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嘀嘀嘀的声音。
    王飞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心有点惶恐,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喂,你好,这里是腾达实业公司,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一个柔和、甜美的女声问。
    “这个人哪里是原来的前台小姐李艳呢?”这个声音相当陌生,王飞把心一沉:“我的飞天实业公司已不复存在了,我再也没有指望了,我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他手握话筒,两眼呆滞,脸色暗淡无光,眼前一片茫然,好像自己站在高高的山峰,被人一下子推进了山谷。
    对方见话筒里没有人吱声,继续问:“我是腾达实业公司的前台王婷婷,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对不起,我打错了……”王飞彻底失望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歉疚地说了一声,急忙将电话挂断了。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王飞被逼无奈,出门讨债那天起,他就难以逃脱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的下场。
    他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想让自己在汪洋大海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从前台王婷婷小姐嘴里得知飞天实业公司已经垮了,现在是一家名叫腾达实业公司在那里办公,才彻底地失望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吴姗姗,心里默念道:
    “吴姗姗现在的生活怎样,那些债主们是不是上门讨债逼她,她的父亲因我而死,她还在记恨我吗?”
    王飞曾经背叛吴姗姗,带着自己化名为唐莉的女秘书乔莉回家鬼混,逼吴姗姗投江自尽,致使吴姗姗的父亲车祸身亡。
    在吴姗姗最艰难的时候,一个人抛下她去外地躲债。
    因此,对吴姗姗而言,他始终死一个罪人,始终不敢拨打吴姗姗的手机,他怕听见吴姗姗的声音后,给自己增加一种沉重的负疚感……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繁华的大街上行走。
    人海茫茫,人来人往,人们有说有笑地从他身边经过,那些世界不属于他的,自己的世界仿佛已走到了尽头。
    有人从身后碰了他一下。
    转过头来,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站在自己跟前,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可怜兮兮地说:
    “叔叔,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给我一点钱吧。”
    “我靠,我都没钱吃饭了,你问我要钱,我又问谁去要呢?”王飞从心里骂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所剩无几的几元钱,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
    小男孩朝他鞠躬,千恩万谢地说:“叔叔,谢谢你,好人有好报,祝愿你鸿运当头,大富大贵!”
    说完,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鸿运当头?大富大贵?”王飞有生以来,终于有了一种救世主的感觉,自嘲道:“像我这样一个落魄之人,还有出头之日吗?见鬼去吧……”
    王飞在大街上整整溜达了一天,在他走到饥饿难耐,筋疲力尽的时候,他才将口袋里剩下的钱,去一家餐馆饱餐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他去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王飞一屁股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他梦见了自己的故乡,梦见了自己的童年,梦见他和吴姗姗在一起的日子,梦见了他的父母,梦见自己死去的亲人……
    晚上七点,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飞突然从梦中惊醒,以为是杨娟对他回心转意了,立即跑去开门。
    “娟子,你回来啦……”一见房东站在房门口,心里凉了半截。
    房东气势汹汹地问:“先生,你已经欠我两个月的房租了,你再不交给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对不起,”王飞讪笑说:“明天,明天我一定交给你……”
    王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他这句话,是采用的缓兵之计。
    而今,自己身无分文,能去哪里呢?如今这个世道,就是上厕所都要花钱,何况是吃饭,乘坐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呢?
    王飞彻底绝望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去一个没有饥饿,没有忧愁和烦恼的地方。
    “亲爱的老婆,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这样称呼你,人死将至其言也善,请你原谅我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好吗?
    “……,当你看到这封信后,我已经不再人世了……”
    房东走后,王飞写好一封遗书放到茶几上。
    继后,王飞去卫生间,美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他穿好衣服,烧了一壶开水,将自己刚从买回来的一瓶安眠药全部吞下肚,然后跑回卧室,和衣躺在床上……
    不久,他的脑袋像灌铅一样沉重,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于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迷梦中,他看见吴姗姗微笑着向他走来。
    他们一起乘坐上自己那辆宝马730轿车,一起走进了他们那套豪华的别墅里,他们在那张幸福的温床上缠绵……
    激情过后,他们相拥入梦,王飞眼前出现了一座美丽的城堡,金灿灿的阳光,将这座城堡映照得金碧辉煌。
    “哇,好美哟,这才是我梦想的地方!”
    王飞惊呼一声,迈着轻快的脚步,朝城堡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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