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周锐回到书房:“臣哥,这个方法行得通吗?”他跟随靳海臣多年,私下早已兄弟相称。
    书桌后的男人又恢复了一脸冰冷的模样:“不知道,只能试试看。阿锐,最近发生在靳家和我身上的事太多了,加之祖母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有股势力正在暗地里筹谋着什么。”
    周锐的眉头皱起:“可是,一旦你和纪小姐公布恋爱关系,她也会置身于危险之中。我看这位纪董年纪尚轻,恐怕扛不住。”
    靳海臣的眼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向窗外的一片虚空。
    “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自古富贵险中求,辉璜如今也是风雨飘摇,虎狼环伺。她想守住祖业总要拿出些胆识和手段,否则终归是死路一条,我想这一点她比你我心中都要清楚。照原定计划去安排吧。”
    “是。”周锐听了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车子一驶离别墅,郭恒立刻问道:“和靳海臣谈得怎么样?”
    “他已经答应后天为我们引见丰瑞的程行长,贷款应该不成问题。”
    “太好了,阿绾!这样的话,辉璜眼下的危机就算渡过去了!”
    “我和靳海臣谈恋爱了。”纪绾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嗯。”郭恒满脸喜色,两眼平视着远方的道路,纪绾心中刚想为恒哥处事的淡定和从容叫一声好,半分钟后,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在了路边,郭恒转过身冲着她“嗷”一嗓子:“你说什么?!”
    原来恒哥只是反射弧比较长而已。
    “我们不是真谈恋爱,就是假装情侣忽悠忽悠他们家老太太。”纪绾眼见郭恒就要发疯,赶紧解释道“作为回报,他帮我解决融资的事,靳氏还会在未来三年全面支持辉璜的业务。”
    “真的?”郭恒有些狐疑地盯着纪绾:“姓靳的,不会是借此想要占你的便宜吧?”
    上一世的纪绾和陈远声婚后不久,对方便露出了本来面目,那之后的很多年所谓的金童玉女也不过是在外装装样子,因此,纪绾对于靳海臣的那纸恋爱合同倒也没觉得怎样,反而郭恒的反应比较大。
    纪绾为了打消郭恒的的顾虑只得拼命宽慰:“当然是真的了,恒哥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坊间不是都说靳海臣,那个,那个不行嘛!”
    “嗯。”郭恒终于认命地点了点头,片刻又回过脸凶神恶煞地对纪绾说:“要是那个姓靳的敢趁机占你的便宜,你告诉我,看我不把他废了。”
    纪绾想了想靳海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一身紧实的肌肉,又看了看郭恒腰间的五花,感激地点了点头道:“好。”
    车子重新上路,可郭恒还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良久他终于结案陈词般的感慨道:“阿绾,我还是觉得这么做太委屈你了!毕竟你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有过啊!”
    纪绾:嗯?!这句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第6章
    和丰瑞银行的会面十分顺利,有靳氏集团作为担保,丰瑞十分痛快并高效的审批了贷款。
    靳海臣说到做到,在一个星期后便大张旗鼓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了与辉璜集团的合作以及未来全方位的支持。
    被邀请来的各主流媒体财经记者正奇怪于一向雄踞北梧的靳家怎么会突然支持之前毫无合作的辉璜,就见发布会还没结束,靳氏那位常年冷脸的大公子,就急急地追着纪家女继承人而去,到了车边,靳家少爷一把拦住打开的车门,两人在车边咬了好久的耳朵,纪家美人开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后来男方不知说了什么,美人终于展颜一笑,两人这才共乘一辆车飘然而去。
    在场的新闻媒体终于恍然大悟,靳少爷这么大手笔原来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啊。
    自从靳海臣执掌靳氏以来,世面上关于他的新闻从来就没断过,一方面是关于他带领靳氏商界搏杀的财经新闻,另一方面则是关于他身边莺莺燕燕走马灯似的女伴的娱乐新闻。不过,靳少爷似乎从来没对谁真正动过心。
    这次这么大阵仗,看样子这位h国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是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于是当日所有的财经记者都集体变身八卦娱记,将这次新闻发布会上的所见所闻报道地淋漓尽致。
    一个个劲爆的新闻接踵而来,辉璜危急尽消,股价一路跳涨,本来对纪绾接手辉璜还心存疑虑的股东们都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对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心悦诚服。
