哭了,有这事吗?她……她……想不起来啊!
    “罢了,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我的……糖宝儿。”
    【甜软失忆女vs护妻重生男】
    ——食用指南——
    1、女主非重生,只是因为头部受伤所以有间歇性失忆症。
    2、男主真·重生,但是前世时候的部分疑团要到今生继续解开。
    3、绝对不虐,尽量甜,但能甜到什么程度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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