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山忽然看了一眼白敬岩,然后笑着说:“白兄,你刚才不是说要出去看看墨卿跟安眠吗?我忽然也有些不放心,你先出去帮忙看看吧。”
    白敬岩明白,夜寒山是想把他支开,可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给夜寒山添堵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不抓住?
    “哦,我倒是要看的,可是景阑让我留下来做个见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白敬岩也是老奸巨猾的应了一句,大大咧咧的留在了原地,只是,他在看向沐小七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夜寒山则是毫不掩饰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沐小七,此刻,假山这边一片安静。
    最后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出去,地上以及甚至假山缝隙里的血迹也都被保镖们清理的干干净净,像是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
    但是,却不知为什么,沐小七却觉得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却始终萦绕不去,这个气味让人逃不掉,躲不开,从鼻尖直达胃底。
    沐小七强忍着胃部泛上来的酸水,等待着夜寒山的判决。
    而夜寒山终于像是看够了沐小七,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转到夜景阑的身上,冷不丁的问:“你一开始就知道?”
    他在问话的同时,那锐利的眼睛也像是在试探着什么,紧紧的盯着夜景阑的脸。
    夜景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然呢,爷爷以为我为什么会留她在身边?”
    夜寒山听了这话,并没有任何表情,任谁都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而沐小七听了以后,却像是遭到了重创!
    夜的意思是,他跟她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她身上的彼岸花纹身?!
    一方面,她对自己的纹身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而另一方面,她的心头狂涌着说不出的类似于被欺骗的感觉!
    理智告诉她,也许这是夜景阑的策略,在他爷爷面前表现得对她不在意,为了削弱他爷爷对她的杀心。
    可是,想起两个人相处的种种,夜景阑还真的从一开始,就对她的纹身有着超乎于常的关注。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她有这个纹身,才跟她在一起吗?沐小七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看夜寒山半天不说话,夜景阑忽然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勾着唇说:“当然,如果你依然选择让她死,我也无所谓。”
    沐小七的脸色瞬间苍白,他说他无所谓!
    这一瞬间,她伪装的镇定频临崩溃的边缘!
    他是在演戏,他是在演戏,他是在演戏!沐小七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试图安慰自己。
    可是,她刚在心底念叨了三句,就发觉一个又冰冷又坚硬的东西抵准了她的额头!一下子打断了她在心里默念的话!
    她无意识的侧了侧头,然后发现,是夜景阑将手里的手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他用手枪对准她的太阳穴!
    沐小七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她觉得自己软的像是一根煮熟的面条,整个人向地上滑去。
    而夜景阑却紧紧的拽着她的胳膊,狠狠地支撑着她,让她看上去依旧像是站着。
    沐小七就这么软软的站着,她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夜景阑,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他其实只是在演戏骗他爷爷的蛛丝马迹。
    然而,让她失望了。
    自始至终,夜景阑都没有看她一眼,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爷爷,狂妄而挑衅的勾着唇:“现在,是让她死,还是活着,轮到爷爷选择了!”
    说着话,他将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你!”夜寒山一下子焦躁起来,他的脸上不再高深莫测,他的运筹帷幄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你把枪放下!”
    在场那些不明情况的保镖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这,这什么情况?
    怎么才一会儿,事情就反转了?前面还是爷爷逼孙子选择,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孙子逼爷爷选择了?
    稍微懂一点情况的白敬岩,本来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此刻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不得不赞叹的看着夜景阑,这小子,真是青出于蓝!
    而沐小七,觉得现在讽刺至极,本来非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个人,想要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而她以为要保护她的人,却拿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这一刻,她不想再管什么他到底是不是演戏了,她的心已经被捅了一个窟窿!
    夜寒山说完那句话,夜景阑却还是没把枪放下,而是冷笑着问:“你确定?”
    “放下!”夜寒山低吼。看着夜景阑将枪放下,他才对夜景阑说:“我们宴会结束后再谈。”
    说完,他对一个保镖耳语了一句,保镖点点头,夜寒山这才转过身,也不叫白敬岩就兀自走了出去。
    白敬岩见夜寒山都走了,留在这也没什么戏看了,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霍金斯抱着夏如雪走了过来,他长出一口气,刚想对夜景阑说什么,见夜景阑对他使了个眼色,忽然意识到这里的保镖并不全是夜景阑的人,便只是告了个别:“我先带如雪出去。”
    “嗯。”夜景阑点点头,也不多话。
    霍金斯抱着夏如雪就向外走了出去。
    直到此刻,沐小七才回过魂来,她直勾勾的盯着夜景阑,想要听他解释什么。
    没想到,夜景阑只是将她的手放开,交给了一旁走过来的那个刚才夜寒山吩咐过的保镖:“我爷爷是不是让你带她去做个检查?”
    “是的,少爷。”那保镖愣了愣,应道。
    “去吧。”夜景阑面如表情的命令。
    “等一下!”沐小七喊了一句,她浑身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丝力气,挣脱着转过身,看着夜景阑:“夜,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夜景阑无情的回答完,率先走了出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后背的衣服早就湿成了一片。
    沐小七在他回答没有的时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依旧在原地,这不是梦。
    这时,从头顶裂开的玻璃洞口处刮进来一阵风,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出来,沐小七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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