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贺原本有些跳跃的眼神慢慢淡下来,战地上的连长和指导员都有这么一个小本子,用来统计数据。蒋指导员以前还给他讲过一次打枪的事,他有幸看了一次这个小黑本,上面记着的是一串串数据。不止是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们一次的枪械炮弹的数据,还有一串串战友因某些常规失误而受伤、甚至牺牲的数据。
    孙贺看着病床上年轻的指导员面无表情的在小黑本上写着什么,大约又是在总结这次战后的数据吧?他心里忽然有点发涩,他看着蒋指导员写下那些冷冰冰的数据,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牺牲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蒋指导员笔下微不足道的一个字符?
    孙贺心里涌上一阵阵不甘,但又有些无力,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心里隐隐冒出一股念头,不甘心自己即便死了也不过是被蒋指导员写在小黑本上,变成其中一个数字。
    孙贺看了一眼病床上人的模样,像是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
    他还记得在猫耳洞的日子,那时候山上物资缺乏,有的时候打起仗来,一连几天都吃不上什么东西。临近腊月的时候,军工送上来的物资里,竟然还带了一小块包装完好的年糕,上面沾着一点红色的果脯,实在是香甜。
    蒋指导员当时只吃了一口,就眯着眼睛说了句“是海棠果”。他还记得当时云虎连长说快到蒋指导员的生日了,笑着说就拿这特意送上来的年糕给他庆生。他们一帮人就在战火硝烟里分吃了那点糯米年糕,也是那一次,他知道了蒋指导员挑食,喜欢吃年糕上面的海棠果。也是那一次,他在站哨岗的时候,听到指导员躲在一边偷偷吹口琴,反反复复就那一个曲子,调子分外的柔和……
    一个胡子拉碴的高大“老兵”,喜欢吃甜兮兮的海棠果,而且碰上喜欢吃的,一口也没让给他们,全捏起来扔进了自己嘴里,眯着眼睛一边慢慢吃一边笑;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在晚上会摩挲着自己的口琴,轻轻对着月亮吹奏一曲。这样难得一见的情景,让孙贺第一次觉得指导员还是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也格外觉得亲近起来。
    再后来,他陪着指导员去了164高地,又转战169高地。弹夹不知道打空了多少,杀了很多越南人,战友也倒下去了很多,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只知道跟在蒋指导员身边,寸步不离。
    直到如今,他仿佛还能闻到当时硝烟弥漫的紧张,能闻到空气中翻滚着的刺鼻血腥气味……孙贺眼睛暗了下来,默默垂下头不敢再看病床上那个人,也小心的收起了自己那份可望不可得的苦涩心思。
    云虎的连队被替换下来了,他一下了前线,就立刻来了医院探望蒋东升。
    蒋东升恢复的不错,坐在那冲他笑道:“怎么舍得下山了啊,不坚守你的142阵地了?”
    “上面有消息说几大军区都要动动兵,也轮不到咱们一个劲儿的在前面抢功劳。这次听说甘越也要来,甘军长亲自带了西北军区的新兵蛋子来历练一下,说是也该操练一下新兵了。”云虎略微停顿了一下,坐过去一点,小声道:“对了,这次你受伤上面已经报上去了,消息传的有点慢,你爷爷刚听到,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蒋东升哦了一声,道:“那正好,你到时候配合我一下。”
    云虎愣了下,道:“配合?配合什么?”
    蒋东升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知道我和夏阳什么关系吧。”
    云虎脸腾的红了,他比蒋东升这不要脸的还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压低声音磨牙道:“你小声点,这事儿能大声说吗,你让不让我师傅继续念书、做人了啊?!”
    蒋东升笑了下,伸手冲他勾了勾,道:“我没打算委屈夏阳,这次负伤没那么重,但是我必须说的严重一点,你到时候配合我,就说我是……”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含糊,但是云虎听的眉头一跳,眼神古怪的看向他下面,点了点头。
    蒋东升脸皮厚,还在那嘱咐他,“你记住了,到时候就这么说。”
    云虎还在往下看,犹豫了一下道:“你不会真不行了吧?伤到那里及早治也许还能……”
    蒋东升瞪他一眼,“放屁,老子那好好的!这事儿你帮我办好,回京城我帮你追顾白蕊。”
    云虎眼睛一亮,点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我帮你这次,你回去也得帮我,一言为定啊!”
