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一个父亲只是沉睡着,眉头紧锁,似乎要将所有的不快与痛苦都锁在脑外,对苦恼的孩子不理不睬。
    他就这样成长,用像极了救世主父亲的翠绿眼睛窥视着这个世界,眸底澄澈可见。
    “爸爸,你为什么不抱我?”三岁的他口齿伶俐,站在救世主父亲的脚边。父亲一走,他便迈着小短腿跟上,固执地不肯离开,哪怕跌倒了,也只是笨拙地爬起来,揉揉发红的鼻尖,再一次跟上。就像当年那个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却永不放弃追求爱和希望的哈利。
    “爸爸!”孩子尖锐的声音让哈利觉得内脏一阵又一阵的痉挛。他回过头去看,又看到那张酷似幼年汤姆的脸。每每看着这个孩子,就愈发对那时自己的迎合感到罪不可恕。
    孩子抽噎着,破碎的声音荡开了满满的委屈和倔强:“斯科皮都有爸爸抱,为什么我不能有?”
    孩子的哭腔让人心碎,哈利根本无法坚持,真实的哈利·波特无处遁形。
    无论外表多么冷漠强硬,哈利·波特,仍是那个笨拙的、渴望爱与家庭的男孩。
    “不,不哭……”哈利对着那张与汤姆极其相似的五官,僵硬地伸出手,犹豫着、纠结着,却认真地抱住了孩子,一如当年他这样抱住了汤姆。
    “爸爸……”孩子的哭声渐小,脸埋在父亲颈边,掩住了翠绿眼睛中闪过的一缕红光。
    ☆、1943年10月31日
    哈利没有奢望过阻止。
    好吧,他奢望过。他奢望过那个孩子会忌惮于邓布利多和他的存在,停下搜寻密室的脚步;他奢望过那个孩子会在打开密室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愤怒的表情,然后对密室敬而远之。
    但怎么可能?这样的想法连哈利自己都觉得荒谬。
    当他在女生盥洗室不远处抓住那个眼睛黑亮的少年,脑子里‘哐当’一声,两个字重重砸下,尘埃落定,不容篡改——迟了。
    哈利能做什么?他只能苍白着脸色,用力拦住那个拉文克劳女孩,狠狠地抓着女孩的手臂,如同魔障一般低声警告:“不要,不要去二楼的女生盥洗室!”
    “波特助教!”拉文克劳显然认出了这个年轻人,带着厚厚眼镜的女孩尖叫一声,让旁边的学生忍不住侧目。
    哈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漂亮璀璨的眼睛盯着那个女孩的,放缓了声音,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警告:“千万,不要去二楼的女生盥洗室。”
    桃金·雪莉觉得很奇怪,但是被这个青年惨白的脸色吓住,连忙点点头。
    但人就那么一种卑劣的生物,愈是强调、愈是禁止、愈是警告,就愈是好奇。任何东西,只要在前面冠上‘禁’一字,立刻会被塞壬亲吻,散发出气味,蛊惑着路人靠近。一如禁止、禁入、禁断之爱。
    10月31日,万圣节,更是狂欢节。
    大厅里的化妆晚会正进行得热闹,被欢笑充斥了的霍格沃茨大厅显得格外炎热,孩子们口里呼出的热气在大厅上空聚集,并随着逐渐热烈的晚会持续发酵,如同酒精激活了所有人的脑子。
    但总有些人在这种时候仍保持着冷静,哪怕表面伪装得再热情洋溢、与欢笑的人群融为一体,躯壳下的灵魂与身体完全脱节,冷笑着、窥伺着,等待着最好的出手时机,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波特先生,我代替我的查勒斯表哥,敬你一杯!”无论哪一国,无论人类还是麻瓜,总喜欢以酒显示其尊敬。西格纳斯的敬酒,哈利自然无法拒绝。当然,西格纳斯喝度数不高的果酒,而哈利手里的是度数不低的蜂蜜酒。
    转眼间,一杯已经下肚。
    “哈利,还适应得不错吧?”老滑头斯拉格霍恩向他举起了酒杯,朝他挤挤眼睛,“你很优秀,汤姆也很优秀。”
    长辈敬酒,自然也无法拒绝。
    接下来似乎故意一般,教授们乐呵呵地朝他抬起手臂,善意又恶作剧地向他一次又一次敬酒,而那群与他相处得好便肆无忌惮、爱凑热闹的格兰芬多们更是有样学样,一个个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走到他前面,磕磕巴巴地说一堆贺词,然后兴冲冲看着他喝酒的样子,让哈利哭笑不得。
    他们似乎把灌醉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当作一种乐趣。
    这是恶作剧?
    命盘捂着嘴轻笑,动了动手指,连系着整个世界的木偶绳颤了颤。
    ——不,这是由命盘蓄意谋划的。它不会允许历史的改变,在历史即将改变的时候,让你脚下出现一块石子,将你彻底绊倒,前功尽弃。
    汤姆看着教师席上早已半醉,面色绯红的哈利,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卸去身上累赘可笑的化妆晚会礼服的多余装饰,借着欢闹、拥挤人群的掩护,踏出大厅,阖上门,隔绝了门内喧嚣嘈杂的欢呼。
    由月光作证,斯莱特林笑着,解开领口束缚得紧的扣子,一步一步,朝他的梦寐以求的力量走去。
    命盘匿藏在棋盘之后,仅仅只是伸出一双手,就能操控所有棋子前进的路线,甚至没有任何悬念,压倒性地胜利。
    ——这是命盘制定的游戏呀!
