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让人省心,弄成这副样子,难怪他放心不下。”
    墨翟说着指尖点在花葬骨眉心,像是融进了一滴墨色,颓靡的夕颜花再次绽放,墨翟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花葬骨醒来之前和臣简辞行,一如来时般,撑着伞消失在风雪里。
    “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要是能记起来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臣简目送墨翟离开,转身就看见花葬骨已经醒了,正望着他,或者说是望着他身后消失在风雪里墨翟的背影,臣简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外,即使是被保护,这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气氛有些古怪,刚刚逃离自家兄长围捕的权瑟捧着杯热茶坐在床边有些受宠若惊,他去送信结果刚好碰到去锦州办事的权烨,差一点就被逮捕归案,好在那个墨翟帮了他一把,不然可就来不了玉泽了,可是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错过什么?
    一张桌子,薛槐,韩陵,臣简,三人围坐,皆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坐在床边守着花葬骨的权瑟,其实是盯着花葬骨睡着了也不放手抓住的权瑟的爪子,他们现在最大的默契就是想把那双爪子剁了!
    后背蹭蹭窜寒气,权瑟僵硬的坐在那里,一脸茫然的如坐针毡,他进来的时候臣简好像刚送走了什么人站在门边,花葬骨朝他招手,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被花葬骨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到,后者一把抓住他的手,咧嘴一笑,头一歪,睡着了!
    花葬骨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醒来就看到围桌而坐的三个人,以及被他抓住爪子不得不坐在床边守着他的权瑟,眨了眨眼,伸手一指薛槐。
    “他欺负我,打他!”
    急转直下的剧情令人措手不及,但是权瑟还是反应了过来,转头盯着薛槐,臣简和权瑟也同时转移视线,这招祸水东引用的及时,救了权瑟一命啊。
    “好,你躺着,我打他!”
    权瑟可不管对方什么来头,花葬骨开口了他就去做,打不过……也是要打的,臣简和韩陵对视一眼,不甘落后的起身,四个人从窗户窜了出去,打成一团。
    “喂!要打去后山,别打扰他休息。”
    笑的温柔的韩熙悦端着药膳推门进来,顺手关了窗户,这几天是相当的热闹,且都是因为这个病的下不来床的孩子,倒是有趣得很,托他的福,韩陵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韩熙悦看了眼端着的药膳,又想起方才手滑不小心把黄莲丢进去,不过应该没关系,良药苦口嘛。
    “这几日叨扰了。”
    花葬骨给自己后面垫了两个枕头,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看着笑容温柔一脸人畜无害的韩熙悦,花葬骨想到了纳兰珏,好久都没有见到师姐了,不知道小谦儿是不是又长高了,如此想着,花葬骨忘了说今天的药膳味道怪怪的,隔着好远就闻到苦味了,也许是良药苦口?
    “无妨,你给的赔款帮了大忙,解我玉泽危机,莫说叨扰几日,便是常住,也是欢迎的。”
    想那一笔巨款不仅安抚了雪灾灾民,还有富余充盈家族空虚,韩熙悦都快笑出花来了,花葬骨想了想自己空了一半的私人小金库,默不作声的磨了磨后槽牙,这笔帐先记着,等薛槐成了家主一定要让他加倍补偿自己,反正北阳薛氏家底丰厚,不差他的银子,哼!
    “啧,好苦!”
    一脸嫌弃的把药膳喝完,花葬骨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黄莲,是错觉吗,看着韩熙悦毫不心虚的和自己对视,花葬骨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良药苦口。”
    韩熙悦一本正经的说完,良心发现的递过一碟子冰果子,花葬骨也不客气,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吃了大半,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没那么重,想起正事,花葬骨整理了思绪,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韩家主,之前所言可有考虑?”
    话锋一转,一句韩家主算是尊称,切入正题,韩熙悦收敛了笑,坐到桌前给自己添了杯水,花葬骨就像这杯中水,看似清澈,实则嘛,这水质如何还是不能轻易下定论的。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句话想问问公子。”
    “请讲。”
    “敢问公子是替谁当说客,又是站在哪家的立场,修真界说是仙门百家实则千数,参差不齐各有偏差,公子凭什么保一家独大!”
    “我不站在哪家的立场,我只是站在薛槐的立场,修真界虽乱,若他插手,只怕九幽阁都要让他三分,说是一家独大也不算托大。”
    “何来信心?”
    “随心一赌,输赢皆是命数,就看韩家主有没有勇气和我赌上一赌了。”
    韩熙悦刚要说话,门被推开,臣简,权瑟,韩陵,三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只他们身后的薛槐青了一只眼,衣服的袖子短了半截,头发显然有烧焦的痕迹,身上沾着落叶枯草,韩熙悦一眼扫过,转头看花葬骨,以眼神示意,这就是他说的人?
    花葬骨微笑点头,是啊,这个被揍的略凄惨的就是薛槐,韩熙悦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悠悠的飘出了房间,韩陵看一眼自家老姐,有些担心的跟了过去,臣简和权瑟打的累了,坐在桌前喝茶休息,只薛槐站在门口,看着花葬骨不发一语。
    “辛苦了,明日我要喝鱼汤!”
    花葬骨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臣简和权瑟也不觉得,花葬骨嘴刁,只认江南的鱼味道最好,两人起身准备去趟江南先去把鱼捉回来养起来,等明日清晨宰了做汤,也不会失了鲜味。
    其实他们都清楚,花葬骨是在下逐客令,可谁都没有说破,薄薄的一层纸,努力的不去捅破它,只是想再多留一段时间,臣简的步子顿了顿,辞别的话还是说不出口,这样的花葬骨他怎么放心离开呢,再等一日吧。
    “疼吗?”
    屋子里就剩下花葬骨和薛槐两个人,花葬骨招招手,薛槐走到床边半蹲着,花葬骨伸手刚好摸到他被打青的那只眼,远看只是觉得滑稽,现在凑近了,却隐隐有些心疼的。
    薛槐摇头,垂眸看花葬骨露出的手腕,横七竖八的细小伤口,深深浅浅的覆盖在上面,薛槐真的觉得不疼,和花葬骨身上的伤比起来,真的一点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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