    蒋老来的很快,他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尽管脸上带着白色的消毒口罩,遮挡了大半的容貌,还是能看出几分熟悉。
    蒋老来战地医院之后听到的消息,已经是蒋东升和云虎添油加料改动了之后的了,这里面的消息可不止是蒋东升伤了腿,还伤了命根子,据说已经“不中用”了。
    蒋老在一旁生怕刺激到蒋东升,小心的说话,他身居高位还从未对谁这么陪着小心过,只偶尔在眼里流露出几分懊恼和悔恨,怨自己为什么把孙子送到战场。人年纪一大,心里那份雄心壮志便消散的七七八八,如今看到自己孙子这般,只恨不得带着蒋东升在香山伺候那几亩蔬果,也好过孙子如今在病床上脸色铁青难看一言不发的好。
    蒋东升脸色确实有些不好了,他眼睛盯着蒋老身后带来的年轻人,看到那边的戴口罩的年轻人好像有些面熟,但是对方遮挡的严实,他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对面戴消毒口罩的那个年轻人却是主动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眉眼里带着几分关切,目光移到他包裹严实的伤腿上时,更是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个小动作让蒋东升心里一跳,他隐约猜到那个人是谁了,而且越看越像,心跳的也越来越快。蒋少喉结滚动一下,想要解释,但是他这会儿骑虎难下,硬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云虎在一边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抽,他也没法说。
    蒋老伤心不已,安抚了蒋东升几句,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嘱咐他好好休养自己出去了。
    蒋东升看到蒋老喊了云虎出去,似乎在云虎耳边问了几句什么,蒋老身后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也认真的听着。
    云虎之前答应了蒋东升要做足戏份,这会儿站在病房门口那,也是一脸的为难,硬着头皮道:“对,挺严重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这里医生说是治不好了,以后也不成了……”
    蒋东升耳朵尖,听见他说的那些,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
    蒋老出去找医生了,那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却是留了下来,慢慢走近病床,站在那打量蒋东升,眼睛顺着蒋少的腰部往下看,在绷带裹着的大腿和大腿根部那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安慰他。
    蒋东升被他这样看着难受,一下坐了起来,憋着小声带了几分羞恼道:“夏阳,我、我没伤着那!”
    “嗯,我知道。”夏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显安慰的神色居多,“你先养伤,别急,我们在路上就听说了,但是不知道这么严重,你爷爷已经在找医生了,实在不行京城里还有一个冯乙,我去求他,慢慢治疗总还是……”
    “真没伤着!”蒋东升恨不得把裤子脱了给夏阳看了,憋得脸色发红。他拉着夏阳的手让他靠近一点,在夏阳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夏阳趴在他床边先是愣了下,然后抬眼看了他,眼神里带了几分讶异,“你想瞒得过你爷爷?”
    蒋东升哼道:“我刚才不是差点连你都骗了。反正我不准备结婚生孩子,趁早让爷爷死了这个念头,对他对我都好。”他摘下夏阳脸上的口罩,伸手捏了捏夏阳的脸颊,带了点笑意道,“我只要你一个。”
    夏阳眼睫动了两下,慢慢垂下眼睛,挨着他的手掌蹭了蹭。
    小剧场:
    “你听我解释”篇:
    蒋少(挠门):夏阳,夏阳你听我解释啊!
    夏阳:等下,我把这个药典查完,冯乙说好像有一味中药对治疗这个挺好的……
    蒋少(打滚挠门):夏阳你开门啊!我证明给你看嗷嗷嗷!
    166、小温馨
    孙贺惊讶的发现,之前进了几次手术室也不吭一声的蒋指导员,忽然变得无法“自理”起来。自从一位老首长来探望过之后,蒋指导员就开始卧床不起,具体的情况孙贺也并不清楚,只知道那位老首长似乎是来自京城军区,是蒋指导员的一位亲人。
    从京城来的那位老首长还带了一位年轻的医护人员,特意留下了全天侯的照顾蒋指导员,但是也是自从这位医护人员留下之后,蒋指导员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喊疼,甚至连饭也不肯自己吃了,一定要人喂到嘴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孙贺不明所以,他每次打完饭送来,就被蒋指导员挥手催着让他出去,更多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戴着白口罩的年轻人在那里照顾指导员,有的时候零星的听到只言片语的对话,大部分也是指导员在说,那位照顾人的倒像是一位大家做派的少爷,站得笔直,即便坐在病床边上喂饭,动作也是斯文的,微微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红绳缠绕了几圈,上面似乎还坠了一点金子做的什么小玩意儿。
    孙贺还在偷偷打量,虽然消毒口罩遮了大半张脸,但是依旧能从露在外面的眉眼里看出几分冷俊,即便微微皱起眉头责怪指导员几句的时候,也是漂亮的紧,不知道摘下口罩之后会是个怎样精致的人。
    “……孙贺!”
