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路辞旧看出确实是售票大姐。
    绝望之际的三人都愣住了,这从哪钻出个人啊?王月娥先认出这就是白天的小伙子,跟疯了一样抱着孩子就过去,哭着说:“我给您跪下了,小先生你救救我女儿啊。”
    路辞旧借着月色一看,当机立断,咬破了中指,一滴鲜血点在了吴悦悦眉骨中心,说:“抱着孩子跟上。”
    王月娥没二话抱着孩子跟上,吴达本来戒备,一看赶紧守护在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觉得女儿紫青的脸好像好了些。
    不是心理作用。
    堂屋灯亮着,吴悦悦紫青的脸变成了惨白色,皮肤也略有一些温度,虽然还冰冰凉凉的,但起码不硬了。
    吴达母子恨不得给路辞旧跪下,路辞旧抢先说:“地方简陋,你把孩子放桌上,我这儿没多余床。现在一人出去找香烛黄纸红线,你们来的太晚了,想要你女儿活,就得抢时间了。”
    “大晚上的这些也不知道在哪找,我东西没带不然也不用这些。我尽力拖延,你们快点。”
    王婆婆啊了声,急说:“我知道哪能找到了,咱村吴老汉死了,他家做丧事,正好有这些,老二快回,赶紧。”
    路辞旧一听,看了眼桌上的吴悦悦,这孩子有这一劫可能就因为吴老汉丧事影响的,不然不会丢了魂。现在借吴老汉的东西一用,也算是了了因果。
    第五章
    吴达和他妈驱车回村找东西。
    十分钟后,路辞旧想到白天时的水电工找不到路,看向守在吴悦悦身旁的王月娥说:“你在门口等着吧,她现在暂时没事。”
    “好好。”王月娥也不多问,信服去了外头。
    等了五六分钟,大门外传来王月娥的喊声:“吴达!吴达在这儿!”
    果然。路辞旧心里想。
    外头三人脚步声急促,转眼就到了堂屋,王婆婆急的一头汗,将东西齐数递过去。
    “小先生,这些成不成?”
    路辞旧点头,接过东西,早拿了个瓷碗,装了半碗的米,这会小碗放在吴悦悦脑袋上方,吩咐说:“孩子八字给我,蜡点上。”
    王婆婆点蜡,神色恭敬。王月娥急忙报上八字,只看小先生咬破的指头用血在裁好的黄纸上画着符,她看不懂,也不敢大声喘气,她女儿的命就看小先生了。
    屋里烛火晃动,路辞旧符纸画好,用破了的手指捋直红线,一头缠在吴悦悦中指指节,另一头——
    “孩子至亲,谁来叫魂?”
    “我!我来我来。”王月娥急道。
    路辞旧便将红线绑在王月娥中指上,一边说:“一路叫孩子名字,别停,找到了孩子,也不能停,原路返回跟着光走,听见看见什么都不能回头,听懂了没。”
    “懂懂。”
    王月娥现在就没有害怕,满心都是女儿性命,让干什么都愿意。
    路辞旧也不多言,亲手点了香,插入米中,掐着手诀,口中道:“天门动,地门开,阴阳五行,八卦三界,吾奉三清道人令摄,急急如律令,寻魂速速往返。”
    符纸既燃。
    王月娥立即哭喊:“悦悦,吴悦悦你快回来,吴悦悦……”
    红绳牵动,王月娥嘴里重复念着,眼前景色从昏暗的堂屋变成了雾气重重漆黑黑小路,刺骨的阴冷,风吹的汗毛耸起,她不敢停,一心寻女,不管不顾顺着雾气往下走,周边看不清,越来越冷。
    “吴悦悦,吴悦悦……”
    不知不觉间身边多了些黑影子,王月娥一个激灵知道是什么不敢多看,只叫着女儿名字,黑影子越来越多,到了一处高耸威严的门口,就听到女儿娇嫩的哭声。
    “好黑啊,妈妈,奶奶,哥哥,爸爸你们在哪啊,悦悦好怕啊,呜呜呜呜呜……”
    “悦悦,吴悦悦,妈妈在这儿,吴悦悦、吴悦悦。”王月娥急忙奔走过去。
    吴悦悦看到妈妈来了,扑到怀里,呜呜哭说好怕妈妈。王月娥怀里抱着女儿,嘴里不停叫名字,看到女儿和她中指的红线,急忙抱着孩子往回走。
    回去的路又黑又冷,像是走不完,只有尽头一丁点的烛光。
    王月娥嘴里没停,不管不顾往前走,离烛光越来越近,突然听到背后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你怀里抱得谁,悦悦在这里啊,妈妈悦悦在这里,有鬼抓我,妈妈悦悦好怕啊,妈妈你回头看看悦悦啊……”
    是女儿的声,叫的王月娥心里揪着疼,恍惚的心里有种声音让她回头看看,突然指头一疼,王月娥脑子清明,她刚没喊女儿名字,赶紧重新叫了起来,抱着女儿往烛光处跑。
    “月娥怎么脸越来越白了。”吴达小声问。
    路辞旧蹙着眉,沾着血的手指拉扯了下红绳,口中道:“被迷住了,没事。”
    话音刚落,王月娥就睁开了眼,同时桌上躺着的吴悦悦也是,嘴里哭着喊妈妈妈妈。吴达一看女儿老婆都好了,喜极而泣哭出声,王婆婆更是谢天谢地的说回来了好了好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吴悦悦醒来就粘着妈妈哭。
    “大师大师谢谢了。”吴达感激涕零。
    路辞旧说:“孩子病了身上火气弱,加上八字轻,傍晚阴阳交际,村里办丧事孩子沾染了阴气,魂走了,要是再晚鬼门大开进去了,就难救了。回去后,多晒太阳,父亲哥哥多陪着,避开丧事阴秽事就行。”
    夫妻俩又是一通感激,要跪下磕头被路辞旧拦了。王月娥以前不信这些,经历了这一遭,恨不得给女儿认路辞旧当干爹,话一张口,有个小男孩声说不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二三四都醒了,守着门框紧张看着他。
    “我有孩子了。”路辞旧拒绝,顺手画了张平安符,叠成三角递过去,“回去天黑,给孩子带在身上。”
    事情搞定,按理送客,不过路辞旧看了眼自家四个瘦巴巴的崽,咳了咳说:“这次费用给三——”
    “三万吗?我现在没带钱,明天送过来行不行,大师您放心。”王月娥干脆开口。
    路辞旧:三、三万!!!
