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瞬即逝,琴无忧奄奄一息,觉得自己看到了冥土,琴无忧咬紧牙,出来说出一堆没用的废话之外,不曾吐露丝毫有用的信息。阿雅看着琴无忧,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凝固,深褐红色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触目惊喜,俊美的脸上苍白如纸,神情坚韧,没有丝毫求饶的意图。
    “示弱吧,苍月国已经拿下了两座城,根据情报,很快就会向第三座城发起总攻,或许已经开始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阿雅看着琴无忧,不明白兰溶月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琴无忧如此维护,不惜牺牲自己性命。
    “死,我从来不怕。”琴无忧说话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只有琴无忧自己清楚,再这样下去,他只怕活不了。
    “罢了,你好自为之。”阿雅看了一眼琴无忧,神情复杂,在宫中,唯独琴无忧曾说放她自由,可她孤身一人,自由是她最不想要的东西,太过于珍贵也太过于轻贱。
    “不劳你费心,阿雅,我再告诉你最后一句话,若是你还听得进去,就离开拓跋准,若是听不进去,后果也与我无关。”琴无忧太了解兰溶月的能力和手段了,从如今的进程上来看,攻城的速度不算快,换句话说,兰溶月还没有不择手段,一旦兰溶月选择不择手段也要夺下北齐,这王都只怕会付之一炬。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今天太晚了,希望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你会想明白。”
    阿雅离开,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拓跋准,阿雅身体微微一颤。
    “阿雅,刚刚见你为琴无忧着想,我还以为你对他动心了。”拓跋准看着阿雅,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情,没有人能逃得了。拓跋准轻轻挑起阿雅下颚,另一只手轻轻触摸阿雅脸颊,一举一动间,尽是挑逗。
    “爷教的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阿雅羞涩微微低头,心底最深处泛起一阵寒意,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就消失殆尽了。
    “阿雅,辛苦你了。”拓跋准轻轻在阿雅耳边道。
    “公子请吩咐。”阿雅声音中尽是羞涩。
    拓跋准看着阿雅一副甘愿被利用,想要证明自己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胜利的笑容。
    “明日开始,你不用来招待琴无忧了,你在王都,四处走走。”拓跋准收到请报,兰溶月染上风寒,这几日一直在修养,此事太过于蹊跷,拓跋准怀疑兰溶月已经秘密潜入王都,按照行程,应该已经抵达了。
    “爷……”阿雅不明,娇羞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丝探究。
    “阿雅,我怀疑兰溶月到王都了,若是兰溶月要救琴无忧,一定会向找个突破口,阿雅,我也舍不得你冒险,若是你不愿意就算了。”拓跋准心生疑虑,以之前和兰溶月几次交手的心得,若兰溶月到了王都,一定会不择手段救琴无忧,阿雅是引诱兰溶月最好的棋子。
    “能帮到爷,阿雅愿意。”
    阿雅审问了琴无忧三日,对琴无忧誓死追随的人产生了好奇,她想要看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能让琴无忧不惜舍命。
    “阿雅,辛苦你了。”拓跋准轻轻将阿雅拥入怀中,只是眼底深处那赤裸裸的厌恶无处隐藏。
    “不,能帮到爷,阿雅以及很满足了。”
    与此同时,兰溶月已经抵达王都最近的一个游牧民族部落,帐篷中,三人都被衣服帽子紧紧的包裹着,连续三日赶路,又要避开北齐的耳目,已经精疲力竭了。
    “公子,为何不进城。”九儿看着帐篷,简陋的帐篷,甚至还有好几处破损的地方,想着热情的阿嬷,九儿心中泛出更多的疑问了。
    “拓跋准此刻正等着我呢?想着进城,岂不是自投罗网。”帐篷内暖和许多后,兰溶月拆下帽子,双手放在脸颊上,随后无奈放下,她手掌的温度和脸颊没多少差距,想要取暖,有些异想天开了。
    “的确,如今王都戒严,情报网已经被切断,这里只怕也不安全。”颜卿目光看了看帐篷四周,帐篷虽然简陋却也算得上干净。
    “我们先在这里住上两日。”兰溶月见阿嬷端着新鲜的羊肉走进来,微微笑着道。
    “小公子,一路累了吧,七八年不见了,小公子已经长大了,阿嬷没什么好招待的,委屈小公子了。”阿嬷放下羊肉后,一边玩锅里加雪,目光是不是看向兰溶月。
    “还好,阿嬷这些年可还好。”兰溶月接过阿嬷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后道。
    “挺好的,小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来北齐了。”阿嬷神情中透露着担忧,北齐和苍月国的战事人界皆知,北齐兵败如山倒,阿嬷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兰溶月的安全。
    “有点私事。”兰溶月微微一笑,“多年不见,阿嬷眼力依旧如从前般好。”
    “小公子夸奖了,你是不是要进王都。”血水融化后,阿嬷开始清洗羊肉,准备晚饭。
    “嗯,不过还要再等等,阿嬷不打算离开吗?”