    孙贺猛地回神,抬头就瞧见指导员在瞪着自己,像是喊了很久一脸的不耐烦,吓得立刻道:“是!”
    “你小子想什么呢?!”蒋东升语气不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热水壶咳嗽了一声道:“没热水了,去打点热水来吧,哦,对了,看到外面有什么水果,顺便买点回来。”
    孙贺应了一声,拿着热水壶出去了,他觉得从京城来的这位医护人员跟他们这些扛枪的大兵完全不一样,而蒋指导员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跟他们不一样了。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但是他们说的话题和谈论事情的语气,已经是他无法插入进去的了。
    开水房这个时间已经没有热水了,孙贺把热水壶放在那,又跑步去买了水果。外面还在下着小雨,等他带着一包红毛丹匆匆赶回病房来的时候,身上都沾湿了些,站在门口略微整了整身上的军装才敲了门,道:“报告!”
    病房里过了一会才传出指导员喊他进去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点吸气的声音,等进去一瞧,果然瞧见蒋指导员躺在病床上一头冷汗的侧躺在那,眼神里带着点不服气的看着窗口那站着的白大褂青年。
    孙贺上前一步,道:“指导员,外面没有卖什么的了,只找到了点红毛丹……”
    “这个就可以了。”蒋东升一手捂着被子,另一只手冲小兵挥了挥手,眼神片刻都没离开夏阳身上。“我跟你说了我没事,你不信,我这都豁出去让你验伤了,你又不肯了?夏阳,天底下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没有?”
    站在窗边的白大褂年轻人长睫毛抖了两下,很快又转头看着窗户外面,一句也不回应。
    蒋东升这会儿要是能掀被子单腿蹦下去,早就冲过去把夏阳抓来就地正法了,也不至于坐在床上瞪着那人干喷火,实在气不过,也只能使劲儿在床边上拍了两下,嚷嚷道:“夏阳,你给我过来!”
    站在窗边的人走了几步,但不是朝着蒋东升去的,绕过病床去了孙贺那边,伸手接过那兜水果道:“给我吧。”
    孙贺在病房里听的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二位在吵架应该是跑不了的了,他知道蒋指导员是个暴脾气,把水果交过去之后,又小声道:“那个,我们指导员今天心情不好,他受伤了,平时不是这样的……”
    白大褂的年轻人像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低声轻笑的声音让孙贺有些脸红,像是他撒谎了似的。孙贺磕磕巴巴的解释不出个什么,他想夸他们指导员,但是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夸起,只能涨红着脸站在那。
    病床上那位已经火冒三丈了,恨不得从床上蹦下来,“孙贺,你给我出去!晚上送饭的时候也甭来了!”
    孙贺被骂了一句,当即就吓得跑了出去。他见过蒋指导员发火,当真是六亲不认的,当初在战地上有个小兵吓得乱开枪,就被指导员拎着后脖领子扔前面阵地上去了,还骂了句“软蛋!枪子儿冲前面开,再他妈冲自己人背后开枪老子第一个崩了你”,指导员脸黑起来,下手可是毫不含糊。
    蒋东升还在病床上磨牙,盯着夏阳不放,“我跟你说,今儿这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夏阳看了他一眼,那位立刻就哑火了,半边身子都软下来,哼唧道:“夏阳你看看我腿上,我受了这么多伤,你也不照顾我。你不知道,我动手术的时候疼的都差点撑不住,现在都疼的不能动弹……”
    夏阳把那兜水果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自己挨着蒋东升坐下。那位说自己“疼的不能动弹”的立刻不要脸的蹭过来,腆着脸道:“我要喝水。”
    夏阳端起旁边的一杯水,瞧着那位一点没有自己起来喝的意思,躺在那当病号大爷,便自己单手摘下戴着的消毒口罩,喝了一口水附身喂给他。
    蒋东升眯着眼睛,不急不慢的从夏阳嘴里汲取那丝清凉,等喝完了,还舍不得松开,一手按住夏阳的后脑勺同他深深的亲吻了一会。两人舌尖纠缠,蒋东升能感觉到夏阳送到他嘴边的软舌滑腻又温顺,偶尔贴着他的动一两下,带着一股撩人的亲昵。
    蒋东升亲了一会,忽然身体一顿,眼神也暗了起来,哑声道:“就知道你心软。”
    夏阳垂着眼睛没吭声,只是眼角一抹飞红,一边俯下身在蒋东升嘴边亲了一口,一边将手伸到他被子里面,慢慢向下……
    蒋东升被他这小动作撩拨的难耐,张开嘴一点点吸气,等夏阳顺着他小腹摸进去的时候,更是沙哑着声音念了夏阳的名字,伸手按着他的头再次仰起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夏阳不敢动作太大,蒋东升腿上的伤的确严重,层层包裹着绷带,大腿根那也有些伤,他只敢慢慢伸了手下去一点点轻轻的捏动、揉搓,等到蒋东升进入状况把那层薄被撑得硬邦邦鼓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贴着他耳边小声道:“真没事儿……吧?我这样,你疼不疼?”