    他只想要个三百的。
    以前小时候乡下孩子丢了魂,爷爷帮忙要个三十就成了,他想着要养孩子这次还有个平安符,就多要点,但也没三万啊!
    “不用了,三千就成。”
    路辞旧jio的四个崽崽爸爸的他可以涨个物价。
    毕竟都城里人了。
    王月娥夫妻自然没二话还觉得便宜,大师人真是厚道,去一趟医院各种检查费用下来可不得几千还有住院,再说这次大师是救了她女儿一条命啊,三千哪里够啊!
    “三千真的行,支持支付宝、微信。”路辞旧掏出了手机。他实在是穷啊。
    吴达爽快转了帐。
    钱财两清也是因果两清。
    路辞旧送人,一二三四紧巴巴跟着,像是害怕他离开似得。
    “大师不用送了,留步留步。”
    “那行,麻烦出去顺手带下门。”反正这破院子没什么值得偷的。
    摸不摸的上来还两说。
    王月娥一家走了,路辞旧关上堂屋的门,低头看着四个小的,美滋滋说:“明天吃肉。”
    “啾啾好棒啊。”彩虹屁选手小一高兴说。
    小四走不稳,抱着啾啾大腿,白天看着冷冷清清的,到了晚上是个粘人包。路辞旧一手抄起小四,揉着三个小的脑袋,心情很好的回去睡。
    管他地界玄不玄的。
    他自己就很玄!
    门口王月娥抱着女儿,吴达开了手机手电筒照路,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大木门,看到牌匾时,王月娥愣了下,原来是收容所啊,那四个孩子岂不是——
    不由心里升起一股钦佩之情,白天她说大师当幼儿园老师,大师也没反驳,应该是照顾孩子心理,是善良正义的人。不由跟老公说:“路先生人好,明天买点水果牛奶送上来。”
    “还有衣服被褥,我看那四个孩子穿的单薄衣服也旧的不行,这可是救命之恩,咱们全家得记着……”王婆婆也叮嘱儿子。
    吴达自然应下。
    海山空气好,早上露水也重。
    路辞旧睁开眼,发现小四也醒了,轻声说:“乖,多睡会。”
    小四点着脑袋,眼睛还迷糊,下意识亲近的用脸颊蹭路辞旧胳膊。路辞旧看的心软,一抬头看到三个都醒了。
    可以说孩子们机敏,也能说没安全感。
    “大眼睛闭起来,乖宝宝们继续睡。”路辞旧哄着孩子,说:“啾啾给亲亲。”
    一二三四齐刷刷闭上眼,小二闭着眼嘴巴动着说:“我本来就要继续睡的,才不是为了亲亲。”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路辞旧好笑,但给霸总小二一个面子,没拆穿,说:“都是乖宝宝,让我亲一口。”
    小孩子脸蛋软软的又很q弹,路辞旧挨个亲了口,心情很好的起床干活。
    孩子嘛还是睡觉长身体的时候。
    简单洗漱,淘米下锅。今天有人会来,路辞旧打开了两扇大门,打算找时间买对灯笼挂在门口,以便有急事可找上门。
    手机就响了。
    是他舍友严俊波。
    “歪歪歪,路哥,夜不归宿嘿嘿嘿,你昨晚有艳遇啊竟然没回来,不是说好给你晚上庆祝找工作吃烤肉么,晚上打你手机就没信号了。”
    路辞旧站在大门口接电话,严俊波声音滋滋电流,这才听清后面。
    “我当爸爸了。”骄傲,“四个,嘻嘻。”
    严俊波:……
    “叼啊,不愧是我路哥,一晚上就有四个儿子了。”
    路辞旧纠正,语音透露着美滋滋,“三个小子一个闺女,都长得漂亮可爱,像我,又乖又奶的……”
    两人电话闲扯了一通,严俊波净听路辞旧吹批了,其实他知道哥们是去收容所当所长,就是没想过谁家公司直接当天住过去,连个缓冲机会都没得,还以为是骗子,现在听没事就行。
    路辞旧养孩子走不开,他的行李收拾好了,正好麻烦严俊波送过来。
    “……行,海山我知道,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刚好提了新车。”严俊波一口答应。
    学校的行李也搞定了。
    八点多,一二三四醒来,下了床光脚哒哒哒的找啾啾,依次排开,乖乖的睁大眼睛。小一亲热说:“啾啾大眼睛。”
    “亲亲呀。”洒洒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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