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么讲!师父他这是在推脱责任!将担子扔给我们,自己归西而去......”
    听出金玉栋话中的调侃之意,但李诗琪却是用一种同仇敌忾的表情恼怒道,很显然对于师父给她扔下这么“大”的一份责任,让李诗琪十分无奈......
    江湖之上,师者,父也!
    这与儒教或者帝国流行的“师傅”一词的含义不同,前者乃是生死传承,后者虽然也有传功授业之恩,但相对没有这么严格。
    而师父这个词,也是特指江湖一途。
    李诗琪既然拜在了秦环的门下,要么离经叛道当一名叛徒,要么就只能够遵循师父临终前的遗愿,去做一件就连她都认为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没想到秦皇之环这片地界,还有这么一段辛秘,李诗琪说的这些,在外界是绝对打探不到的。
    不过转念间,金玉栋好似想起了什么,摆摆手道:“姐啊!咱们扯远了,说说那个李巧娘吧!”
    说着,他不由转过头,看到远处的山匪四哥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而是已经呼呼大睡。
    “我这个兄弟,我是真拿他当兄弟,现在李巧娘嫁给了他,如果她真有问题,我这当兄弟的不能够不管。”
    “呵呵!”闻言,李诗琪将手中酒袋最后一点就干掉,弯下腰将鬼灵天狐抱起来,飞身一跃上了树。
    “她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个欢场女子罢了!跟沧城府通判大人张博宇的弟子张子心关系不错,那个小子十分看重李巧娘,认为她有才华,其他的倒都是一些酒肉老爷搏佳人一笑罢了!”
    这一声话落,李诗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树上面,想来是找一个地方歇息去了。
    啪!
    而坐在篝火旁边的金玉栋却是将手中的带子仍在地上,再次从纳戒当中取出一袋子断肠头,默默就这已经冷却的烤马腿喝了起来。
    浩瀚夜空看似无边无际,但却少了漫天繁星和当空明月的陪衬,金玉栋一手抓着酒袋,一手抓着马腿肉,感叹一声道:“天儿要下雨咯......”
    噼啪!噼啪!
    可李诗琪走去休息以后,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树林当中便只有燃烧跳跃的篝火和干柴能够陪着金玉栋唠叨两句......
    秦皇帝国工部负责地勘的官员认为,矿者......龙髓也!
    但凡是有矿藏的地方,那都是苍龙身损,以巨大的身躯所化为矿,所以有矿藏的地方,人们称这里为龙脉,有龙气孕育其中,否则所有人都无法解释矿是怎么来的!
    龙州县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它的县址距离龙兴大矿区不远,而在两年以前,临近乐江江边的龙州县发了洪水,天灾人祸让这个传承数千年的古县城遭了秧,完全被江水淹没,此刻已经变成了乐江的一部分。
    一县之地遭了重灾,这事儿可大可小,但心中一腔热血,满心宏愿的兰谷省总督巡抚大人满靖琪却是接着这件事上报朝廷,得到了大行政总务长孔言清的支持。
    是以龙州县迁址龙兴矿区,并且成为龙兴矿区的实际管理者计划被提上了日程。
    新龙州县依旧建立在乐江江域旁边,紧邻刀锋弯,而已经贴着兰谷省极西江岭山脉脚下的龙州县再向北,差不多两日路程,便是著名的龙兴矿区,也就是现在的龙兴乡。
    因为第一人龙州县掌印县令程子晋被名门望族联合陷害而落马的事情爆发以后,此刻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龙州县的局面比三匪肆虐秦皇之环还要混乱,简直都乱成了一锅粥。
    县署行衙什么都管不了,这导致当地的匪患肆虐,百姓苦不堪言,而在龙兴商盟的操控下,县署加重税收,想要彻底从根本上解决当地百姓的生存问题。
    龙兴商盟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根本不让百姓活!
    如此,所有的百姓要么去其他县乡讨生活,要么加入龙兴乡,他们要将龙州县变成一座空无一人的“死县”,这样一劳永逸,日后无论朝廷出台什么政令,在这里都无法实现。
    什么?
    将龙州县搬进龙兴乡?
    有胆子,你就试试!