    蒋东升脸色憋的通红,一半是被夏阳手上的动作撩拨的,一半是被夏阳刚才问的那句话弄的,他也没吭声,伸了手下去握着夏阳的手,带着他碰了全的,低哑了声音道:“跟你说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夏阳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冷不丁手里的东西又大了几分,差点没握住。
    蒋东升笑了下,咬了夏阳的唇吻上去,“我做梦都梦到你这么看我,瞧见你这眼神,都有点憋不住了。”他一边握着夏阳的手带着他一起动作,含糊道:“都是你的,全给你留着了。”
    小剧场:
    伺候病号篇:
    蒋东升:夏阳,你手腕上戴的是小金铃铛吗?
    夏阳:嗯。
    蒋东升:你姥爷送我的(盯着夏阳)他说送我娶媳妇用的,夏阳你说,你是不是我……
    夏阳:你老老实实的洗澡吧,伤成这样了还闹?
    蒋东升(抱尾巴边洗澡边愤愤):我又没伤着那!!
    167、岳老板
    蒋东升在战地医院养伤,据说他这病情不适合立刻转走,生怕“恶化”了。
    蒋老毕竟不懂这些,他一边让夏阳留下来照顾,一边去问了给蒋东升主治的那个医生。医生的说辞自然是同云虎告诉的他的一模一样,甚至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了一下,更严重了。
    蒋老额上多了几道皱纹,愁眉不展,背着手在战地医院简陋的招待室里来回走了好几趟,他想了很久,还是叹了口气去蒋东升的病房,同孙子进行了一番谈话。
    蒋老这次来前线,一来是有任务在身,二来就是奔着蒋东升来的。他年纪大了,猛地听到孙子重伤的消息实在有些扛不住,虽然最后得知蒋东升保住了性命也没截断一条腿,但是蒋东升现如今受的伤,也足够让蒋老心里愧疚。
    蒋老进了病房,瞧见孙子在睡觉,也没舍得吵醒他,只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给他盖了盖薄被。老人瞧着孙子瘦了许多的脸,看着原先壮实的身体跟个高高瘦瘦的空架子似的,一时心里堵得难受。人都道隔辈亲,他这个当爷爷的,心里还是偏疼小辈的,小辈里他最疼的就是蒋东升了。
    蒋老年轻的时候,带兵打仗从不吃亏,甭管敌人自己人,几个军区里没他不敢动的主儿,分拨物资,他带的兵也都是抢头拨儿。霍家老爷子当年跟他交好,直到两人都身居高位,也就霍老敢笑着骂一句“老狐狸”。
    只是这个当年兵行险道的将军,如今也老了,竟然蒙了眼似的上了蒋东升这个小狐狸的当。
    他们爷孙两个骨子里带着些相似的性格,都是喜欢铤而走险的,也都是认准了一个事儿便勇往直前绝不回头的。只是蒋老对政治有着敏锐的嗅觉,大半的精力放在了事业上,而蒋东升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心里念着的那个人身上。
    蒋老一直在一旁等着蒋东升睡醒了,这才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照顾了他,“口渴吗?是不是该吃药了,我记得医生说这个点要吃一颗药片。”
    蒋东升应了一声,接过蒋老递来的药片和水,含在嘴里吃了,耷拉着眼睛一副毫无神采的样子,脸上灰蒙蒙的,倒是真像那么回事儿。
    蒋老不敢提他的伤心处,说话都小心绕开蒋东升受伤的部位,比孙子还小心,当真是处处留意着。
    蒋东升这边也是心思打转,生怕蒋老从只言片语里察觉出一二,也只装作没精神随便嗯两声算是有个回应,有的时候甚至都不回应。
    蒋老果然更加局促了,沉默了一会,哑声道:“东升,你别想太多,你如今最主要的是养好身体,爷爷带你回去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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