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缓缓坐起身体,眸光幽黑,深不见底,“不错,正是我们的机会……”
    贾午生生打个哆嗦,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两人虽同为姐妹,可大姐的性子却始终深沉不定,她在大姐面前,从来不敢放肆。
    “临晋侯绝不能辅政!”贾谧咬牙道。
    “我倒是觉得,经过行刺之事,皇上对皇后和临晋侯生了嫌隙,应该不会让杨骏老儿辅政,汝南王辅政的可能性更大些。”贾午也非全无见识,猜测着道。
    贾南风点了点头,“不错,不止汝南王,卫大人也极有可能共同辅政,这两人虽不与我们一心,暂时也不会与我们为敌,先静观其变。”
    父亲已逝,贾谧年纪又轻,官位不够,其余她的心腹大都受打压而不在京城为官,如今还不是她夺权之时。
    至少要等太子登基,她为皇后,才可施展手脚,大干一番。
    “是,姑姑。”
    “知道了,大姐。”
    ——
    杨芷此时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要死。
    就在一个时辰前,司马炎以要静养为由,将她赶出了太极殿,只留司马衷和另一名平时不起眼的妃子在旁服侍,明显是不再信任她,她如何不急?
    如今正值紧要关头,她还没有问出司马炎究竟会命谁来辅政,却被隔离在外,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她暗中让人去请父亲和两位叔叔入宫议事,可等了这许久,还不见人,她哪里还沉得住气。
    “杨大人到!”
    杨芷猛地松口气,快步迎出来,“父亲,两位叔叔,你们总算是来了!”
    杨氏三兄弟一起入内,见了礼。
    兄弟三人在相貌上颇有几分相似,杨珧要清瘦些,杨济则面色微黑,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样。
    “急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杨骏镇定地道。
    “不是本宫要急,是情形大大不妙!”杨芷都快急死了,父亲还这样云淡风轻呢,“皇上不允本宫在太极殿服侍,本宫还听说,外头的人都在传,是本宫和父亲指使刺客诬陷太子妃,这要如何是好?”
    兄弟三人都拧着眉,显然事态如此严重,非他们所能预料到。
    “父亲,都是你!”杨芷焦急烦乱,将怒火发泄在父亲身上,“你要除掉汝南王也就罢了,成则成矣,若是不成,就让那些刺客承担罪责,为何要节外生枝,去诬陷太子妃,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要如何收场?”
    杨骏瞪起了眼睛,“你这会子倒是怨起我来了?当时我说如此,你怎的不反对?”
    “我——”
    “皇后娘娘,大哥,不要吵了,如今已经如此,吵有何用。”杨珧不悦地道,“我已听说皇上召了中书省的人到太极殿觐见,如无意外,应是要拟定诏书,任命辅政大臣,咱们要早做打算才好。”
    杨济接过话来,“二哥说的不错,大哥,皇后娘娘,就算皇上对我等起了猜忌之心,那又如何,如今朝中都是咱们的人,皇上想要下诏,还得能如他的愿!”
    杨芷一惊,“哦?三叔的意思是……”
    杨骏冷笑,“不错,中书省那边,无论是华廙还是何劭、和峤,都不敢与我做对,到时我自有办法,看到诏令!”
    “那,若是皇上果真命汝南王和卫瓘辅政呢,又当如何?”杨芷还是不放心。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出了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哪那么容易抹平。
    杨骏等人彼此交换个眼色,走着瞧。
    “父亲,你倒是说话呀!”杨芷都要急死了。
    杨骏露出阴狠的表情,“皇后娘娘,事到如今,咱们不能再心慈手软,更不能再拖延下去,若皇上要我等辅政,倒还罢了,若是旁人,咱们干脆……”
    他抬手向下一压,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杨芷大惊失色,“你要弑君?!”心狂跳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这太可怕了,她纵使有百种心思,也从没想过要害皇上。
    撇开这次的事不谈,皇上对她,一向宠爱,当初她所生皇子司马恢夭折,她悲痛欲绝,是皇上日日陪伴,耐心劝慰,甚至一名妃子临盆,他都没有过去看望,这份情意,她一直记着。
    可是如今,到了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她若不争,倒霉的就不止她一个,她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儿。
    “噤声!”杨骏到底做贼心虚,吓的差点要捂她嘴,“此话休要乱说!我哪里要弑君了?皇上早就撑不住了,我问过何太医了,皇上活不过这几日,不过他要死,也要命死的对咱们有利罢了,早一天,晚一天,有甚区别?”
    “话虽如此,但是……”杨芷惊魂未定,“皇上已然撑不了几天,父亲又何必对他下手,咱们谋划咱们的,也就是了。”
    杨骏还待再说,杨珧向他使个眼色,他即转了口,“如此也罢,我原也不是要谋害皇上,那这宫里的事,你多多盯着,无论如何,皇上殡天之时,你必须守在一旁,绝不能让太子或者汝南王得了便宜。”
    “我知道了,皇上临终,本宫自要守着,父亲放心吧。”杨芷心绪有点乱,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熙祖?”谢才人大为意外,将他拉进屋里,警惕地道,“不是说皇上就要……你怎的不在太极殿上守着,这时候来见我做什么?”
    虽说宫中人都不曾胡乱议论,不过皇上不久于人世之事,却是人人心知肚明,再者又出了汝南王遭刺之事,宫里宫外早已一片紧张,这大晋朝,马上就要变天了。
    司马遹笑的讥讽,“母亲不必急,我瞧着皇祖父还能撑些时候,再者有父亲在,此时还轮不到我在皇祖父跟前争什么。”
    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又是长子,将来父亲登基,他必是太子,何必跟那些人一起,在这时候凑热闹。
    谢才人道,“话虽如此,你也不该在这时候到处乱走,当心让人逮到错处。对了,皇上是不是怀疑皇后,不允她在身边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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