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萍被这个局面憋屈得差点儿要吐血了。
    杨桃从外面推门进来,本打算看她醒没醒,敷衍了事的看完再去外面休息室里熬一宿等明早回去睡觉的,哪知道,这一看,正对上梁玉萍那双怨愤的眼睛,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抓住了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干事的手。
    “张干事,你看看她,我是真的怕啊,她那样我哪里敢照看她啊,像是要把我给吃了。”
    梁玉萍道:“杨桃你......”
    她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没人听见她说什么。
    张干事倒是看见了梁玉萍还没有收敛的表情,心下也是一惊,原本她对梁玉萍的印象挺好的,懂事乖巧长得也漂亮,嘴甜得很,还当是杨桃两个夸大其词,她们就是一般的口角矛盾,现在看来真的是挺严重的啊。
    她当即神色一敛,道:“玉萍,你心胸放开阔些,先不要七想八想,这样不利于身体恢复,有什么事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梁玉萍见张干事脸色就知道对方是听信了杨桃的话,听她这么说,气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此时,她还不知道,她用来抱沈明泽大腿的那个威胁,突然间就消失了。
    “我今天找省城的战友帮忙去查查那个主编,刚才他打电话来说,那个主编,今天下午被革委会带着几个学生兵去突击检查,发现他家里有不少非法物品,有些本来都是入库了的还来不及销毁也出现在他家里,知法犯法,被抓着去游街的时候,被人给砸死了。”
    “他是省里造反派的中坚力量,得罪了不少人,游街的时候动静闹得挺大,围观的人也多,也不知道是谁砸的。”
    霍庭说完,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角。
    这事吧对他们来说,算是省去了很多事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看起来就是一次意外,而且要找出凶手追究责任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他总觉得有点太巧了。
    沈华浓也有些吃惊,然后就是松口气,那个什么主编竟然就这么死了,这个时候死,就解决了她的问题了,她反正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那种人终日打雁最终被雁啄死,不也挺正常的?
    以前他杜撰假消息诬陷别人,现在被抓住的可是实锤。
    沈华浓也没有多想,起身去厨房给霍庭下了一大碗面,刚擀好的手工面,又往里面卧了两个鸡蛋,加了两片香菇和一小把菠菜,“先吃饭吧。”
    霍庭嗯了声,接过面吸溜吸溜的吃起来,他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确实是饿了。
    一大碗面吃碗,浑身都暖了,洗过澡去了一身疲乏,霍庭躺在自家的床上,先看过已经睡熟了的昭昭,然后揽过沈华浓,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过了会儿才道:“我打电话过去请了几天假,等这件事结束了再过去。”
    沈华浓累一天了,靠在霍庭身上暖呼呼的,她抱着他腰,在他身上胡乱的摸了两把,然后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道:“没必要吧,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梁玉萍那边弄不出什么水花来,你还不如早点忙完早点回来。”
    “这几天天气不好,有什么事在这边上班也是一样,都是在办公室处理,正好我写写报告,不算耽误。”霍庭说完,侧了侧身,跟沈华浓面对面躺着,看她脸上红扑扑的比下午的时候好看多了,没忍住掐了一把,还扯了扯。
    沈华浓疼得睁开眼睛将他手打开,瞪了他一眼:“怎么了?扯得好疼呀。”
    霍庭就笑了笑,拿指腹在她面上蹭了蹭,就喜欢她脸红扑扑的样子。
    “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沈华浓就打起精神来,问道:“有啊,我之前就想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呀?”说完,很是体贴的将手环在他后腰,钻进衣服里摸了几下,笑着问道:“想了,就特意跑回来的?再忍几天都忍不住了?”
    霍庭才没有这么管不住自己,“你还真敢说。这张嘴真的是......”他按了按她的唇瓣,“今天的事情,就没有想跟我说的。”
    “你都知道了,还说什么,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华浓道。
    霍庭神情微敛,然后转为无奈,往后按住那双在他腰上往下作恶的小手,被她一碰,气息都有些乱了,好些天了,他还真的是有点想了,原计划晚上是有活动的,不过都被梁玉萍给搅乱了,他还以为沈华浓今天受了惊吓,他也就取消了这份计划,打算好好跟她说说话的。
    没想到,她还挺有精神的,不管是想故意转移话题,还是真的这么想他,他还是决定该说的必须得说,美人计都不顶用。
    好在,他的神色还是能够绷得住的,一本正经道:“我从大伟那里都听说了梁玉萍的事,为什么没有写信把这件事告诉我?”
    “那都是小事,我就没提。”沈华浓嘟囔道。
    霍庭不满:“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大事?按照你的逻辑,你就根本都没话跟我说是吗?”
