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惊诧于朱璃的彪悍之际,老太监双眸虚迷,那望向朱璃的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其人心怀叵测,之所以没有立刻暴起,怕是在担心朱璃的实力吧,这才让他犹豫不决的。
    “拜见将军。”见到朱璃,赵子龙连忙驱马上前拜谒。
    “拜见将军。”吕奉先自然不会怠慢,虽然现在他还顶着一张猪头脸。
    看到平安无事的二人,朱璃松了一口气,冲着二人点点头,满脸同情地看向吕奉先,关切道:“不会破相吧,感觉怎么样,有不对的地方吗?”
    “无妨。”对于自己这副形象,吕奉先眼神有点躲闪,不过仍旧兀自强撑、恨恨不平地发狠道:“李存孝那厮,可千万不要落入吕某的手中,否则,吕某保证让他更惨十倍。”
    对于他的狠话,朱璃只能轻声安慰一番,毕竟他们二人双战李存孝,都没有将对方怎么样,吕奉先若想实现这个愿望,绝对不容易。
    李、赵、吕三人,一起入玄,可天赋異稟的李存孝,入玄之后的优势更大了,吕、赵联手,依旧还是只能和对方打个平手。
    三人说话的当口,李存孝带着河东的一众悍将,迅速地撤到了高壁岭下,那里正是河东军,不惜代价筑建而起的防线,经过几天的抢筑,已经有了关卡的模样了。
    刘夫人带着河东一帮文武,迎接英雄般地将李存孝迎进关内,近而又站在高处,向战场这边望来。
    击竹子一帮人,救起了被朱璃轰飞的谭峭,缓缓地向着朱璃驻马的地方走来,尤其是为首的刘海蟾,面沉如水,那架势显然是要向朱璃讨个说法。
    而河朔一方的大将,以尉迟槿为首,谢天、谢地、周德威等人,全都匆匆赶到朱璃的身边,凝神戒备、神色不善地看向那些走近的世外高人。
    刚才,谭峭向朱璃出手,让河朔的一众大将,对这些人的态度十分不善。
    看到朱璃,击竹子、布袋和尚,率先打起了招呼,“哈哈,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僧一道,让朱璃倍感亲切,看到二人,朱璃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真心的朋友,当然要用会心的微笑、和美酒来招待喽。
    后世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其实都是免费的。”
    也许有人不以为然,可若是仔细琢磨一下,其实还是蛮有道理的。
    比如,真心的朋友、欣赏你的前辈,他们给予你的帮助,可都是无私的;再比如父母,从小到大,父母有伸手向你要过报酬吗?
    布袋和尚和击竹子,不但帮助过朱璃数次,还救过朱璃的小命,二人来去如风、无谓恩仇,为的是什么?
    或许在他们看来,为的是道义,是任侠;可在朱璃看来,这种义助他人,转瞬江湖的行为,就是天大的恩惠,对方可以不在意,可自己却不能不铭记在心、感铭五内。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碰到这样的前辈、义士,有的人会格外珍惜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样朋友,一旦离开,就很难会再回来。
    在朱璃的心中,击竹子、布袋和尚,就是这样的朋友,任何时候,他们都值得朱璃,用真心的微笑、和坦荡的胸怀去对待。
    “道长、大师,两位近来可好。”朱璃纵身跳下马背,走上前去,谦恭地拱手道。
    “哈哈,老道有口吃的,就活的很好,不劳将军挂心。”击竹子十分坦然应道,继而又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当今江湖的几位高人。”
    虽然对这些直奔自己而来的江湖人,朱璃心怀戒意,但击竹子的好意,他自然不会推辞,连忙跟了上去。
    击竹子指着刘海蟾道:“星辰子知道吗?”