    “我夫君和儿子葬于此,此生不打算离开了。”
    初见时,兰溶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如今再见面,问题依旧,答案也是依旧。
    “阿嬷不想回去看看吗?”
    阿嬷原本是一家三口来北齐游玩,可惜遇上马匪,夫君和儿子丧生,兰溶月遇到阿嬷的时候,阿嬷正好替夫君和儿子报仇,随后身受重伤,当时兰溶月也正是用人之际,见其身手不错便出手相救,本想收为己用,但她要陪伴亡人,兰溶月也不好勉强。
    “两年前回去过一次,如今已无牵挂,小公子可在此住上两日,这里想着是拓跋准的管辖之地,暂时不会有危险。”阿嬷并未询问兰溶月的目的是什么,对于她来说,能有机会报答昔日恩情,足以。
    “阿嬷的牧场越来越大了。”一阵风吹起帘子,兰溶月看向不远处的牧场,笑着道。
    “小公子依旧敏锐如初。”
    阿嬷看了看兰溶月,当初她拒绝时,兰溶月曾说,你既有执念,我便不勉强,如今依旧一眼就看清了。
    “这两日多谢阿嬷收留。”兰溶月见阿嬷不愿意说,也不勉强。
    阿嬷亲自做饭,很快羊肉的香味迷茫整个帐篷,用过晚餐后,天色已经漆黑,走出帐篷,一眼望去,朦朦胧胧中清晰可见白茫茫一片。
    “小公子一路奔波,要不要去洗漱一番。”阿嬷知道兰溶月赶路一路风尘仆仆,看了看后问道。
    “这里可有地方洗漱。”若是可以兰溶月还真想泡个澡。
    “翻过后面这座小山后有一处温泉,只是后面是拓跋准的行宫,不过这几日很安全。”阿嬷虽不清楚兰溶月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想要秘密进入王都,不被人发现,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拓跋准了。
    “如此我们还真要去泡一泡温泉。”兰溶月微微一笑,时隔多年,感觉依旧敏锐如初,看上去像是一个五十多岁普通的老阿嬷,其睿智还真是毫不逊色一个细作,兰溶月还真有些好奇其来历了,只是却并不打算深究。
    “我给小公子画一个地图,小公子你们去就好,我在家为几位整理床铺。”
    阿嬷说完后,画了一地图交给兰溶月,兰溶月离去后,阿嬷真的在帐篷内整理床铺,准备好一切后,静待兰溶月三人回来。
    一刻钟后,三人终于到了一个天然的小温泉,温泉不大,刚好容得下三个人。
    “公子,哪位阿嬷究竟是什么人,居然知道这么隐秘的所在,从这里居然可以看到整个王都。”颜卿凝神查探过四周情况后,一边褪去外衣走到温泉中,一边问道。
    “我没问,不过不会是敌人,十多年前,北齐曾发生过叛乱,我怀疑阿嬷的夫君和儿子应该是那个时候丧生的。”兰溶月看着王都内灯火通明,偌大的王都,想要找到琴无忧着实不易,最重要的是偏偏还不能急,此刻进入王都,无论办成何种模样,只要是陌生人就会引人注意,除非不开口装哑巴,可颜卿和九儿明显不会与她分开行动,同时出现三个哑巴?不是告诉所有人她们的身份又疑问吗?