    “......比如说,我想你了,这就是大事。”
    沈华浓说着头往下蹭了蹭,埋在他胸前将他的衣裳往上卷,然后咬了一口感觉起码有a杯的胸肌。
    霍庭心口一酥,心仿佛都被她给叼出来了,大掌条件反射般的松开她的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他现在信了沈华浓跟他说的,锁子喊她小心肝,他刚才那一瞬也差点鬼使神差的冲口而出喊心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事就告诉我,我来处理......”
    霍庭刚开了个头,沈华浓就在被子里闷声道:“现在是要跟我算账了吗,我知道你忍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怪我没有告诉你,还又去找梁玉萍寻衅滋事是不是?”
    “你还想说我不该这样不该那样,是不是?就是我把人给逼急了逼死了对不对?你今天去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打人,你都看见了,我就是这样的坏人,你是不是想说我活该,是不是心里感觉特别的失望?”
    她还委委屈屈先发制人质问了他一大通。
    霍庭没忍住翻了个身将人给压在身下了。
    被浪一翻,帐子里起了一阵风。
    得亏昭昭单独还有一条被子,才没有被惊醒。
    沈华浓仰面,目光亮晶晶的望着他:“想让坏女人从善,想当拯救我的大英雄了?英雄情节和征服欲又作祟了,是不是?”
    霍庭凝视着她,扶着她腰,还隔着裤子凶狠的往下一沉腰,将她和枕头一块儿往前用力的顶出去一大段,差点撞到床头架子上。
    不知道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着,他心里明明不想承认,嘴上却言不由衷的道:“......是!”
    明明他是想要事事帮她先处理了,让她满意想让她没机会自己出手,现在就变成了什么让她从善?
    她虽然是个坏女人,有时候坏得让他牙痒痒,但是他也从没有觉得她不善。
    说完是,他自己又把自己给气着了。
    沈华浓气得在他胸前揪了一下,刚张嘴说:“我就知道......”
    然后就被他恶狠狠的堵住了嘴,大手也没闲着,轻车熟路将她衣裳给剥光了。
    等沈华浓气喘吁吁说不出话了,霍庭才一边用实际行动证实“男人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是谬论,一边绷着脸注视着她,头脑清醒的开始算账。
    “说好了有事都跟我说,你言而无信,说一套做一套,知道错了没有?!”
    “还在狡辩,都现在了事情都发生了,你怎么狡辩都没有用,再给我说一遍,以后大事小事都告诉我,让我去办,说一遍,用心记在心里,说不说?”
    “早就跟你说过了人性难料,还记不记得?重复一遍。”
    “告诉过你,你不可能事事都预料得到,你能永远预料到坏人的下一步,能知道坏人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次想到了吗?”
    “我是不能都预料,但是我比你经验多,我比你多吃几年的饭,我见得多了,比你料得准,还挑我的刺。”
    “知道错了没有!”
    “下次知道怎么做了吗?”
    “......”
    昭昭玩了半天都玩累了,晚上睡得格外的香,什么也不知道,隔壁田科长这一晚上就被吵得半夜都没有睡好了。
    刚开始听着隔壁的响动,他觉得霍庭两口子真特么的挠人,动静大得他都没有忍住,拉着自家媳妇弄了一回,歇半天了那边还没完,对着媳妇意味深长的眼睛,田科长就不服气了,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最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人家两口子是在吵架!不信你听听,霍庭正在训人呢。”
    田家媳妇也听了一会,然后嗯了声,“还真是啊,真没想到霍局长是这样的人,多大火气这是女人家嘛,做错了他说两句就行了,还得理不饶人的,没完没了了。”
    “老田,你听听那边不会是打起来了吧?好像说撞到头了......咱们要不要过去劝劝?”
    “不至于吧?”
    “额,好像是停了。”
    两人又屏气凝神听了一会,的确没声音了,田科长才道:“行了,霍局长脾气挺好的,从不动手,更不会打女人,看他俩感情挺好的,听错了吧,我就听见训人了,两口子之间谁还没有吵两句嘴的时候,这也不算啥,睡吧。大半夜的你也不嫌冷。”
    刚要睡着,那边又开始了,倒是没有再听见霍庭的声音了,田科长拉了被子蒙住脑袋耳朵,心里抱怨了几句,霍庭家的这小媳妇可真会哭,不就是说她几句吗,多大的委屈,这不都没说了吗,她还一阵一阵的不消停了,那声儿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听得他心里猫爪一样,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霍庭那边阳台上的门开了,他出来晒衣服,田科长也赶紧跟出来了,自己点了根烟,然后递给晒完衣服的霍庭一支。
    霍庭没接,他就又收回去夹在耳朵上了,吸了一口,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你们小俩口昨天晚上是不是闹矛盾了?这女人犯错该教育是得教育,但是也得有个度不是。”
    霍庭愣了愣,田科长伸手隔着阳台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职务你是比我高,工作上没啥说的,不过这婚姻我也算是过来人了,我就倚老卖老给你说一说,这女人嘛,有时候她们就是死鸭子嘴硬,其实她心里知道错了,就是抹不开面死不承认,没必要跟她们较真非得让人承认了。”
    “该哄也得哄,不然她哭个没完没了,就说你嫂子吧,有时候她......”