    当然有人欢笑便有人愁,其中最郁闷的当属富亨的姜董事长。姜云万万没有想到纪绾能够通过靳海臣的介绍搭上了丰瑞银行,富亨丢了kg矿业的项目不说,在和丰瑞正是签署贷款协议后,纪绾还将所有原本在富亨的业务全都转去了丰瑞。
    这下富亨银行的董事们震怒,大股东们纷纷质问他究竟是怎么丢掉了这么个优质客户,姜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打了几次电话去辉璜,都被告知纪董正在开会。后来他逼不得已去辉璜大楼找人也被秘书拦在了门外。
    “现在怎么办?我们起先说好的,把辉璜kg矿业的贷款拖到明年,你就有办法在这期间将辉璜搞到手,可是她怎么搭上靳海臣的?现在有了丰瑞的支持,还有我富亨什么事!”姜云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冲着电话那头咆哮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带着满不在乎和十足十的慵懒:“姜董,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不过是被一些家中琐事绊住了手脚,放心吧,答应你的,我都会兑现的,再说靳氏和辉璜的合作不过是刚刚宣布而已,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姜云多年混迹金融圈而练就的敏锐触角让他迅速捕捉到了对方只言片语中的关键信息:“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是你该过问的!姜董,如果我是你就会先管好自己,富亨涉嫌洗黑钱的事,监管部门可是一直没有放弃调查,你与其在这里冲我大喊大叫,还不如把自己的屁股擦擦干净,难不成你以为每次我都能给你兜底吗?”
    姜云被他说得脸上惊惧交加:“你说什么?上次我答应拒掉辉璜贷款的时候,你不是说都搞定了吗?你!你居然耍我!喂…喂….”
    嘟…嘟…嘟…对方显然没有再和他啰嗦的闲心,果断挂掉了电话。
    啪嗒,手机掉在了地上,姜云瘫坐在真皮座椅上,他明白自己已经被人攥住了把柄,恐怕以后都要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而同一时刻在陵洲的陈宅中,陈远声正气急败坏地将报道靳氏与辉璜合作的报纸撕了个粉碎,又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家中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自家少爷的霉头。
    “我说她一个孤女怎么能这么气定神闲,原来是早就搭上了靳氏的大船,贱/人!她以为靳海臣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跟着我她还能当个正牌陈太太,照姓靳的以往的德性,过不了几天玩儿腻了就把她丢一边了!呸!到时候她一只别人穿过的破鞋,送给我,我都不要!”
    他这话说得恶毒非常,连站在一旁的几名仆人心中都有些不忿,纷纷侧目,方晴看着已经被气得快要失去理智的儿子,也觉得刚才的话未免不妥,赶忙将屋内的仆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劝道:“好了,纪绾毕竟是辉璜现任董事长,你刚才的话万一传出去,对天悦和我们陈家的名声都不好!左右她自己愿意去抱靳氏的大腿,咱们就等着看笑话呗,犯不上为了个不相关的人置气。”
    陈远声不耐烦地推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偏执和阴狠:“你懂什么!辉璜这么有潜力的公司,我凭什么便宜靳海臣!既然他想插一脚,好!那我就连他和纪绾一起搞,我陈远声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这些事是纪绾不知道的,当然她也不关心,因为此刻她正忙于准备赴m国深造的行囊。
    上一世因为父母的意外离去,她匆匆和陈远声订婚,放弃了原本已经拿到的s大金融硕士的offer。重生一次,自然要牢牢抓住这大好的读书机会。
    郭恒自从上次在车上和纪绾进行了那番推心置腹谈话后,做事更是勤勉,他本就熟悉辉璜的业务,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处事越来越老练,手腕也变得圆滑灵活,很多事情已经能够代表纪绾单独处理,俨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为了保证自己深造期间公司业务的平稳开展,纪绾决定让郭恒在担任自己特别助理的同时兼任公司董秘,作为自己和辉璜之间的桥梁和纽带。
    “不,不行的,阿绾。”郭恒在知道纪绾的这个决定后当即表示了拒绝。
    “恒哥,在公司里你是现在我最信任的人,我在m国虽然可以视频参加公司的会议,也可以正常处理邮件,可是到底隔着万水千山,总有些事鞭长莫及,所以你要帮我把辉璜好好守住。”
    “可是阿绾,现在辉璜蒸蒸日上,股东们对你也都很信服,即便你去读书,公司的日常运转也是没有问题的,哪里谈得上守不守得住的问题,你想得太严重了。”郭恒还想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纪绾听了这话放下了手头正在收拾的东西,她站起身抬眼看向郭恒,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恒哥,你真的认为辉璜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吗?”