    “北齐叛乱,莫非是三王之争,我记得十多年前北齐可汗可是除掉了两位兄弟才登上可汗之位的。”颜卿细细回忆北齐情报后开口道,只是这些情报她并未注意,因为十多年前的事情与目前的局面完全不会有所牵扯。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嬷七八年前报仇似乎并未找到真正幕后的仇人。”兰溶月之所以找到这里,是因为这座山坡上埋着阿嬷的夫君和儿子,只是阿嬷在此处安身,似乎有更重要的原因,并她知道拓跋准的心思不简单,否则不会留在此处。
    “公子的意思是可利用?”颜卿似乎觉得又不太对,思虑片刻后继续道,“公子,你说阿嬷会不会是想要利用我们。”
    “可能性不大,她即便是想要报仇,也不用利用我们,或许她在等。”兰溶月神秘一笑,并未多言。
    “公子,下面是拓跋准行宫,要不晚些我去探一探。”颜卿看向行宫额方向,与其说行宫,也就是一个院子围着几顶帐篷,从外面看上去,帐篷既大又豪华。
    “不用,估计他摸不准我们的行踪,只怕如今各处都撒着网呢?这几日从王都传出的消息虽然不多,但有最重要的一点可以肯定,琴无忧的身份北齐可汗并不知晓,如此分析,拓跋准定是另有所图,亦或是与人达成交易。”兰溶月微微靠在石板上,闭上眼睛,洗去奔波一路的风尘。
    赶来王都的途中,兰溶月分析了这些年收集的所有情报,最终心中得出了两个字‘冥殿’,只是情报的来源源自于一句话,当初枫无涯曾提及时,兰溶月觉得他另有所图,如今枫无涯死了,似乎也找不出关于‘冥殿’的情报了。
    “可关于那股神秘的势力就像不存在一般。”一路上颜卿也没闲着,可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的确,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兰溶月语气沉重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在前世,有些组织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在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眼中是不存在的,唯有组织的人知道组织的存在,这样的组织太可怕了。
    温泉中,想着这些,兰溶月竟冒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娘娘…”九儿见兰溶月沉默许久,脸颊通红,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九儿觉得不安,立即出言唤道。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兰溶月睁开眼睛,前世过往已经烟消云散,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想起,难道是因为太过于幸福了,所以才会不安吗?
    兰溶月心中自我安慰着,可一自我安慰,反而让兰溶月清醒了,她感觉向来敏锐,就如前世死的时候一般,她也察觉到了异常,只是当时的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公子心中是担心那股未曾露出过丝毫痕迹的神秘组织吗?”最初的时候,颜卿怀疑过其的存在,可是交手后,颜卿发现那是真正的杀手,最重要的是交手竟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可是至今说不上来那股感觉是什么。
    “颜卿,你也觉得那股神秘势力存在吗?”九儿不明白,自从攻打北齐消息走露之后,气氛就变得怪怪的,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兰溶月心神不宁,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心神不宁,很容易判断错误,况且兰溶月才大婚,万一…。万一…有孩子了,影响可不好。
    与颜卿不同,九儿曾成亲,所以考虑的方面是从兰溶月的身体和生活出发,颜卿则是从兰溶月心中所忧出发。
    “存在。”
    颜卿直言后,九儿直接给了眼前一个冷眼,神情仿佛在说,你没看到娘娘心中不安吗?
