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终于将尹亦笙哄得眉开眼笑,第二天就独自踏上了寻找真相的路途,他想给尹亦笙一个惊喜。但是可想而知,被打点过的亲戚们那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顾远只好问他们买一把尹亦笙母亲住处的钥匙。
    想他顾远何曾如现在一样,卑躬屈膝地请求着他人,目的只是为了一把钥匙。
    怎么说这些人也是事前被塞了不少钱,塞钱给他们的人在血缘上多少也有些联系,即便顾远承诺只要将钥匙给他,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报酬,他们也不好轻易答应。
    深知顾远是大城市里来的,从穿着上看,也是不会轻易弯腰的人,现在却是如同卑微的仆人一般,对着他们九十度鞠躬,头低着,扶着膝盖的双手微微颤抖。
    双方僵持了许久,最后,一位年纪较大的妇人似是不忍心,伸出手打算扶顾远起来。还没碰到他的肩膀,一下子被身旁的男人拦了回去,男人将妇人拉扯到身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压着声音警告说:“这算是大家族的事情了,我们也算是拿了钱封了口,怎么能轻易打破承诺,把钥匙给他?”
    “可……你看,先前来封口的人,一看就不像是个心地善良的,反倒是这个小伙子,这么诚心的来讨要,没准儿钥匙对他很重要呢?”虽说农村人多少会有以男人为主的传统思想,这位妇人倒是不惧怕她丈夫的警告,她想起自己儿子也跟顾远差不多大了,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这般向他人示弱,自己还不得心疼死。
    这小伙子的父母若是知道了,必定也会心疼吧。她看着顾远明明已经坚持不住,身体越发僵硬,却还在保持姿势的样子,心里更是一抽一抽地发疼。
    “哎!你懂什么!真是妇人之仁!这成语用你身上准没错!就算事情是你说的那样吧,那么你自己也说了,先前来封口的,看着可不是好人。我们这么随便的说出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说不定啊,那人知道了,会来灭口的!”想到这层,男人略感害怕地跺跺脚,指着妇人就是一顿骂。
    淳朴的妇人只是看不过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要这般被欺负,然而被自己的丈夫骂了一餐,更是不满,她脑子里全是为什么善良的人不被帮助,反倒要帮助坏人的疑惑,她同样指着丈夫,气哼哼地说:“胆小鬼!”
    说完,妇人学着丈夫先前的模样,跺跺脚,而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家里。
    “你!”平时纵着妇人,偶尔被顶撞两句也就罢了,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女人非但不了解自己的想法,还直接说自己是胆小鬼,男人气的脸都涨红了,他不再那管还在僵持的局面,追着妇人离去,想着这次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夫唱妇随,免得下次再让他在外面如此丢人。
    没有注意到那边的闹剧,顾远只觉这姿势让自己的血液全都向着脑袋一拥而上,过久的时间令顾远有些昏沉。
    不行,一定要坚持住,假如这时候放弃,前面的一切都白做了。
    这样提醒着自己,顾远扶着膝盖的双手渐渐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细微的疼痛感终于给顾远带来一丝清明。
    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的另一群人中,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用他壮硕的身体挤开围着观看的人群,一把将顾远扶起身来。
    “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为了这么些钱还是为了什么?就要丧失掉你们的良心吗?”他对着那些心肠如同石头一般硬的人怒吼着,又转而对顾远说:“你跟我走,他们不告诉你,我告诉你!反正我没收那混蛋的钱,我才不怕!”
    突然间被扶起身体,血液快速倒流,让顾远好不容易有一丝清醒的头脑再次陷入昏沉,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使不上力气,全靠着扶着他的男人才勉强站直了身体,自然也一时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有最后的几个字“我告诉你!”入了耳。
    顾远被男人带回了他的家,静坐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捧着男人递给他的水杯,道了声谢,喝了两口,问:“你刚刚说……会告诉我钥匙的线索?可钥匙,不是在他们身上?”
    “钥匙哪在他们那儿,他们虽说也是亲戚吧,但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被钱迷了眼罢了。”
    男人摆摆手,继续说:“钥匙在我叔叔那儿,自从尹母去世后,就一直是我叔叔保管的。那群家伙,当初嫌保管钥匙麻烦,那房子又不好卖,打死不肯拿着。”
    见顾远的脸色差不多恢复过来,男人道:“行了,你休息够了吧?我带你去叔叔那儿拿钥匙。”
    顺利拿到钥匙的顾远,首先摸出手机,打给了尹亦笙。
    尹亦笙大概还没睡醒上,迟迟没有接通,发给她的短信也没有回复。没有办法的顾远只得回去叫醒尹亦笙。
    “我拿到你母亲以前房子的钥匙了。”顾远的声音里还透着一些兴奋,就像是个做个好事求表扬的孩子。
    或许是顾远这样的表情实在不可多见,尹亦笙原就因为得到母亲以前房子的钥匙而高兴不已,这下更是被他惹得笑出声来。
    先前所有的压力在这一瞬间,被尹亦笙抛诸脑后,消失不见。
    “总算看到你笑了。”顾远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抬头温柔笑道。
    “所以呢?你还打算蹲在这里多久?”
    “蹲到把你叫醒啊,我的腿都麻了。”他委屈的看向尹亦笙,讨好的小表情让尹亦笙心情大好。
    “你这手怎么回事?”早在跟他牵着手进屋里时就感觉到触感有些不对的尹亦笙,等到两人都在沙发上坐好时,翻开顾远的手掌,却被他掌心一个个月牙形的指甲印吓到,红红的指甲印没消不说,大半还泛着血丝,甚至有些汗水也沾染在上。
    “不疼吗?”她心疼不已,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情况,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顾远带着笑意,任由尹亦笙皱着眉头,轻轻朝他掌心吹气,而后手掌一翻,将尹亦笙的手覆在下面,道:“为了你,这点疼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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