    郭恒被她一点,脑中似乎有了些想法,但却仍是不得要领。
    “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最近的遭遇,才发现中间有两点难以解释的问题:其一富亨为什么会突然拒绝之前的贷款?其二kg收购资金出现问题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后来我才发现这看似不相关的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因为只有确定富亨会拒绝贷款,才能真正通过这件事掐住辉璜的咽喉。所以应该是有人先唆使姜云拒绝kg贷款,再暗中放出这个消息,从而达到搞垮辉璜的目的。”
    郭恒皱眉沉吟片刻:“天悦控股的方晴曾在你面前说漏嘴,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一切都是天悦在背后搞鬼?”
    纪绾点点头正色道:“天悦确实有嫌疑,可是恒哥你忘了一点,无论是不是天悦,外面的公司是怎么知道kg矿业在富亨的贷款只是意向而尚未签署正式的贷款协议呢?这在辉璜内部可是绝密信息,知道的人十个指头就数的过来。”
    郭恒震惊地看着纪绾:“你的意思是公司有内鬼!”
    “不错!而且我认为这个人级别不低,否则他没有动机这么做,只有辉璜的高层和外界勾结,才可能使消息外泄。”
    郭恒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辉璜内部没问题,消息是姜云主动泄露。”
    纪绾点点头:“不错,也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姜云如此做的动机是什么,毕竟kg矿业的贷款对于富亨是笔盈利颇丰的业务,而且短短几个月前,他还与辉璜站在同一战线,若说几个月后,父母甫一去世便立刻倒戈,也总得有个理由。要知道姜云是个典型的银行家,一向唯利是图,除非有人许给他更大的利益,否则他不会轻易放弃kg这么好的项目。”
    纪绾说完后,郭恒一时没有接话,这次的贷款危机虽然已经过去,但经过刚才的分析,似乎所有的一切还笼罩着一层迷雾,就算富亨的姜云已经明明白白地站在了辉璜的对立面,可他的动机又是什么?而辉璜内部是否真得是铁板一块,没有丝毫问题呢?
    郭恒:“若是真的有内鬼存在,那你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公司,毕竟现在内部大家都看好你啊。”
    纪绾笑着摇了摇头:“辉璜已经渡过危机,形势一片大好,如果我还在公司盯着,内鬼肯定不会有所动作。”
    郭恒这才恍然大悟:“难道你是故意离开,好让内鬼露出狐狸尾巴。”
    “不错,所以恒哥,我需要你帮我守在公司,留意每个人的动作,我就是要通过这段时间试一试,看看辉璜内部到底有没有问题。”
    郭恒终于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几天关于郭恒的人事任命很快便传遍了公司,他做事也更加的努力,纪绾看在眼里倍觉欣慰。
    第7章
    这天纪绾正在家中清点赴m国的行装,突然门铃响起,纪绾就着监控一看居然是郭恒,更新奇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位年轻姑娘,她打开门,郭恒让那姑娘在廊厅等候,自己则和纪绾进了书房。
    纪绾:“恒哥,你这是什么路数?”
    郭恒:“阿绾,关于内鬼的事情我回去左思右想过了,公司里你尽管放心,一切有我。可是让你这样一个人去m国,我觉得不妥,谁知道那个内鬼和天悦一计不成,又会生出什么事来。所以我特意去了一趟首都,从这届中央警察学院的毕业生里给你挑了个人,让她陪你去m国,对外就说是你的生活助理,多少有个照应,我在国内也能安心。 ”
    纪绾万万没想到郭恒能有如此周详妥帖的考虑,她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然而对于郭恒来说,这不过是理所应当的安排,他已经完全将纪绾视作了自己的家人,自然要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这个姑娘叫林筱白,在这届毕业生里是以全优的成绩毕业的,身手方面绝对没问题,背景也干净,你可以放心”。
    听闻此言,纪绾不禁有些好奇:“恒哥,中央警校可是未来高级警官的摇篮,那里的毕业生在纪律部队中都是前途无量,更何况是全优生,这个林筱白为什么会甘愿来给我做助理?”
