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走向清水殿沐浴,衣袍湿迹显然,由于未妥善包扎伤口,他任由左手指濡出血丝,一点一滴滑落在洁白地砖上。冷双成更是惶然,此次不待他吩咐什么,就顺从跟在身后,一路追到了水池旁。
    侍女为秋叶脱去衣袍,秋叶对跟随进门的冷双成视若无睹。冷双成把心一横,说道:“烦请姑娘施与薄面,由我来伺候公子沐浴。”
    侍女偷偷抬眼看了下秋叶的脸,过后施礼离去。
    冷双成脱去靴子,走到阶前,双手奉上柔软的布巾,秋叶看都不看她,拾级而下,走向齐腰深的池水。她依照旧礼垂眼侍立,突又记起此行回来的目的,不由得抬眼打量他的半裸身。
    左臂血伤犹然在目,不见先前的青紫经络,可见寒毒毒气已除,她看了也就放了心。只是双肩之下,留着两个青黑的半残手印,预示着他的内伤未痊愈。
    她的歉疚更深。
    “公子沐浴后,运功疗下伤,可好?”冷双成低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使出两掌时,并未带上寒毒,按理说,公子的内伤不应这般顽固——”
    秋叶突然回头看她:“那便是我错了?”
    她对上他的眼,叹息道:“公子无错,是我驽钝无知,竟敢逾矩伤了您,我向您赔罪。”说着她就跪在水池旁,举手朝自己左臂切去。
    秋叶激击水面,水浪扑向冷双成右手手腕,引得她脱力一滞。一击阻碍成功后,他快步走向池边,伸手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掼入到水中。
    冷双成从水底浮起身子,不作抵抗,只安静看着他。
    他冷声喝问:“知我不忍让你受伤,敢拿这个要挟我?”
    “不敢。”她是诚心致残。
    他遽尔放开她衣领,转过身,冷冷道:“洗净了再疗伤。”
    她会意过来,执起手巾替他擦洗身体,转到他跟前时,脸上殊无羞赧之色,竟是凝淡如云,不见丝毫异动。他见不得她一派从容的样子,忍不住逼近了她的脸,仔细问她:“你还侍奉过哪个男人?”
    冷双成后退一大步,回道:“除了公子,再无旁人。”
    秋叶抓紧她手腕:“仅对我一人,你还练就不出如此镇定的颜面。”
    她受痛皱眉:“诚如公子所言,我脸皮厚,不怕揭短。”
    他隐隐生怒:“几个?”
    “只有公子。”
    他两只手都用上了,缚紧她的手臂,将她箍在了胸前,最后一次冷声说:“小心答。”
    她被反剪之力困得无处可逃,索性兜了底,朗声道:“两个!”
    “还有谁?”
    “前朝一名小公子。”
    他加了手劲,示意她说下去,她不怕说实话:“那小公子只有十二三岁,脾气古怪,时不时想出歹毒法子折腾我,与公子一样难以捉摸。”她抬眼看他,“还要我说什么,公子才会满意?”
    秋叶松开冷双成的手臂,却不放她走,说道:“我摸你脸伤,你不避,后面就生不出这些‘难以捉摸’之事。”
    冷双成生生受了这句话,闭嘴不语。
    见她不抗拒,他如愿以偿摸到了她的脸,用指轻轻掠了下她的浅伤,再问:“不痛了么?”
    她垂眼答:“不痛了。”
    他低声说:“该长个记性。”
    她从善如流:“是的。”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记性?”
    她想了想,不得要领,担心又要受他折磨,就谨慎答道:“唯听从公子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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