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正厅内,兰嬷嬷在大殿后喜气洋洋的来报。
    “公主,卒了。”
    华兰刚从太后的寝宫回来,刚喝上一口茶,座下的位置还没有焐热,便看到兰嬷嬷喜形于色的冲进了主厅。
    “什么卒了?”
    “今日侧院的那小妾生产了,孩子个头挺大,生下来之后虽然是个男孩,但是是个死胎,想必是老天有眼,也看不惯这女子如此嚣张跋扈了。”
    华兰皱眉,微微的觉得这事不简单,男孩?死胎?那灵司耀肯定雷霆震怒了,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灵家香火。
    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华兰色荏厉茬的看向兰嬷嬷,强行的按下心中的不安,有些惊恐的问道。
    “嬷嬷,该不会是你?”
    之前兰嬷嬷便从城外的药铺里买过藏红花,当时被华兰制止了,莫不是她偷偷的又做了这件事吧。
    “公主,老奴绝对没有对那小妾用药,那日的藏花红,我已经全部丢弃了,是你亲眼所见的。”
    听完此话,华兰安定了下来,她与灵司耀的关系,现在本来就是如履薄冰,特别是在灵司耀知道凌香有了身孕之后,他们两之间,交流就更少了。
    “长公主,你身为大炎王朝唯一的长公主,其身份何其珍贵,何必要如此委屈自己呢?”
    是啊,她有尊贵的身份,又有权势在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华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一年前?五年前?甚至是二十年前?在她第一眼看到那白衣少年时,她便已经不是她了吧。
    这么多年来,她学着算计,学着嫁祸,学着用狠辣的手段逼死灵司耀深爱的女人,又通过江湖之手,将他与那女人的唯一孩子送进了烟花之地,这一桩桩,这一件件,可都是她做的啊。
    “嬷嬷,你看我这双手,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却还是如此光滑细嫩,可为什么,在他求我留下凌香肚子中的孩子时,看着他那副面孔,我竟然还会心疼呢?”
    “公主,驸马与那侍妾,并没有真实情感,他只是为了那贱婢腹中的孩子罢了,如今那贱婢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对老爷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后怎么样,肯定还是随你处置的。”
    “嬷嬷,你真的没有做过对她腹中胎儿不利的事吗?你要知道,驸马对她腹中的孩子,可是相当看重的。”
    华兰总是觉得不对劲,这些日子,兰嬷嬷不但没有针对凌香,反而经常往侧院跑,这不是她的风格。
    “自然没有,用药这种事,老奴没有做。”
    兰嬷嬷闪烁其词,说话都带了一丝结巴,与她相处多年的华兰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兰嬷嬷的不自在,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猛然的砸在地上,碎片散落在四周。
    “兰嬷嬷!你好生大胆啊!”
    兰嬷嬷被华兰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公主,老奴只是看不惯那贱婢的跋扈模样,所以给她送了许多的补品,但是这最多造成胎大难产,绝不可能造成胎死腹中啊,我只是想让这个贱婢吃点苦头,她如今这般模样,全是她作茧自缚,与老奴无关啊。”
    华兰叹了一口气,兰嬷嬷久经官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轻易被别人乱了心神,她让身旁的心腹扶起兰嬷嬷,继而语重心长的道。
    “兰嬷嬷,你也是做事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等低级的错误呢?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她们的矛头指向的不是你,而是我你知道吗?”
    兰嬷嬷惊慌失措,她不想连累自家的主子,可是她真的想不到,仅仅只是送个补品,为何会被冠上这么大的罪名?
    “公主,只要是妇人,都是要经过生产这一关的,古往今来,难产的妇人数不胜数,况且老奴送去的只是补品,并无其他,就算她们要查,也查不出我们什么过失。”
    “嬷嬷你糊涂啊,若是她腹中的孩子顺利产下还好,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只怕是你的一点小罪行都会被放大成你谋财害命的证据啊!”
    兰嬷嬷年纪大了,思虑没有那么周全,但是此刻她却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事。
    华兰又听着兰嬷嬷细细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又叙述了一遍,眉峰越聚越紧。
    儿郎,中毒,足月,这一个个词联系起来,怎么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呢?
    “公主,你放心,若是驸马爷真的要怪罪到公主府上,老奴会一并担下所有的罪责,这事,与您无关。”
    晚了,就算兰嬷嬷一力担下罪责,那她与灵司耀之间的隔阂,也只会越来越深了,之前因为凌香有身孕的事,他还对华兰有所愧疚,现如今,只怕这点愧疚感都消失无踪了。
    “嬷嬷,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正如你所说,你并没有行下毒之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是有过失,也罪不至死,有我在,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那凌香的孩子,究竟是谁害死的?
    灵司耀为了防着她,特意将凌香移到了侧厅厢房,重点保护起来,常人哪里有机会接近她。更别提下毒了。
    华兰思虑了半天,也是没有想到答案。
    “嬷嬷,你让小厨房送给侧院的补品,那女人全吃了吗?”
    “是啊,那贱婢就如许多年都不曾吃喝过一样,许是有了身子,胃口极好,来者不拒,什么都吃。”
    怎么可能?凌香虽然是初为人妇,但是她应该也会为了腹中的孩子,对食物的选择有所忌口才对。
    莫不是凌香本人?想到这里,华兰便立马推翻了这个想法。
    凌香是勾栏院出来的头牌,好不容易跳出那个火坑,好不容易进入宰相府,又有了身孕,完全可以母凭子贵,扶摇直上。
    而且那孩子已经足月,凌香是他的生身母亲,要知道,胎儿极大,又胎死腹中,很容易让她也一命呜呼。
    华兰不敢相信,一个女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和腹中的孩子作为筹码,让她与灵司耀之间彻底失和,这对凌香而言,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可不是凌香,又会是谁呢?
    入夜了,高府里的几人,却都是一夜无眠,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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