    至少此刻的龙州县,包括那位扫地县令程子晋都没有胆子还上一句:“试试就试试”这番话来。
    现在的龙州县需要改变,但在这个改变过程当中,各方势力的调节和态度却是一项无法估量的变数。
    东面,上到沧城府的总督府,中到省府沧城府,下到龙州县署,是个什么态度?
    背面,兵部驻扎龙兴矿区的军团,龙、兴两大招牌的矿匪以及龙兴矿区所有名门望族组成的龙兴商盟。
    南面虽然只有一个刀锋弯江乐坊,但它和龙兴矿区的复杂关系难言清明。
    最后,剩下一个西面江岭山脉总没什么了吧?
    但事情便便不是如此,西面的山上还雄踞着数股偌大的势力,小鱼小虾尚且不提,六虎十八洞中的林竹寨和一只庞大的环民组织便驻扎在这里。
    如此情况下,被团团围在正中央的龙州县署,那一番酸爽滋味,当真是一个“透”字,太他妈的透了!
    “太他妈透了!这他娘的龙州县是土匪窝吗?几个路口啦?山匪、江匪、矿匪、龙兴商盟、龙州县署、他妈的龙兴乡都来收一道过路费?”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四爷在撼天崖当差时,也没这么搜刮过路商贾啊!太狠了!太透了!太不要脸了!”
    远处的龙州新城已经历历在目,孙家车队即将到家,不过远远不到二十里地的官道,他们却经历了十几波拦路收费的“恶霸”。
    别说是离家一年多的孙尚香和宁天勤看不懂,就连曾经山匪出身的四爷都看不下去了,坐在豪华移动行宫当中哇哇大叫。
    不过他这么一骂,宁天勤脸上不太舒服,骂别人也就罢了,可他是龙兴商盟宁家的人,内心敏感的他认为山匪四哥骂商盟便等于是在骂他们宁家。
    这让宁天勤不由脸色一沉,轻声道:“哎?哎?哎?我说阿四啊!你说话注意点,我刚刚怎么没听到由龙兴商盟的人拦路?”
    “切!龙州县现在这么乱不就是你们龙兴商盟搞出来的嘛!你当你家四爷是傻子啊?”山匪四哥不屑道。
    啪!
    在孙尚香面前被山匪四哥如此顶撞,宁天勤认为自己失了面子,而且此刻距离龙兴乡已经不远,他也不再是之前那个需要人保护的文弱儒生了。
    听到这话,宁天勤气的奋力一拍移动行宫墙壁,厉喝一声:“阿四!这一路上我对你忍了又忍,怎么?到了我龙兴商盟的地头,你还要翻天不成?”
    可谁知,面对这威胁意味甚浓的话,山匪四哥却是一副滚刀肉的样子,一撇脑袋对着坐在孙尚香身边的刘福道:“哎?我说刘叔儿!你记着一个月之前咱们在那个小驿站碰面时候的样子吗?”
    “啊?”看到山匪四哥突然转过头对自己开口,刘福不禁一愣,随即下意识回应道:“四爷呃......阿四护卫你的意思是......”
    “哎呀!我说刘叔儿,你这岁数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你忘了......”
    说着,山匪四哥满脸笑意的撇了孙尚香一眼,嗤笑道:“那天啊!哎呦喂!那场面啊!可暖人了!”
    “刘叔儿你没看到啊!咱们大小姐在看到我哥和我回来的时候,那一脸的激动劲儿啊!就好似死去的恋人又活过来了似得!”
    “阿四!你尽胡说些什么???”
    “四爷!你他娘咒谁呢???”
    “混蛋!你说什么???”
    这一下,山匪四哥可捅了马蜂窝,金玉栋大骂他咒自己死,孙尚香满脸通红,恼羞成怒。
    而宁天勤虽然知道山匪四哥是在故意气自己,可他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厉喝怒喝。
    而成为了众矢之的,山匪四哥被一众人骂的有点郁闷,搓了搓自己的手道:
    “老子不就说了点实话么......你们至于激动能这样嘛......”
