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娥姐!”羊献容却已经看到她行动自如,没有受伤,惊喜道,“你没事就好了,快、快救母亲!”
    卜英娥狠狠瞪着她,恨不能剜了她的眼睛!
    自己原本是要到一边装昏,等着人来救的,小贱人却看到她好好的,万一说给相公知道……
    不对,小贱人就快死了,还怎么见到相公?
    不过看小贱人这样,似乎一时半刻,死不了的样子?
    她左右看了看,路边正好有根断下来的树枝,大概有婴儿手臂那么粗,她过去拿起来,缓缓过来。
    “英娥姐,快……”羊献容猛地看到她的脸,虽然因为大雨的关系,看的不是太真切,可她那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却出奇的清晰。
    卜英娥她果然……一直没有放弃让她死!
    “你是不是很难受?”卜英娥缓缓将棍子举起。
    这一刻,羊献容居然并不害怕,只是感到很失望,她自问对卜英娥足够宽容,甚至连卜英娥要害的她小产,她都装做不知道,只希望可以将之感化。
    然而现在看来,她太天真了,卜英娥将她恨在骨子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没有用。
    “英娥姐,你快看看母亲怎么样了,她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相公一定会痛不欲生的,”羊献容平静地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母亲和相公能够好好的,我死也瞑目了。”
    “是吗?”卜英娥看一眼一旁的胡氏,虽然脸上有血,但看的出来,还有气息,“你真这么想?”
    “我只希望几个孩子能够好好的,”羊献容笑了笑,“英娥姐,我不在那段时间,你把义善照顾的很好,我相信你会好对他们的。”
    卜英娥脸色极其难看,紧握着木棍,却下不去手。
    她毕竟没有亲手杀过人,虽然恨极了羊献容,可是这一棍若是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啊……”胡氏正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却又痛的直呻吟,“怎么回事……容儿,英娥,你们在哪……”
    “母亲,我在这!”羊献容大喜,“母亲你没事吗,你可曾伤了哪里?”
    卜英娥猛地放下了木棍,“母亲,我在这里,我没事,我这就救你出来!”
    说罢将木棍一扔,就去掀马车。
    羊献容猛地松一口气,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几名丫鬟刚才也是吓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都过来帮忙。
    胡氏只是被压住了一条腿,马车略微掀了掀,她就出来了,腿上虽是疼的厉害,不过她自己是大夫,摸了几下,确定骨头并没有断,只是划开了一道很长的伤口,流了不少血。
    “母亲,先坐下吧。”卜英娥扶着她,十分担心的模样,“你的腿伤的很厉害,等下我背你回去。”
    “我没事,先救容儿,”胡氏一只脚跳着,“迟了会有危险!”
    卜英娥忍着没发作,“好。”
    几名丫鬟一起帮忙,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把马车挪开,羊献容却已经痛的话都说不出了。
    她肚子上也有鲜血不停地渗出,又被雨水冲走,显然伤的也不轻。
    “你们两个扶着容儿,走。”胡氏果断做了决定。
    两人都受伤不轻,若再耽搁下去,血流多了,一样会死。
    “是,老夫人。”
    两名丫鬟扶着羊献容,另外两名扶着胡氏,还有一名去叫醒那车夫,一行人跌跌撞撞,狼狈万分地下了山。
    幸亏这会儿雨下的小了些,路上虽然难走,好在能看清路,下山后又去雇了辆马车,急急回了刘府。
    胡氏简单包扎了自己的腿,再去看羊献容的伤,她肚子上淤青了一大块,还有道伤口,血肉模糊的,十分吓人。
    不过她此时已经昏迷,也省得受痛,胡氏帮她清理了伤口,上药包扎,自己也又累又痛,回去歇息。
    “母亲和祖母都没事了吧?”司马欢如等几人等在门口,急不可耐地要进去看看。
    刘俭道,“祖母和母亲都受了伤,需要休息,先不要进去打扰。”
    “我要母亲抱抱!”小刘袭最受不了见不到母亲,扁着小嘴要哭。
    “义安乖,大哥抱。”刘俭将他抱起,“母亲身上痛痛,不能抱你呢。”
    “我要母亲抱抱!”刘袭哭的好不委屈,趴在刘俭肩膀上哼唧。
    卜英娥走了过来,烦躁地道,“哭什么哭,你母亲又没有死,你急着给她哭什么丧!”
    几个孩子都惊讶地看着她。
    “母亲,你怎么这样说容姨,她受伤了,你怎能这样!”刘俭都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有这样的母亲,实在让他无颜见人。
    卜英娥喉咙哽了哽,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狼心狗肺的东西,谁是你娘,啊,你向着外人说话?”
    “哇……”刘袭最怕的就是她,她这一发怒,他越发害怕,大哭起来。
    “母亲,你别再这样了,你不觉得丢人吗?你难道非要我们都看不起你吗!”刘俭气白了脸,抱着刘袭离去。
    司马欢如也赶紧拉着刘熙离开,避她如洪水猛兽一般。
    卜英娥又气愤又难堪,不过刘俭的话,也确实让她无地自容,难道她在刘家,已经到了连亲生儿子都嫌弃的地步了吗?
    难道她做的,真的很过分?
    羊献容昏迷了一天一夜,隔天早晨才醒过来,因肚子上疼的厉害,人也格外虚弱,躺着动弹不得,却也没忘了问胡氏怎么样了,得知婆婆安好,才放了心。
    少顷,卜英娥端着盆热水进来,绞了毛巾,过来帮她擦手脸。
    不是她乐意做这些,是卜泰非要她来说,说是丫鬟们都在议论,昨天下山时,马车翻了,她只顾自己,不顾婆婆和羊献容,说她自私心狠,让她来照顾羊献容,好表示“姐妹情深”。
    “英娥姐,昨天你是想亲手杀了我吧?”羊献容忽然平静地开口,声音沙哑地厉害。
    卜英娥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
    她看出来了?
    羊献容笑了笑,“不用否认,我看得出来,昨天你的确是想趁机要我性命,我若死了,你就可以把相公留在身边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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