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自己从死门关那里走了一遭,将他俩的注意力引申至此,不经意截断了他们情感“恶化”。陈甯与贾小苗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小苗抖了下肩膀,翻了个白眼,明明白白表示:他俩的事,谁懂呢?
    就在这时,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走进了病房,对这次车祸做了例行的询问,并告知卡车司机已经逃逸。
    陈甯一一作答,眼中藏起了暗芒。
    “怎么可能?姓莫的怎么可能出事?我老妈刚才还在一个慈善机构碰到他。”
    杜欣梅原本是坐着的,听到陈甯与警察的对话,终是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就你知道,在医院呢,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不怕引发别人心脏病。疯子。”小苗斥责道。
    杜欣梅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足以掀开屋顶,但依然唇枪辱讥道:“在场谁有心脏病?你有?我怎么不知道。”她依然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是声音明显降低不少。
    “哼,懒得理你!”小苗撇过脸去,恨杜欣梅“狗改不了吃屎”的臭模样。
    “哎呦,谁又稀罕你!”杜欣梅甩下话,气呼呼地走了。
    走到门外时,大雨已经停了,天空被洗得一片碧蓝,不时有鸟儿掠过。地上的树叶更绿了,绿得发亮。像不被打倒洋洋得意的脸。铺在地面绿油油的草坪,被积水灌溉着,却依然不服输的昂着卑微却倔强的头。
    唯有那不知名的粉色花瓣,焉搭搭的,毫无精神地垂着头,一阵风掠过,花瓣上的雨滴陡然滑落,带走了一缕残余的花香。
    一切凡尘的渣滓,好像都被着场大雨冲净了。
    来往的医生与病人匆匆忙忙,你从棺材般的大楼里钻出来,与我擦肩而过,我从外面钻进棺材楼里,等待命运的裁决。
    竖着进去的往往会大方的送几记怜悯的目光给横着进去的人,旋即也会忧心忡忡起来。
    杜欣梅四顾周围,迈动脚步准备下台阶,欧阳铭先行一步:“跟我来!”
    “你知道我要干嘛?”杜欣梅不解。
    “你不是去找莫幽算账吗?我带你去。”
    两人是闯进莫幽的办公室的,他们把门关上,掩去了背后胆战心惊的嚷嚷:“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你们俩干什么?”一直卑躬屈漆在莫幽旁边的谢兵连忙伸出手,拦住两人的横冲直撞。
    杜欣梅撑着眼眶干瞪着那个坐在前方的男子,他竟然如此的淡定,连头也懒得抬起来。
    眼前是一只大老虎,她就是一只小白兔,但那又何妨。
    她咽了咽口水,豁出去怒骂:“姓莫的,你他妈真的忘记了陈甯吗?忘记了为什么去打扰她,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得她见了阎王爷。”
    谢兵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他裂帛般呵斥着:“出去!”
    杜欣梅侧头剜着谢兵,直到他全身鸡皮疙瘩全跑出来了,才抓着他那只碍眼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啊……”谢兵咬牙切齿,疼得心尖发颤。他想用另一只手拍过去,却发现欧阳铭微笑地盯着自己,他背后汗津直流,妈呀,自己差点忘了,咬自己的可不是狗,她背后可有两个大世家撑腰。
    谢兵吞了吞苦水,心里暗暗懊悔,当初不该跟老大出来的,好好待在“狱城”多好。
    “滚开!”杜欣梅像炸毛的狮子,陡然拍掉谢兵的手,冲在莫幽面前,将历史帷幕一一倒映出来:“当初你拿她家人威胁,逼迫她跟你结婚,两人同床共枕那会,你倒是待她情真意切,可后来呢,腻歪了又逼她离婚,转身便抱着白杨这美人。好,你失忆了,记得白杨不记得陈甯,我也遂了陈甯的愿,不跟你提起那段往事,让它散尽风里。可是……”
    “住嘴!”
    伴着一声厉喝,白杨“哒哒哒”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带着一股风推门而入。
    “谢兵,把他俩轰出去。”
    白杨冷冽地瞟了二人一眼,即使内心有隐隐不安,嘴角有意思不易察觉的笑意,两个小丑罢了。
    “是。”谢兵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掠而过,他把心一横,就要动手。
    “呦呦呦,人家主人公还没发话呢。你一个外人摆什么架子,得什么意呢?婚期还没到,证还没领呢,就想越俎代庖了?是不是急了点?还是害怕这就是一场梦?怕到最后烟花散尽,自己一无所获,还惹得一身骚!不过,你也别太忧心了,陈甯说了,这个叫莫幽的男人她吃干抹净了,剩下残渣让你过过瘾。她现在弃之如草芥,不会与你争的。”
    杜欣梅最看不惯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模样,就像个金孔雀一般,每次见到人,都要开屏炫耀一番,更可恨的是,她偏偏还把恶心巴拉的屁股向着人。
    可杜欣梅好像忘了一茬,她被这么一刺激,倒是得了个口舌之快,却忘了她爬到老虎头上撒尿了。
    室内的气温骤降,谢兵瞪大了眼睛看着杜欣梅洋洋得意的模样,如果她有尾巴,那应该会翘到天上去了。
    而他自己呢,大气都不敢出。
    出乎所料,莫幽淡淡地抬起头,好似一切的争吵都化为了空气,与他无关痛痒。
    一切情绪都渗不进他孤冷坚硬的心里。
    空气好似沾染上某种让人窒息的毒,停滞了,凝固了,让人全身麻痹。
    他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然后继续工作。
    白杨猝不及防地挥手过去,“啪”的一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啪”,杜欣梅毫不犹豫地回了一掌给白杨,顿时,那白皙的脸上掌出红来,就像惨白的纸摊了一点红墨水,墨水渗入粗糙却厚实的纸张里,淡化了,干透了。
    喷涌而出的怒气就如涌动的火山岩,积压已久,你推我挤往上涌。
    可是,就在她瞥见那孤冷的男人时,熊熊燃烧的怒火硬生生压制下去。
    白杨目光如蛇蝎,血丝爬满了眼角,仿若密密麻麻的蜘蛛在张牙舞爪。她体内跳嚣着疯狂如野兽,两只手在手中已疯狂地乱舞着,牛鬼蛇神在旁助威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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