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气成这样,卜英娥却丝毫不惧,“孙将军何必气,我若没有十足反握,也不会如此说。刘熙根本就不是捡来的孩子,他就是容贵嫔所生,否则容贵嫔怎么可能把他留在身边,病就好了?孙将军见过哪个疯了的人,是拿孩子治好的?”
    孙伯旗并不完全认同她所说,可一时又没有话来反驳,“阿容她……她是因为失去孩子,受到刺激,才会如此,有何奇怪?”
    “就算如此,可旁人没有染上瘟疫,为何只有容贵嫔如此不幸?”卜英娥冷笑,“孙将军又见过哪个得了瘟疫的人,七八个月还不死不好的?”
    孙伯旗脸色越发难看,“这……”
    “再者,今日是容贵嫔自己亲口承认,她一直在装疯,还说不愿意再装下去,要替她父亲报仇,孙将军若是不信,就自己去问问容贵嫔。”卜英娥道。
    “够了!”孙伯旗铁青着脸一挥手,“我不想听这些!刘少夫人,我是看在刘护卫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你在外面也不要乱说,回去吧。”
    卜英娥才要再说,看孙伯旗这脸色,分明是已经相信了,只不过放下面子承认而已,“如此,孙将军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我先走了。”
    “不送。”
    “不过,”卜英娥微笑提醒,“不管孙将军有什么决定,都不要跟我相公说,相信孙将军也看得出来,我相公对容贵嫔……旧情未忘,容贵嫔一直装疯,就是为了留在邺城,孙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
    “旧情?”孙伯旗又被震惊到,简直不能相信,“你是说……”
    “若皇上知道,容贵嫔一直在装疯,不回洛阳,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卜英娥知道他听清楚了,也不再重复,“如果皇上知道,容贵嫔的病好了,皇上又会不会高兴?”
    孙伯旗死死盯着她,没言语。
    “我先走了,不必送了。”卜英娥上的达到,步子轻快地离去。
    孙伯旗在原地站了一会,神情渐渐平静下去,“管家,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要立刻去洛阳!”
    “是,老爷。”
    ——
    刘曜此时正陪着羊献容在街上散心。
    她醒来后,倒是没再坚持回洛阳不可,因她也知道,若回洛阳,就表示她的疯病已好,她就不可能再回邺城来。
    父亲已经死了,就算她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父亲报仇。
    可她远在邺城,又不知道父亲究竟是被谁所害,要如何报仇?
    是皇上下诏把父亲抓进天牢,她应该杀了皇上!
    可她又觉得无法相信这一点,皇上不是一直相信父亲的忠心吗,就算有人参了父亲一本,皇上也应该让人查一查,再做决定,难道就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父亲抓进天牢,以至于让父亲冤死狱中?
    就算不看别的,只看她的面子,皇上也不能通融一二?
    还是说经过这几年,她在皇上心里,早已没有了任何份量?
    “容儿,不要想太多了,羊大人的仇,我一定会替他报的,你千万要顾念好自己。”刘曜见她脸色苍白的厉害,容颜憔悴,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心疼的要命。
    要不是容儿这两天在屋里憋闷的太厉害,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带她出来。
    毕竟这里的人都已私下传开,容儿是发了疯的皇妃,被流放到这里,若被人认出,羞辱于她,他也会生气。
    “我要替父亲报仇,我不能让他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羊献容流下泪来,“人固有一死,可父亲不但死的冤,还要留下骂名,我……”
    “好好,我知道,你莫哭,别想那么多,替义善想想,替欢如想想。”刘曜这些天,已经不知道劝过她多少了。
    羊献容哭的太难受,几乎无法走路。
    “容儿,咱们到茶楼里喝杯茶再走吧。”刘曜见她这样,已招来路人诧异的目光,忙将她扶进路边一间茶楼,要了个二楼的雅间,扶她坐下歇息。
    不大会儿,伙计送上茶和点心来,又退了出去。
    “喝茶吧。”刘曜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让她冷静冷静。
    少顷,外头传来敲门声。
    “是哪一位?”刘曜警惕地道。
    “在下程据。”
    羊献容一怔:程据?“程太医?”
    刘曜在宫中也待过一段时间,知道程据曾经帮过羊献容很多,两步过去打开门,“程太医?真的是你!”
    “刘将军,哦,不,刘公子,”程据抱拳施了一礼,“在下还以为认错了,屋里那位,是贵嫔娘娘吗?”
    “正是,程太医请进。”刘曜忙将他请进来。
    程据进了门,对羊献容行礼,“见过贵嫔娘娘。”
    羊献容摇头,“惭愧,我已离宫,程太医就不必客气了。”
    “啊!”程据大为诧异,简直不能相信,“贵嫔娘娘,你不是……”
    一个疯癫的人,说话竟如此条理清楚,这……
    容贵嫔愣了一下,才记起自己应该还是疯癫的,不过她的秘密,程据都知道,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样,即道,“程太医有所不知,我到邺城来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已经恢复清醒了。”
    “原来如此!”程据惊呼道,“天下竟有如此巧事!看来娘娘是福泽深厚之人,难怪会奇迹般地好起来!既如此,娘娘为何不回宫?”
    羊献容垂眸不语。
    程据看一眼旁边的刘曜,想起他曾当殿索要羊献容,忽地就明白过来,“娘娘难道……”
    刘曜对他施了一礼,“还请程替我和容儿保守秘密,勿对皇上说起,我和容儿感激不尽!”
    “刘公子勿要担心,我已经不是太医,早就离开洛阳了。”程据苦笑道。
    两人俱都一怔,羊献容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她原本还想问,程据为何会忽然来到邺城的,一般当御医的,都不太可能离开京城。
    “因为熙华皇子。”程据将当时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我无法承受那种压力,所以请辞,回了老家,最近到处游历,偶尔路过这里,没成想还有机会见到娘娘。”
    羊献容惊怒道,“竟是这样?那到底是谁毒死了熙华,可有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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