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清晨,“蝈蝈”和战友们押送犯罪嫌疑人赵某回到保山,黎明刚刚来临,太阳正在升起。
    3月2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找出一件黑色毛衣、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平底鞋、白色短款薄羽绒服,头发依然扎个“马尾”,妆化得比头一天还要淡。我对着镜子转上几圈,确信自己看起来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6时55分,司机准时打我的手机。
    司机穿着军装,开的是军车。他不作自我介绍,只是有礼貌地向我问好。
    轿车在平房门前停下,谢晓兰看到跳出车来的是我,似乎也并未惊奇,而是低声打趣我:“耽误美女睡懒觉了。”
    我笑嘻嘻地说:“睡懒觉,是要挨打的。”
    谢晓兰抿嘴一乐。我想她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新媳妇刚进门,哪里敢睡懒觉?
    谢晓兰和阿香没两件行李,司机很勤快,不待我们动手,一手拎一个行李箱,麻利地塞进后备箱。剩下的,就是阿香背个双肩包,谢晓兰拎个大手包了。
    出门之后,谢晓兰吩咐阿香锁好门,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谢晓兰竟然说:“钥匙拿给你孃孃。”
    阿香轻快地“哎”一声,把一串钥匙朝我递过来。我迟疑着要不要接,谢晓兰似笑非笑:“难不成我们还要回来?你不收着谁收着?就别假装矜持了,啊!”
    我只得赶紧把钥匙接过来。
    谢晓兰叹了口气:“这破房子,住了几个月。这下要走了,还挺怀念的……卫国的电话也打不通……这都要走了,也不能跟他说一声。”
    谢晓兰言语中透露出的牵挂与无奈,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阿香乖巧地牵住谢晓兰的手,摇了摇,说:“叔叔不会有事的。奶奶我们走吧。”
    一路无话,转眼就到机场,司机不但勤快,而且很会办事,拖着行李箱,拿了谢晓兰和阿香的身份证,走的是“军人优先通道”——他穿着军装嘛——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给她们办好登机牌和行李托运手续。我看看办票大厅墙上的时钟,8时18分。
    谢晓兰是见惯世面的人,一个劲地对司机说“谢谢”,手续办好了,她对我说:“送也送了……”
    我接口说:“表面工作形式主义都做到了,是是是,我该走了……”
    这几乎是昨天谢晓兰的原话。她终于忍不住,笑着说:“你这个鬼丫头!”
    我的鼻头一酸,差一点点落下泪来。其实,从我内心讲,跟我那个跳广场舞,跟些中年油腻男不清不白的亲妈相比,我更喜欢谢晓兰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我始终觉得,从本质上讲,我跟谢晓兰,都是那种“精灵古怪不折不挠”的女人。
    “别让人家师傅在这儿尽耗着。”谢晓兰微笑着看着司机,又一次说:“谢谢你啊小师傅。”
    司机赶紧说:“应该的,阿姨。”
    我和司机目送谢晓兰和阿香朝安检口走去,这时,其实我根本没有回头,完全是一种直觉,我大叫一声:“阿姨,等等!”
    谢晓兰猝然止步,愕然回头。
    我亲爱的“蝈蝈”,正大踏步走进办票大厅,他应该先是看到穿军装的司机,紧接着看到我,他朝我轻轻点点头,我立即将谢晓兰和阿香的位置指给他。
    我亲爱的“蝈蝈”大踏步径直走到母亲身前,什么也不说,一把将母亲紧紧地搂进怀里。他贴着母亲的耳朵轻声说着什么,我看到母亲的眼眶里刹时就红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母子,阿香静静地看着他们,司机静静地看着他们……有一瞬间,我想,要是我亲爱的“蝈蝈”穿的是军装而不是便服,最好是迷彩作战服高腰作战靴,这一幕,简直就是全世界最感人的征兵广告。
    安检通道前排队的人,包括安检员,都停下所有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我亲爱的“蝈蝈”,以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母亲。
    3月2日清晨,7座suv刚刚驶进保山城,“蝈蝈”看了看表,对战友们说:“你们带人去拘审所,我妈今天回昆明,我去送送我妈。”
    老和说:“我们跟你一起去?”
    “蝈蝈”说:“瞎扯!带着嫌疑人一起去机场?”
    老和、老水、晓航等人只得黯然。
    “蝈蝈”下车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终于赶上在安检通道前抱住了妈妈。
    他贴着妈妈耳根说的是:“妈妈,我回来了!”
    没有比他的妈妈,没有比我,他至爱的恋人,更明白“我回来了”这几个字的含义。
    妈妈流泪了,我也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2016229”专案,险些导致保山边防和楚雄公安“火拼”,险些死人伤人。在彻底查清真像之前,关于这个案子,“蝈蝈”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小案子,办得还算成功,有点小麻烦。”
    楚雄州公安局的领导,对这场险些死人伤人的“武警与公安火拼”的重视程度,远高于保山边防支队。毕竟,是他们调动州公安局特警队,完全按反恐作战的规模,在高速公路上“伏击”保山边防支队的办案车辆。如果不是特警队的兄弟们战术过硬反应敏捷,不是保山边防支队的侦察员冒死量明身份,边防武警和犯罪嫌疑人很可能被他们“击毙”当场。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不仅是悲剧,而且是不折不扣的丑闻!