    “阿四!你还说???”孙尚香到底是个大姑娘家,被山匪四哥当众如此调侃,小脸有点挂不住。
    此刻她心中已经懊恼至极,诚如山匪四哥所说,一个月之前,金玉栋和四哥俩人留下与那个李诗琪共同对抗兴海宁等人。
    虽然这种行为在江湖上的争斗来说只是一种相对正常的战略性撤退行为。
    但没有见过太多江湖世面的女人可不这么想,孙尚香认为金玉栋这种类似于说书人口中的“舍身救己”的做法是一种“爱护”的行为,这让感情方面尚处在一片空白的她心中大感温暖。
    以至于在第二天金玉栋和山匪四哥骑着黑马赶到官道傍边的小驿站时,孙尚香泪流满面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惊掉了无数人的眼球。
    而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各种流言纷飞不断,以孙家底层的下人风言风语,以山匪四哥一派的浑人肆意取笑,甚至连临时官家兼护卫统领刘福都忍不住私下询问孙尚香的心意和之前随口瞎掰的那个婚约。
    这让她在羞涩不堪的同时又极端无奈,不可否认金玉栋的身份和本事确实让孙尚香对他刮目相看,可如果说这种感觉就是爱情,那也有点过于牵强。
    此刻看到山匪四哥虽然是为了气宁天勤,但他又拿这个话题开玩笑,孙尚香满脸通红,气的小胸脯呼哧呼哧的直喘。
    而另一边,宁天勤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他却满脸阴霾,从乐江江域上行船的时候开始算起,这一路上山匪四哥这个人简直就是让他一个儒者见识到了什么是天底下最无耻,不要面皮的人。
    每天晚上动不动就拉着他的媳妇李巧娘叫声震天,山崩地陷,搞得大家都睡不着觉。
    一张可耻的嘴整日四处喷粪,逮着谁恶心谁一通,尤其是他利用自己对香儿的爱慕搞事情这件事,简直就要让宁天勤发疯。
    “好!好!好!”一脸道了是三生好,宁天勤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不再出言,可熟悉他的人都不难看出,此刻宁天勤已经暴怒至极。
    金玉栋感受到他身上射来两道如箭如芒一般的锋利目光,不由无奈的摊摊手,对于宁天勤这个介于纨绔子弟和青年才俊之间的年轻人,金玉栋一直保持着一种疏远的态度。
    宁天勤不傻,相反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十分敏锐的先占性和睿智的头脑,可惜他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大小姐孙尚香。
    每当宁天勤遇到有关于孙尚香的事情时,他的脑浆立马变成了一团大粪。
    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为惧,只要宁天勤不惹自己,看在他对孙尚香一片痴情的份上,金玉栋不愿意搭理他。
    而且日后当身份挑明,金玉栋还要在龙州县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混生活,将宁天勤这种大家族子弟太过得罪,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金公子,那日你说江乐坊和兴字招牌的大少爷兴海宁内讧,咱们回城会不会有人来麻烦?”
    正在这时,刘福感受到车厢内因为山匪四哥而产生的尴尬气氛,不由轻道一声岔开话题。
    而且他多多少少也真的有点担心这件事。
    金玉栋听到这句话,双眸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县城大门,不由沉声道:
    “应该不会吧!那日江乐坊的李娘娘知道四爷是巧娘的男人,便让我们先行离开,看他们双方的意思,应该不会打起来,到底还是一家人。”
    “哼!”
    可这句话一出口,一声冷哼紧接着便响起,宁天勤冷冷的看着金玉栋,不阴不阳的道:“金公子,看来你是不了解兴海宁那个人,在龙兴矿区这片地界,除了他和龙拳以外,基本上没有人担得起纨绔二字。”
    “兴海宁瑕疵必报,为人枯戾不堪,仅仅是因为一个眼神便要将人一家满门屠戮,这样的人,你得罪了他还有好果子吃?”
    “而且你跟我们一起走,我宁家不怕,但却是连累了香儿,这件事不能不慎重。”
    “......”
    宁天勤点上的这一炮,让豪华移动行宫车厢内刚刚有所平静的气氛一下子又被搅乱,霎时间变得沉闷无比......
    作者的话:
    感谢“穷极无聊”朋友的打赏,您的名字已经被叁贰记在小本本上,日夜祈福,感谢诸神的持续跟读!
    终于走到了龙州县城,叁贰大概算了一下,从秦皇帝城走到这里,走了四十万字左右,不知道这一路来的故事大家喜欢否?
    这坑也埋的差不多了,下面开始循序渐进,逐步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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