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的宋以真,惹得秦真嘴角微翘。
    高远险些被她气死,刚冷哼一声,宋以真已经疾步跑上了台阶,一看他放在金盘子里的断指,便惊呼一声:“哎呀,接断指的最佳时辰都快过了,高公公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吹冷风。快快快,高公公快随我去太医院,咱们抓紧时间接段指。免得落下残疾,以后不能伺候太子殿下。”
    高公公一听,脸色煞白的起身:“快,快,快给咱家医治。”
    一行人跟着高公公脚步急促凌乱地朝太医院那边跑,跑到一半,高公公回神,眼神警惕地看着宋以真:“为何要去太医院,我记得你可是随身携带着药箱子的。”
    宋以真笑的天真无邪:“我的手术工具在元阳城用过,此时在浸泡在药水里杀毒呢。”话落,她低头看了看高公公的手指,担忧道:“公公的伤口都开始结疤了,咱们还是不要耽搁接断指的时辰了。”
    开玩笑,高公公在东宫的阵仗摆明了要给他们夫妻难看。
    她是坚决不会给任何人打脸秦真的机会!
    高公公半信半疑地瞪了她一眼,让挑灯的小太监快些往太医院走。
    宋以真提着裙角跟在秦真身旁,朝他促狭的眨了眨眼睛。秦真嘴角一勾,冲她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来。
    隐在暗处的子苏感慨万千:督主一定会被糖齁死!
    宋以真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把高远引出东宫。毕竟,今日太子大婚,要是在东宫闹起来也不好看。
    太医院不是虽不是她的势力范围,但她好歹和太医院的人建立起了阶级友情。到时候高远闹起来,她一把药洒过去,比较好收拾残局。
    高远此时心系断指,也不敢当真作闹。
    一般的断指只要在四度以下的环境下保存,二十四个小时内都有重新接上的希望。
    虽然现在是秋天,好在高远爱惜手指,一直保存得当。
    宋以真一开始准备做手术,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们都自主的穿戴好口罩和防护服,来到宋以真面前准备学习经验。
    这是在众位医者在元阳城养成的习惯,宋以真在医治病人的时候也从来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医治心得和好办法都会和大家分享。
    她见人到齐了,这才用生理盐水给高远浸洗过手指之后,便拿手术刀除去毁损眼中的组织,然后用钢钉固定好缝合处,再给包扎起来。
    只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宋以真恍惚了一阵。
    因为王珠还在时,都是王珠给她做助手。再用针线缝合断指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叫王珠准备缝合针。
    待声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一瞬。还是另一个大夫见她愣住,连忙将缝合针递了上去,宋以真这才反应过来,压下心里突如其来的失落继续手术。
    别看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断指接缝手术,却是极精细的活。一场手术下来,耗费了一两个时辰!
    “断指是接好了,但这种手术一般也只能恢复六到八成。”宋以真带着口罩对高远说:“手指的灵活度肯定比不上以前。”
    高远脸色惨白的捂着手,并没有因为宋以真给他治好了断指,就有多好的脸色。
    反而脸色阴沉地盯着宋以真问道:“不说传闻宋大夫给人开刀医治,无痛无知,为何咱家这么痛?”
    宋以真翻了个白眼:“高公公,十指连心。就算用了麻佛散,药效一过该痛还是得痛。”
    看着高远脸色不忿的模样,宋以真没好气的说:“你要是忍不住,我也可以再给你开麻佛散。但这药用多了,有些伤脑子,我是不建议你继续用的。”
    高远冷哼一声,打算秋后算账。
    宋以真一看他要作妖,赶紧用迷药迷晕了他。然后笑眯眯的转头,对高远的狗腿子们道:“快把高公公抬回去,记住,挡严实些。刚做了手术,不能吹风。怕风邪入体,引发寒邪毒症,一命呜呼就不好了。”
    吓唬了高远的狗腿子们,宋以真这才摘下口罩,又和围观学习的御医们总结了下做断指手术的注意事项和要点,这才去了手术服,朝外面走去。
    秦真上前来牵她,两人相视一笑。
    待出了太医院的大门,便见台阶下停着一辆青蓬平头马车。车栏上挑着一盏灯,能看清驾车的人是督主府的下人。
    秦真一手牵着宋以真,一手挑着灯笼前行,还不忘回头轻声提醒宋以真注意脚下的台阶。
    宋以真提着裙角,看着秦真的身影温柔一笑。虽不至于连路都走不好,但被他细致关怀,心里是一片融融暖意。
    秦真扶着宋以真上了马车,吩咐下人驾车慢一些,因为宋以真刚做了手术,耗费精力,怕她被抖着。
    马车内宽敞整齐,靠尾部的地方嵌着一方软座。秦真将宋以真半抱在怀里,细细地喂了她一碗燕窝粥,再吃了些糕点之后,这才顺着她的头发道:“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宋以真轻松愉悦地窝在他怀里,闲话打趣道:“你这么照顾我,大抵父亲疼爱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秦真在她额头亲了亲,半晌才琢磨过来,她话中意思。有些无奈的伸手捏着她的鼻尖道:“父爱如山,但山体会滑坡。我对你这是情深似海,但海水不会枯竭。”
    秦真本来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对上宋以真温软撒娇的模样,那柔情蜜语便法子内心的涌了出来。
    宋以真听了忙不迭的咧嘴笑,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这才笑容可掬的道:“那我就承情了。”
    她以为亲一下,就够了?
    既然起了头,那结尾就该他说了算!
    秦真眼神一暗,捏着宋以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一个吻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便落了下去。
    汴京城的夜里,车轮辘辘前行,朝秦府的方向而去……
    第二日一早,太子和太子妃温存过后,便兴冲冲地把高远叫了来,想看他的断指接的如何。
    高远胆颤心惊地跪在太子面前,咬牙拆了自己手上的纱布。就算手指头以后不能用了,也要博得太子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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