    楚雄警方连夜展开行动,务必“一雪前耻”。
    起因是:3月1日23时左右,楚雄州公安局禁毒支队的一位侦察员,接到一个“线人”的电话,言之凿凿地报告:一辆楚雄牌照的“丰田”车,由楚雄人赵某驾驶,从境外购买了10公斤冰 毒,已经于当天晚上9时,通过公安边防的层层检查,离开边境管理区,正朝楚雄方向驶来。紧跟着“丰田”车的,还有一辆7座suv,他们是一伙的,毒品究竟在哪台车上,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两台车上的毒贩都有枪!
    接到“线报”的侦察员不敢怠慢,立即将情况报告上级。州公安局禁毒支队火速调集高速公路沿线监控,仔细查看后确证:果然有“线报”所称的两台车正朝楚雄方向驶来。再查这个赵某,不仅有案底,而且是个职业赌徒,前几天果然去过境外。
    禁毒支队分析,赌徒赵某早已“破产”,要一下子筹集购买10公斤冰 毒的毒资不太可能,所以,赵某要么是替某个“老板”走“货”,要么是已经找到了能够一次性吞下10公斤冰 毒的“下家”,这才不惜借高利贷,也要冒险去境外购得毒品,立即出手,牟取暴利……楚雄州公安局禁毒支队的方案与保山边防支队如出一辙:拦截涉嫌运毒的车辆,密捕赵某,押送“交货”,伺机打掉“下家”,抓“老板”,打毒资、查封涉 毒存款、房产、车辆……
    比较麻烦的就是,“线报”称:对方是两台车,而且肯定有枪!
    所以,楚雄州公安局调动了特警队,制定了周密的高速公路围捕方案——没想到,差点跟保山边防支队的侦察队“火拼”!
    第一件事,就是把提供情报的那个“线人”抓起来。
    既然是报假案,“线人”肯定已经逃跑。楚雄州警方下定“大海捞针”的决心,三天之后,就将这名“线人”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综合楚雄警方和保山边防获取的情报信息,有确凿证据表明,这是一起境外大毒枭段蒙生策划的,代号为“鹤蚌”的阴险计划!
    根本就没有什么幕后“老板”。段蒙生、段东生手下的“特区情报部门”,从网上物色到楚雄赌徒赵某,假意雇他“运货”并付了定金。赵某到境外后,段氏兄弟的手下将10公斤冰 毒给赵某验过“货”,又替赵某雇了当地人,将毒品经便道偷运入境,在遮放装上赵某的“丰田”车——此前,“特区情报部门”已经安排人,将这一情报匿名报告给保山边防支队芒颜边境检查站的李站长。
    段氏兄弟断定:保山边防一定会在芒颜站截获这批毒品。赵某这样的赌徒兼嫖客,一定会马上“投降”,第一时间同意配合边防办案,所以,保山边防一定会派出侦察员,押车前往楚雄,等待“老板”派人来接货时,抓“下家”,打毒枭,断通道……
    段氏兄弟掌控的“特区情报部门”,派出特工,在芒颜站附近,使用贴近窥探,远距离使用红外线夜视仪观察等手段,确证赵某驾驶的运毒车,果然在芒颜站被“请”进了重点检查区,40分钟后,“丰田”ra v重新上路,“丰田”车上的人,显然已经不止赵某一人;“丰田”车的后方,紧跟着一辆7座suv。红外拍摄的照片显示,7座suv车上,有个人,很像是段主席特别感兴趣的“阿国”。
    “丰田”车和7座suv驶离芒颜站后不到10分钟,“特区情报部门”命令一名“双面线人”向楚雄州公安局缉毒支队的侦察员提供“情报”。之所以选择楚雄,是因为楚雄州地处云南内地,没有边防武警驻扎,“特区情报部门”认为,两支禁毒队伍的沟通应该不会太顺畅。
    于是,3月2日凌晨1时许,楚雄州公安局禁毒支队、特警支队与保山边防支队侦察队在高速公路上发生枪战,险些酿成大祸!
    段蒙生一直等待着“阿国”被中国警察打死或者打伤的消息。
    结果让他非常失望,武警和公安虽然发生了枪战,但双方迅速停火,无一伤亡。
    段蒙生,这个被我亲爱的“蝈蝈”讥讽为“样板戏水平”的老毒枭、老军人,完全低估了中国警察的素质,他以为中国特警会像他的雇佣军士兵一样胡乱开枪,他怎么会料到中国特警训练有素,在拥有强大武力的前提下,首选是“武力震慑”而不是乱枪打死;段蒙生更低估了中国缉毒警察的勇气,他怎么可能想到,侦察员晓航敢于推门下车,迎着枪口高呼“我是中国边防警察”;他怎么可能想到,我亲爱的“蝈蝈”敢于高举双手,迎着对方的枪口走去,从容地亮明身份:“警察!办案!”
    段蒙生他们那个暗黑、血腥的时代,已经被“蝈蝈”我们这个光明、法治的时代,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段蒙生的“鹤蚌”计划不仅以惨败告终,而且“送”给我亲爱的“蝈蝈”,送给保山边防支队“缴获毒品冰 毒10公斤、抓获犯罪嫌疑人一名、查扣涉嫌贩毒车辆一台”这样的,不大不小的战果。
    真相大白之后,“蝈蝈”跟我说:“只有我知道,这个阴谋,段蒙生完全是针对我一个人来的。这个老毒枭,他是想让我死在自己人手里,出尽中国警察的洋相。我不灭他,他就要灭我全家,还要灭我个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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