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见他脸色不善,心里跳了一下,即移开了视线。
    不管当初在洛阳时,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如今都过去了,她可不想再跟他纠缠上,引人非议。
    司马炽却端着酒杯站起来,旁若无人地走到羊献容面前,“惠皇后,你让朕很失望。”
    羊献容没想到他居然会当面找自己说话,不过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怎可能被他吓住,也并没有起身,淡然道,“会稽郡公此语何意,本妃不明白。”
    刘曜将羊献容揽住,冷冷道,“会稽郡公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回去好生歇息的好,容儿如今是本王的王妃,岂容你轻慢。”
    “王爷真是人中龙凤啊,”司马炽不无感慨地道,“当初在父皇跟前时,摇尾乞怜,卑微的叫人杀你都没有兴趣,不想如今竟也成了王,朕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刘曜目光冷然,“会稽郡公是想要挑衅吗?”
    已成阶下囚,居然还敢在口舌上逞能,简直可笑。
    “只是想跟惠皇后说句话罢了,王爷何必动怒。”
    “本王说过,容儿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什么皇后,”刘曜缓缓站起,比司马炽要高了半个头,威势逼人,“会稽郡公若是还记不住,本王不介意好好帮你,长长记性。”
    众人都看过来。
    刘粲本要说话,刘聪一摆手,他也边喝酒边看起热闹来。
    司马炽几曾受过这样的污辱,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尽管脸涨的通红,他却并没有跟刘曜杠上,而是冷笑道,“王爷这么急于替王妃出头,是知道王妃的所做所为了?”
    羊献容皱眉,他到底要说什么?
    “容儿无论做什么,都有本王担着,不必你多说。”刘曜眼中,已现出杀机,“你是要本王亲自送你回座吗?”
    “王妃真的很让朕失望啊,”司马炽往回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摇头叹息,“只顾着跟中山王亲密,竟忘了朕托付于你的事,如若不然,如今怎么会……唉!”
    接着就回了座位。
    众人则都变了,刘聪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羊献容,场上气氛,变的微妙起来。
    看起来是司马炽在刘曜威吓之下,没敢多说,但他话里透出的意思,却分明是曾经交代中山王妃什么事,但她并没有做到。
    会是什么?
    细作?
    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个身份来。
    羊献容脸色煞白,好个司马炽,竟卑鄙到如此地步!
    因未能得到她,如今又成亡国之君,为报复,居然用这样阴险狠毒的法子,这是要陷她于万劫不复吗?
    司马炽给她挖了坑,颇有几分得意,快速看了刘聪一眼,却见他并没有要责难她的意思,反而谈笑自若,不禁又有些失望:难道自己方才的话,刘聪没有听到,还是并没有寻思过来?
    这个笨蛋。
    酒宴结束后,群臣各自散去,刘聪命人将司马炽送回去歇息,接着吩咐,“请中山王过来说话,将王妃也叫来。”
    不是不怀疑,而是他也并不笨,知道司马炽故意挑在宴席上说,就是为了引起众人疑心和他的猜忌,但他也不会傻到当殿质问羊献容,上了司马炽的当。
    “遵旨。”
    不大会儿,刘曜挽着羊献容的手进来,双双见礼。
    “免礼,”刘聪直直看着羊献容,“王妃请直言,方才司马炽所说,到底何意?”
    羊献容坦然道,“皇上明鉴,妾身也不知他在说什么,不过依妾身猜测,他是有意为之,想引起皇上对妾身的猜忌罢了,因在洛阳时,他就对妾身诸多纠缠,但未能如愿,心中不免有怨气。”
    “哦?”刘聪笑的有些诡异,“你的意思是说,司马炽是为了报复你,才故意那般说话?”
    “妾身想不出别的理由,因妾身与会稽郡公,早已没有任何往来,他又托付妾身什么事。”羊献容见他这样,就知道他还是起了疑心,暗暗警惕。
    刘曜道,“皇上明鉴,容儿嫁给臣已经数年,与洛阳也早无往来,会稽郡公此举,用心险恶,皇上英明睿智,必不会相信。”
    “堂哥真会给朕戴高帽,”刘聪拍拍他肩膀,“放心,朕并不是怀疑堂嫂,只是想要问清楚罢了,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臣告退。”
    “妾身告退。”
    刘曜与羊献容双双出来,还都有些意外,以为刘聪定要追根究底呢,没想到这样轻易就问完了。
    “父皇真的相信他们?”刘粲喝的有点多,脸红的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聪冷笑,“他们对朕,从来没有真的忠心过,堂哥效忠的,是刘和!”
    刘粲登时面露凶光,“那父皇为何要放过他们?刚刚就该把羊献容拿下,严刑拷打,要她招供!儿臣猜,司马炽定是让羊献容做内应,打探我大汉国的军情,向他禀报,这是死罪,不可饶恕!”
    “不错,朕也是这样想,”刘聪点头,十分高兴儿子的聪明,“羊献容向来聪明冷静,之前刘永明深得父皇信任,她即跟着刘永明进出皇宫,十分便利,说不定已经打探到不少我大汉国的军情,要不是司马炽被抓,恐怕……”
    “所以更不能放过她!”刘粲都有些按捺不住了,“父皇快下诏吧,儿臣这就去把羊献容给抓来,问个清楚!”
    “抓什么抓?”刘聪白他一眼,“羊献容如今是刘永明的王妃,给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你怎么抓?再说司马炽都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你若再以刺探军情之类子虚乌有之事动羊献容,刘永明会善罢甘休吗?”
    刘粲想一想也是,然还是不服气,“不服气又怎样,他到底只是臣子,父皇才是皇上,他还能将父皇怎样。”
    “总之这件事情不可以闹大,司马炽居心不良,当朕不知道吗?”刘聪冷笑,“待他缓过神,不想死的时候,朕定要让他知道,他的生死,都攥在朕手里呢,哈哈哈!”
    “是,父皇英明!”
    父子二人这厢商议着,刘曜和羊献容一路回府,也都明白,司马炽此举,十分险恶,恐怕已经引起了刘聪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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