    桃金·雪莉捂着嘴,噎住即将溢出来的哭声,站在走廊的分叉口,不知道往哪处去。右边,是通向她宿舍的路,可是与她同宿的女生最讨厌她哭泣的声音,不但不安慰,反倒讽刺,热衷于听她越来越伤心的哭声。左边,是通向她常去的那个盥洗室的路。那个地方很偏僻也很安静,她可以绝对安心地大哭一场。
    “千万,不要去二楼的盥洗室!”那个年轻的助教的警告她还能依稀记得,但比起语言,女孩跟清楚地记得那个助教惨白得跟石灰石一样颜色的脸。但语言多么无力。
    难不成那里还会有吃人的怪物?
    桃金娘摘下厚得如同啤酒瓶底的眼镜,抹去已经溢出来的眼泪,抿了抿嘴唇,向她熟悉的盥洗室走去。
    她并不想离开化妆舞会。
    可是奥利夫·洪贝大嗓门讽刺她的造型就像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他挑剔她的大门牙,挑剔她满脸的雀斑,挑剔她脱离时尚的两条辫子,挑剔她厚的看不清眼睛的眼镜,从头到尾,都被他冷嘲热讽,似乎她玷污了他的眼睛一般,狠狠批判,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女生。
    任何一个女孩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个古怪女生格外敏感脆弱。
    女孩越想越委屈,终于跑到了盥洗室,狠狠甩上门,将自己关在一个隔间里,狠狠地哭。
    哭也要耗费体力,桃金靠在隔间的墙壁上,哭累了,逐渐便睡了过去。
    汤姆轻车熟路地进入女生盥洗室,摩挲着那个雕镂着蛇身的水龙头,后退一步,声带振动,带动周围的空气震动,传出‘嘶嘶’的声音。
    盥洗台逐渐散开,露出了匿藏在镜子后面的、隐藏了千年的秘密。
    汤姆勾起嘴角,黑黝黝的眼眸中,掌控力量所带来的愉悦压缩到了极点。与在化妆晚会上伪装出来的开心不同,这种愉悦,与疯狂近义,与狰狞同名。
    从发现密室到现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足够他彻彻底底探清这个地下密室的结构,足够他寻得斯莱特林最大的传承,足够他唤醒、放出属于他的力量!
    今天,他要让蛇怪第一次出洞,他要第一次尝试使用他的力量!
    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汤姆并没有下去的打算,他仅仅只是站在洞口,轻笑着用蛇佬腔呢喃,声音虽轻,但一旦带上魔力的色彩,就能传的很远,远得连在洞穴里栖息的蛇怪能清楚得听到。
    蛇怪吐了吐芯子,从洞穴中缓缓探出了头,头上一双黄澄澄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随后,是几十米长的身子,极度骇人。
    主人。蛇怪主动闭上眼睛,它绝不会伤害斯莱特林的传人!
    “真是……完美的生物。”汤姆几乎痴迷地看着蛇身上光滑坚硬的蟒皮,因为情绪波动而几乎猩红的眼眸投注在他梦寐以求的力量上,不觉低声轻笑,如同古玩收藏家欣赏一幅古画一般,压低了声音称赞。
    主人,两天前有一个人开启了密室。蛇怪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他如实地禀告前两天的异常,他还下到了大厅里,我藏在萨拉查雕像的嘴里,还没有等我出去,他就离开了。
    原本心情颇好的斯莱特林表情一凛,眯起的眼睛让视线几乎实体化:谁!
    一个黑头发的。
    甚至不用再猜,黑头发的、知道密室在何处的,这么多人里面,不也只有来自未来的哈利知道吗?但让汤姆眯起眼睛的——哈利他难道是个蛇佬腔?
    没有人比他更了蛇佬腔传承的条件——来自斯莱特林的血脉。若他能打开斯莱特林的密室,说明他是个蛇佬腔,既然是个蛇佬腔,又来自未来,那就代表着……哈利·波特,是他的后裔?
    仔细想想,他们似乎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如出一辙的黑色头发,一样的削瘦,若是套上一样的衣服,大概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有血缘的关系。
    但这都无所谓。不论有没有血缘的限制,他都注定不能离开汤姆·里德尔的控制!甚至,他还因为这一点有些窃喜。
    世界如此之大,而在当下,会使用蛇语的唯有你我。
    某种意义上的唯一让扭曲的少年得到了诡异的满足。
    你看,他们本就该属于同一个世界,其他人如海格之流,如何有那个这个涉足?
    “这里是女厕所,走开……啊!”桃金是被嘶嘶的交谈声吵醒的。她敢百分百确定,说话的是个男孩!本就心情不好的她阴着脸拉开门,想要将那个男孩赶出去,却陡然对上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在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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