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华廙冷笑,“皇上向我等说明一切,到时诏令宣读,尘埃落定,你休想为一己之私,置大晋百姓于不顾!你过小小一个临晋侯,居然妄图辅佐朝政,汝南王绝不会由得你如此嚣张!”
    被如此喝斥羞辱,杨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到底是谁嚣张,不到最后,也很难说。废话不多说,把诏令拿来。”
    “休想!”华廙正义凛然,“诏令岂可给你这等小人!”
    “本侯之是借来一观,之后立刻归还。”杨骏也不着恼,不过,脸色已沉了下去。
    华廙仍是不为所动,“不行。”
    杨骏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本侯原本是想着,好言相借,免得伤了和气,既然你等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侯不讲情面了。来人,把他们拿下!”
    “是!”
    侍卫们立刻冲进,将华廙等人全都反剪了手,押到一边。
    杨骏哼了一声,过去翻找诏令,动作极其粗鲁,将许多文书都翻的乱七八糟,有些甚至掉到了地上。
    华廙怒不可遏,用力挣扎,“住手!住手!杨骏,你这小人,还不住手!待我禀报皇上,皇上定会治你的罪,你简直胆大妄为……”
    杨骏不耐烦地道,“吵死了,堵上这老不死的嘴!”
    侍卫立刻撕了片衣襟,团了团,硬塞进华廙口中。
    “你祸国殃民,你……唔唔……”华廙嘴被堵上,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不住地呜呜咒骂。
    和峤等人亦无法可想,眼睁睁看着杨骏找出那诏书,翻开看了看,咬牙道,“果然如此!”竟拿着诏令要走。
    “临晋侯!”和峤大怒,“将诏令放下!”
    杨骏扬了扬手里的诏令,“本侯借去一观,稍候送回,告辞。”
    说罢扬长而去。
    侍卫们待他离开,才放开华廙等人,尽数撤走。
    “呸呸,”华廙吐了两口,怒道,“杨骏简直欺人太甚!诏令绝不能落在他手上,我这就去见皇上!”
    和峤与何劭对视一眼,不知怎的,都有种回天无力之感。
    ——
    御花园中,羊献容抚着高耸的肚腹,一阵一阵心慌。
    宫中形势越来越严峻,可她却明显看的出来,太子司马衷,处于绝对的劣势。
    杨家自不必说,太子妃肯定与赵王联手,太子与广陵王,恐怕难以力挽狂澜。
    尤其半个时辰前,她无意当中听到杨骏与杨芷父女俩的话,更是惊骇莫名,这才偷偷让人送信给太子,约他见面,共商对策。
    不多时,司马衷匆匆而来,眼睛红肿的厉害,恹恹地没有精神,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因为皇上将殁,他心中悲痛难抑所致。“容儿。”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羊献容施了礼,见他如此憔悴,心中也不好受,“殿下千万顾念自己的身体,大晋朝的江山社稷,还要交付于殿下。”
    “本宫没事,父皇他……”司马衷眼圈又是一红,难以言说。
    这几日他日夜守在太极殿,却仍是不能换回父皇的安康,太医私下与他说,父皇大去,就在这两天了。
    若不是方才羊献容偷偷送信给他,他还跪在父皇床前呢。
    “殿下莫要伤心了,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人之生死皆在天,非殿下所能挽回,殿下千万不要因此而消沉。”羊献容一边吃力地坐下,一边道。
    越是到接近临盆,她这腿脚越是肿的厉害,以前的鞋袜都穿不进了,走路也很吃力,走不了多久,腿脚就痛的厉害。
    若不是正赶上这风雨欲来之时,她本该在后宫,安心待产的。
    “本宫明白,”司马衷忽地眼神一冷,“容儿,你说听到母后跟临晋侯密谋,到底怎么回事?”
    信上不宜说太多,不过他感觉得出,事态极其严重。
    羊献容命韩青到一旁守着,莫让闲杂人等过来,这才低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无意中听到临晋侯对皇后说,他已去中书省拿到了诏书。”
    “什么!”司马衷又惊又怒,“临晋侯好大的胆子,敢私拿诏书?”
    “正是,他还说已经看过诏书内容,皇上委托汝南王与卫大人共同辅政,并未指定他辅政。”
    “活该!”司马衷冷笑,说话也狠了起来,“他以为能一直欺瞒父皇吗?父皇已经看清杨家人的真面目,绝不会让他来辅政。”
    “妾身担心的就是这个!”羊献容见他还没能想到要紧处,急了起来,“若临晋侯没有看到诏令还罢,如今看到了,绝不会善罢甘休,那诏令必得尽快拿回来才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司马衷恍然大悟,“不错,本宫竟忽略了这个!容儿,还是你聪明,你且放心,本宫这就去禀报父皇!”
    “殿下一切小心,”羊献容不自禁地打着哆嗦,“如今人人算计,殿下处境不利,万万要小心,只要皇上是向着殿下的,殿下尚可一搏。”
    司马衷感动万分,吻了吻她苍白的脸颊,“你且放心,父皇都是为本宫的,本宫知道你一心为本宫着想,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还有,”他左右看看,凑近她耳朵,轻声道,“本宫不妨与你说,父皇为本宫留了一招妙棋,正是北部都尉刘渊。”
    父皇之前一直想重用刘渊,却因有些人的阻碍而未能将之留在洛阳,不过,父皇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而是将他派往晋阳,管理匈奴左部,表面看起来,是放任,其实是父皇布下的一部暗棋。
    如今形势迫人,是时候动用这步棋,力挽狂澜了。
    羊献容猛地一颤,“刘都尉?”
    这么说,刘都尉会带匈奴左部入京?
    不知道刘曜如何了,是不是已经记起了从前的事?
    如果刘渊入京,刘曜做为他的左膀右臂,肯定是要进京的,若他没记起从前的事便罢,若是记起了,又当如何?
    会不会借此机会,前来见他?
    一时间,她惊恐难安,心烦意乱,司马衷却只当她是忧心眼下局势,并未往多处想,接着道,“不错,正是他,他管理的匈奴左部兵强马壮,可供本宫指挥。本宫已让人送密信到晋阳,刘都尉应该已接到信,领兵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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