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马公公……”刘曜忍疼道了谢。
    马公公递给他一个钱袋,“这是咱家给你的,拿着。”
    他平时脾气虽不好,也骂过刘曜,但心肠真是不坏,也能看出谁使奸偷懒,谁踏实肯干,撇开刘曜的匈奴人身份,他还真是挺喜欢这小子的。
    “不不,我不能要……”
    “拿着吧,没多少钱,”马公公硬将钱袋塞给他,“咱家那里还有一匹粗布,给你扯上了几丈,你做几件衣裳。”
    “谢马公公,”刘曜万分感激,“小的定不忘马公公大恩!”
    “罢了,没什么恩不恩的,就当是咱家的一点心意,去收拾一下,尽快出宫吧,赵王那里,咱家会与他说明。”马公公摆了摆手。
    “是,小的先走了。”刘曜拿了钱袋离去,心中记住了马公公的大恩,暗暗发誓,日后必报。
    马公公叹了口气,回了厨房。
    刘曜即收拾了一下,背了个包,去同卜泰辞别。
    “那真是没办法了,”卜泰叹了口气,十分同情他,“当初我跟舅舅说,你是匈奴人时,他就十分不赞成让你进宫,说是会招惹是非,是我好求歹求,他才勉强同意,让你暂时留下,没想到……”
    舅舅还是很有远见的,早料到落生在东宫待不长,所以并没有将他的名字记录在册,否则他这会儿要想出宫,也不会这样简单。
    刘曜眼神有些冷,“我是匈奴人,可我并没有恶意,他们仅凭这一点就这样质疑我,对我太不公平。”
    “没办法,他们就这样,也不独一人,你就别生气了,”卜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可听说了,那羊充华因为曾经吃过匈奴人的亏,所以特别恨匈奴人,要不是她身边的人看到过你,你也不会被赶出宫了。”
    落生要恨,也去恨羊充华好了。
    羊充华?
    羊?
    刘曜皱眉,似乎很熟悉呢,“羊”姓在本朝并不多见,羊家女能够有资格入宫的,更是少之又少,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头又开始疼,他不敢多想,就要出宫了,别再多事。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卜泰拍拍他肩膀,“不在宫里也罢,我会拖朋友帮你找份事情做,到时候你把英娥也接出宫吧,她一个人在针工局,我平时也见不上她,她腿不利索,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刘曜捶了捶额头,转身离开。
    要说刘曜被赶走也真是时候,卜英娥在针工局,也做不下去了。
    她的腿本来就没好利索,膑骨损伤后,她的腿就不能长时间弯曲,更不能长时间站立。
    可在针工局,平时的事儿就是缝缝补补,这就需要整天坐着,她根本就受不了。
    每做一会,就得捶腿,把腿支起来休息,所以该她缝补的衣裳,她总是做不完,若不是她是赵王的外甥女,早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受不了这等委屈,跟管事姑姑吵了一架,干脆说腿疼做不了,在屋里躺了两天。
    管事姑姑气个半死,早就不想用她了,偏巧这时候,刘曜就来领人,她真是求之不得,赶紧同意。
    刘曜即带着卜英娥,在内侍带领下,很快出了宫。
    “落生,你怎么也不做了?”卜英娥回头看一眼宫门,感觉这几天在宫里,就像做了场梦一样。
    刘曜简单地说了一下。
    卜英娥听完事情经过,气的大骂,“羊充华怎么能这样!匈奴人掳了她,又不是你掳了她,她干嘛坏你的事?她倒是锦衣玉食地享受着,就不想想平民百姓讨口饭吃,有多难吗?”
    刘曜拉住她手,“小点声,当心让人听到。算了,我也不想让马公公为难,我有手有脚,就算不在宫里,也能做活养活你,你放心吧。”
    卜英娥还是气不过,“让人听到怎么了?那羊献容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以为她是太子的充华就了不起吗?我舅舅还是赵王呢,比她可大了去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曜忽地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落生,你怎么了?”卜英娥见他停下,回头一看,顿时吓的不轻,“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头又疼了?”
    落生这头痛的毛病,她都觉得头痛了,找了好几个大夫,也吃了很多药,就是不见好,甚至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真是愁人。
    可他不发作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也是奇了怪了。
    “你刚才说……谁?羊……什么?”刘曜胸口憋闷的厉害,脑子里仿佛有什么,拼命想要冲破束缚,偏偏就差最后一点。
    “羊献容啊,你不是说羊充华吗?”卜英娥莫名其妙,“落生,你怎么这样大反应?难道你认的她?不可能啊,她是羊侍中的女儿,你怎么能认识她?”
    羊献容……
    容……
    “容儿……啊!”刘曜忽然痛苦地大叫一声,抱头倒在地上。
    “落生!落生!”卜英娥吓地哭起来,“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落生!”
    刘曜抽搐一阵,终于痛的晕了过去。
    明明只差一点,他就能想起来,为什么……
    “落生!落生!”
    一顶轿子从宫中出来,一名中年男子跟在轿旁,听到前面动静不对,道,“石大人,好像有人昏倒了。”
    轿子里传出慵懒的声音,“管那闲事做什么,走。”
    “是。”
    轿子即慢慢从卜英娥和刘曜身边过去。
    卜英娥叫不醒刘曜,惊恐万分,抬眼看到这轿子,登时大喜,扑过去抱住那中年男人宋子业的腿,“先生,救救我相公,先生,求你了!”
    宋子业嫌恶地踢开她,“放手!你这疯婆子,你相公与我何干?”
    “先生!”卜英娥还要再扑上去。
    “滚开!”宋子业怒道,“再敢放肆,仔细皮肉受苦!”
    卜英娥又气又急,大叫,“你敢打我试试!我舅舅是赵王,你们敢打我,我让舅舅把你们全都杀了!”
    “你这疯婆子你——”
    “子业,住手,”轿里的人声音明显变的清明,“落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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