    “好了,别争了,时间不早了,今夜好好休息。”兰溶月从温泉起身,换上干净的衣服,轻轻擦拭着长发,心中想着,为何是冰的异能,若是火的就好了。
    回到营帐,兰溶月休息后,九儿悄悄找到了阿嬷。
    “阿嬷,这里有信鸽吗?”九儿本想让天羽和九霄传信,可是兰溶月让两只藏到了王都后面的雪山,雪山上原本就有苍鹰存在,多两只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此行带上了天羽和九霄便没有带上信鸽。
    “不知姑娘要传信去哪里。”阿嬷看了看营帐,随即看向九儿道,对九儿的称呼也变成了姑娘,阿嬷见九儿要问,未等九儿开口,抢先道,“小公子我的确看不出她像是女儿身,不过你我一样就能看出来。”
    “原来阿嬷是同道中人。”九儿虽知道阿嬷身份神秘,却不曾想她也是精通易容术之人。
    “不,是你对你家公子太过于关心了,就像是一个丫鬟在照顾自家小姐。”阿嬷似乎想起什么,看向远方,“信鸽我没有,不过若是你信得过阿嬷,阿嬷倒是可以帮你把信传出去。”
    九儿犹豫了一下,随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阿嬷道,“如此,有劳了。”
    阿嬷拿着信件离开,颜卿随即走了出来。
    “公子一向理智,不会有事的。”颜卿能明白九儿的担忧,便也没有阻止,要得到信鸽不难,可是如今王都附近想要信鸽飞出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九儿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一连两日,王都戒严,拓跋准设计了一系列诱捕兰溶月的计划,可硬是没有兰溶月一点消息,就像是真的没有出现在王都一眼,全无踪迹。
    “阿雅,这两日可有人找你。”拓跋准神情中带着几丝不耐烦,容潋带领的军队又拿下了两座城,若是在突破两道关卡就能打到王都了,事到如今,想要逼退苍月国大军,唯有利用兰溶月。
    “可汗倒是派人来询问过公主,没有其他的人问及公主下落。”阿雅知道拓跋准此刻的心情,微微低着头道。
    “父汗?有说什么事吗?”拓跋准眉头微锁,若非苍月国进军的速度太快,他就夺取可汗之位了,如今不仅要防着苍月国,还要防备着兰溶月,现在又多了一个他的父汗。
    “可汗曾提及过让无忧公主前去苍月国和亲,我怀疑可汗想要求和。”北齐节节败退,若再不求和,就要灭国了,北齐可汗也算是个明白人,这点又岂会想不明白。
    “求和?”拓跋准眉头紧锁,难怪最近父汗不待见他,就是因为当初他去苍月国的时候未曾签下和平协议,如今看来,一般父汗决定求和,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拓跋准眼底闪过浓浓的算计之色,最深处还有舍弃,“阿雅,能帮我一次吗?”
    “爷,请吩咐。”
    拓跋准小声说了几句,阿雅脸色大变。
    “爷让我去服侍可汗?”阿雅没想到,拓跋准竟会将她送人,惊讶之余,原本一颗跳动的芳心骤然停下,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是枕边人,今日居然打算将她送给他的父汗。
    “阿雅,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的,当我没说过,我再另想办法,大不了我带着你逃离北齐。”拓跋准知道阿雅的软肋,所以没有去逼迫阿雅,反而示以深情。
    阿雅看着拓跋准,曾经她被他打动,可是刚刚一颗心冷了,如今却又因为几句话跳动起来了。
    “我去,可是…”北齐民风开放,对于是否是处子之身并无苛刻的规矩,只是可汗独爱处子香。
    “阿雅,我并不是让你真的去服侍父汗,你知道去做就好,其余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拓跋准拥抱这阿雅,未曾贴紧阿雅身躯的双手,足以见得拓跋准心中的厌恶。
    “嗯。”
    阿雅离去后,拓跋准来到王都一座豪华的院落。
    “你家主人呢?”拓跋准进去后,在前厅等候了半个时辰,依旧不曾见主人家出来相见,只得看口问道。
    “主人昨日已经离去,主人让我转告殿下,兰溶月已来王都,下落未知。”神情清冷的管家缓缓开口。
    “昨天走了,为何没有辞行。”拓跋准心中十分不满,眉宇间略显怒意,发红的脸色足以见得拓跋准以及在尽力克制了。
    “殿下,如今王都中已经有不少人选择悄悄逃离,这些人可否有向殿下辞行。”管家说完后丢下拓跋准直接向内院走去。
    拓跋准看着院子,心想,那人就笃定他会失败吗?那他就赢那人看,让那人知道他眼光极差,拓跋准冷冷的看了一眼院落,随后离开宅子。
    内院。
    “主子,人已经走了。”管家走进内院的书房汇报到。
    “我们也该走了,眼下还不是和苍帝照面的时机,我们的力量在北齐太薄弱了,鬼门在王都的势力倒是超出我的想象。”一身青色华福,看上去五十多岁,一双精明且阴冷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惧怕的黑光,犹如夜间礁石中行舟,注定船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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