    霍庭昨天就顾着寓教于乐收拾沈华浓了,一时太过激动都忘记隔音不好得收敛的事了。现在听田科长这么说心里尴尬得要死,只能木着脸,无言以对。
    不过,他得承认老田说的还是有一句话是对的,她的确是死鸭子嘴硬型的,到最后他吹了半天的枕头风,她才勉强算是服了个软,嘴巴很硬身体很软很诚实。
    想起晚上的事,霍庭面上有些热,不自在的咳了咳。
    老田看他一脸羞愧的样子,就觉得他听进去,也没再说什么,先进屋去了。
    霍庭:......
    算了,让他这么误会,总比那么误会要稍微强一点吧。
    虽然沈华浓让他回去丰陵市继续出差,霍庭还是没有去,打算彻底把梁玉萍的那件事给解决了再说。
    梁玉萍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他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暂且也没有去找人,而是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省城那边。
    霍庭之前觉得能够将梁玉萍事件引发的事情进行公开讨论,如果是理性引导和对待应该也未尝不可,现在深思熟虑之后,他觉得还是有点太过冒险了。
    这次的事件跟上次沈克勤那次“在危难中还不忘记奉献”的社论还不一样,那次是正面的、积极的,而且确实有利于国、利于民的药品问世,国内也需要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正面的“被改造好”的人物出现,迎合上位者的心思,可以说各方面天时地利人和,才达到了不错的效果。
    而这一次,事情是负面的,明知道自己错了依旧不肯承认,不愿意承认,死鸭子嘴硬,这是很多人都有的通病,想要在一片批评和划清界限论调之中引发“道歉论”,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时机并不好。
    程景明给霍庭引荐了一个省报的知名编辑,对方人就跟霍庭直言:“现在对阶级斗争的政策松动有一阵子了,全国各地的确有政策下的不少好消息传来,但是也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不可否认这是事实吧,这个时候,如果有不好的消息见报的话,容易被这些人利用夸大生事,后果的话,老实来讲,我也觉得不大好预料。”
    这些道理霍庭也明白,这件事如果被歪曲了,不仅会将火引到沈华浓身上,还可能将先前无数人努力扭转的形势又一朝掰回解放前。
    提前正面引导的这个思路被否定了,霍庭就只能从梁玉萍写信的那个同学入手,截断对方利用沈华浓做文章的机会了,就算有一天真的会有反面例子出现,但这个例子也不能是沈华浓。
    能够被梁玉萍“临终”托付的人,霍庭不敢对对方的人品抱有多大的期望,不过他习惯在制度允许的规则范围内行事,打算如果不能及时拦截下那封信,那就只能先礼后兵了。
    在省青年报上班的人不少,不经过梁玉萍想找到她写信交付的那个同学却也不难,过了一天霍庭就找到了目标,他正准备亲自往省城跑一趟,还没有出发,就收到了以前战友的电话。
    “人是找到了,但是他昨天晚上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摔进了一个石灰坑里......死了。听他的同事说,他平时为人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也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也没有跟人结怨过,昨天还一切正常。”
    “除了他一个同事反应,他曾主动咨询过一个新闻话题意见之外,也没有别的异常发生,应该是意外身亡。”
    “至于信,这段时间这位同学收到的信,报社那边的和家里我都找过了,没有从竟市过来的。”
    “老营长,我觉得这事......巧合的有点儿不太正常。”
    霍庭让他找了两个人,结果这两个人竟然先后都死于意外了。
    别说是对方会怀疑了,就是霍庭自己也是怀疑的。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好像暗中有一只手,用残暴残酷的方式帮他把难题都给解决了。
    这真的都是意外吗?
    解决了一桩心事,但是现在这件事又成了一桩心事,关乎到两条人命,不是小事。
    霍庭敛眉问道:“小高,他咨询的是什么新闻话题,能不能透露给我知道?”
    “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我去看看早上问话的记录本,营长你先等一会。”
    过了片刻,那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高了:“营长,他问的是什么因为政策松动得到了机会的坏分子,如果再犯错之类的吧,说的就是这个,他那个同事说他也就是提出这个话题问他能不能写,其他的也没有多问。”
    霍庭要找这位老战友帮忙,自然不可能将内情都隐瞒对方,对方连录音都听过了,自然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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