    朱璃点点头,那位燕山高人,一直坐镇于朱璃的府中,和董凝阳一起,尽心尽力地守护着他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位就是星辰子的师兄,燕山刘海蟾。”击竹子肃然地介绍道。
    循着击竹子的指引,朱璃看到了一位须发皆白、超然出尘的老道,其人星眸矍铄、满脸正气,一看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朱璃不敢怠慢,连忙拱手拜谢道:“晚辈朱璃,见过道长,承蒙道长垂爱,晚辈感激不尽。”
    秘书监王智兴,曾在朔河畔刺杀过朱璃,却没有成功;其人没有善罢甘休,藏身于朔州翠微阁,以图再次出手。
    那一次,正是布袋和尚和击竹子,帮助朱璃逃脱了罹难;继而就是眼前的这位道长,派出了星辰子、董凝阳前往朔州,坐镇朱璃的刺史府,这才让王智兴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对于朱璃来说,这位刘海蟾对他一家,着实有着庇护之恩,他自然感激莫名。
    而刘海蟾望着朱璃,心中同样感慨莫名,这一次,虽然是他和朱璃的第一次见面,可二人的纠葛,早就在一年前就发生了。
    他当初偏信了李克用,认为朱璃是个暴徒,就派遣了大弟子董凝阳前去刺杀朱璃,幸好没有成功,才让他没有酿成大错。
    直到老友击竹子前去找他理论时,他才知道他被李克用摆了一道,愧疚之下,就派出师弟、和弟子前往朔州,庇护朱璃亲人,以弥补自己的愧疚。
    可是现在,自己庇护的小家伙,竟然肆意挑起战争,倒是让他十分震怒。
    刘海蟾心中有气,就径直对着朱璃冷然道:“朱璃,老道有个问题想请教。”
    声音很冷,让朱璃心下一凛,不过出于尊重,他还是毕恭毕敬地道:“不敢,道长但有所问,晚辈定然知无不言。”
    “好”一见朱璃态度诚恳,刘海蟾心中愤慨稍减,径直道:“如果老道没有看错的话,你身后的数万精锐,是河朔大军吧?”
    “他们现在为什么踏进了河东的地界,你这是在肆意攻略河东吗?”
    刘海蟾的这一问,倒是让很多人紧张了起来,其中就包括击竹子和布袋和尚两人;当然,也有人非常愤怒。
    “放肆,我家将军如何行事,何须你来聒噪!”吕奉先突然大喝一声,横眉怒目,斜睨向刘海蟾,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倾向。
    这个牛鼻子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朱璃说话,不提朱璃是他的主君,就从感情上来说,朱璃刚才可是实实在在地救了吕奉先,他岂能让朱璃被别人这样对待。
    怒视刘海蟾的,可不仅吕奉先一人,朱璃身后的所有大将,全是一副不善的神色看向刘海蟾,连赵子龙也是如此。
    毕竟谭峭就在这群人中,这个老家伙,刚刚可是出手对付过朱璃,河朔大将对这群人,怎么可能有好感呢。
    “奉先,不得无礼,这是我的一位长辈,大家稍安勿躁。”这些大将无一不是狂猛之辈,而且时常徘徊在生死边缘、历练出的血性,可绝对不可小觑。
    更何况,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跟脚,朱璃还真怕他们一个冲动,就和对方干了起来,因此,他就连忙出声安抚一番。
    当今天下,藩镇相互攻伐,其实早就数见不鲜了,刘海蟾也不是非要揪着朱璃不放,一切皆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缘故。
    刘海蟾有侠义之心,可却没有普救众生之能,他总想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多的给天下百姓,做点有益的事。
    这里可不是妄加揣测,唐末很多有志之士,投效无门,大多隐居于山野,就在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遁入了空门,刘海蟾身在江湖,有这样的抱负,在眼下这个时代来说,十分正常。
    以前,他能影响的人就是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李国昌死后,刘海蟾就将这种希望寄托在李克用的身上,可李克用那家伙竟然利用了他,让他十分失望。
    朱璃的出现,以及老友击竹子、布袋和尚,对这位小郎的推崇,让他将这种期望又转嫁到了朱璃的身上。
    今天,他亲眼目睹了河朔大军攻伐河东,可想而知,他是多么失望和愤慨。
    对于刘海蟾的质问,朱璃虽然不知为何,却还是打算认真地回复这位前辈,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银甲银盔、貌似潘安、颜比宋玉的小将,突然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并肩站到了朱璃的身侧,拱手道:“金蝉仙师,晚辈尉迟槿有礼了。”
    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将,正是尉迟槿,一身戎装的她,甫一出现,就突然施了个娘子礼,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你,你是,小娘子?”尉迟槿伪装得再好,也难以骗过这些高人的眼睛,只是让刘海蟾不敢相信的是,朱璃的军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位娇俏的娘子,由不得他不惊讶。
    这一发现,让他对朱璃更加失望了起来,军中藏娇,在正常人想来,那还能干什么?
    不仅是他在怀疑,其他的世外高人,包括击竹子、布袋和尚,也都是一副看淫 棍的眼神,望向朱璃。
    骤然遭逢这样的境遇,朱璃瞬间一个头两个大,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朱璃转过头,一脸幽怨地看向尉迟槿,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好好地站在身后,跑出来干什么?
    不过他又想到,尉迟槿是他一定要迎娶的媳妇,说不清就随他去吧,随便这些人怎么想,如此一想,他倒是坦然了起来。
    朱璃的坦然,看在别人的眼中,就更加让这些人不屑了,他们心中不由暗自慨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天下藩镇果然都一个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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