    郭恒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问,忙解释道:“这你倒不必有什么顾虑,我之前就调查过,林筱白家境一般,父亲早亡,只有一个重病的母亲,进入纪律部队虽然前程似锦,但毕竟薪水有限,你特别助理的年薪对于他们那些刚出警校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她需要这笔钱给母亲治病,所以答应地很爽快。”
    纪绾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郭恒又补充道:“林筱白的家就在陵洲,我已经承诺将会送她母亲去陵洲最好的医院,她陪你在国外期间,辉璜也会派人照顾她母亲,这样既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也不担心未来她会生出异心,所以阿绾,人你就放心用吧。”
    郭恒如此妥帖的安排,纪绾自然是没什么可顾虑的。
    两人在书房内说完话,郭恒便招了招手,朗声道:“筱白,快过来见见纪董,以后你就跟在纪董身边,好好照顾她的起居,保护她的安全。”
    林筱白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干净、爽利,她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冲纪绾一笑道:“纪董好,我是林筱白,您以后叫我筱白就可以了。”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比自己现在的年纪也就小一、两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乌黑的头发梳了个简单的马尾扎在脑后,她虽然四肢纤细,但轻薄的衣服下仍然可见紧实的肌肉,纪绾微微一笑和林筱白握了握手,这才发觉她手的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枪茧。
    郭恒又简单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林筱白在正式跟纪绾出国前就住在纪宅,以便熟悉纪绾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随着出发日期的临近,纪绾觉得郭恒在业务能力突飞猛进之余,似乎人也变得唠叨了。
    “阿绾,东海岸冬天很冷的,一件羽绒服怎么能够呢”
    “阿绾,你过去是住研究生公寓还是自己租房?要不然我们现买一套吧,现在m国豪宅市场正是价格洼地,就当投资了,你看好吗?要不住辉璜自己的物业也行,不过那里就是离学校远了一点,到时可以让筱白开车送你,你看呢?”
    “阿绾,要不然从国内给你带个厨子过去吧,万一你吃不惯西餐呢?”
    “阿绾,你的衣服准备的够不够,让筱白陪你逛街再买几件吧。”
    “阿绾…阿绾…你在听吗?”
    纪绾几乎每天都要受到郭恒电话的狂轰乱炸,她都有些怀疑郭恒是不是在打通任督二脉的时候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到了最后连林筱白都有些受不了了,于是郭恒很快便有了个新的名字“郭嬷嬷”。
    这日林筱白陪着纪绾买完东西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取了车正要离开,空旷的停车场突然响起一道不怀好意的男声。
    “哟,这不是纪小姐吗?这么巧。”对面的奔驰里,陈远声推开车门下了车。
    纪绾懒得搭理他,只微微点头:“陈董好,我还有事,失陪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哪知陈远声背后却突然窜出三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纪绾柳眉倒竖,冷着脸问道:“陈董这是什么意思?”
    “纪小姐别误会,我们聊聊嘛,怎么?难道傍上了靳海臣就眼高于顶,连我都懒得搭理了?”
    纪绾想到前世的种种以及父母追悼会以来陈远声的各种处心积虑,恨不得直接手撕了这个衣冠禽兽,但毕竟她已经重生一世,陈远声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当下也不想惹事。
    陈远声见她默不做声,还以为自己成功唬住了对方,便更加得寸进尺:“阿绾,姓靳的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哪有我对你一心一意,只要你跟了我…”说着便要伸出咸猪手来摸纪绾的脸。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虚空中响起。
    “谁!谁敢打老子!”陈远声捂着已经红肿起来的左脸,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林筱白不知何时来到了纪绾的身边,正活动着刚才扇他的右手手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公开耍流氓,你说你是不是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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