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么?”
    容麾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狭长的细眸睐起,是不着痕迹的骄傲与慵懒。
    大雍皇朝容姓皇族,从一定程度上都有几分相似,最为显著的,便是一双细长的眸子,就连献王容御野,虽然遗传了母氏的灰眸,也是一双细长的眸子。
    中年文士胸有成竹的一笑,“那女子来的突兀,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但我根据慕容驰之前的经历一查,倒是发现他身边那个婢女有些来历,有人发现,她曾出入过纪王府,只是纪王府如今人丁飘离,一时间查不出她当时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出入的纪王府。”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他继续道,“幸好,我在调查慕容驰行踪时,发现她曾与一女子居住在一起,那女子行踪隐秘,鲜少出门,但她们主仆二人出手阔绰,行事隐秘,但那院子里常有陌生男子出入。坊间传闻,她们住的院子,极有可能是个暗门子。”
    暗门子,大雍坊间俗语,就是妓院娼馆,但行事隐蔽,所以被称为暗门子。
    容麾细眸猝然微挑,眸中目色仿若针般锐利,“不可能。”声音微微拔高,有些自己都不自知的急切。
    中年文士略有些诧异的看过去,“殿下……”
    容麾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声,淡淡的道,“这样的无稽之谈,楚先生您也相信?以那女子的行事风格,甚至是她那让人解不开的扣绳,都证明那女子绝不是普通女子,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一个风尘女子。”
    被称为文先生的中年文士是大雍屈指可数的大文人,更曾连中三甲,只不过他谢绝了朝廷招揽,无人知道,他居然藏在晋王身边做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幕僚。
    文先生目光微动,定定看了眼晋王。
    他在晋王身边也有数年,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如今的晋王殿下,虽不敢说对晋王心性了如指掌,却也敢说知道六成。
    晋王情绪鲜少波动,如今因为一个女子,虽然情绪波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也足以让人警惕。
    数年前的往事,谁也不想再重来一次。
    想起过往,文先生瞳孔深处一瞬凛色,却没说什么,将疑虑藏在心里,继续道,“殿下说的极是,我尽可能查过她身边出现的男子,发现有一个人,停留的时间最长。”
    “谁?”容麾莫名一拎,面上神色却淡。
    “慕容言。”文先生一字一句的道,“虽然那段时间他曾经不良于行,鲜少出门,但经过我给周遭人辨认画像的结果来看,确确实实是他。”
    容麾眸光一锐,心里滋味复杂,辨不明是诧异多一点,还是放心多一些。他微微凝眸,半晌才道,“你确定不是容珩?”
    “我也希望是雍王,但我没有证据。”文先生不无遗憾,“如果真的确定那女子与雍王有关系,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个不错的消息。”
    容麾淡淡一眼过去,“我说过,我不会和雍王联手。”
    文先生一怔,叹了口气,“是。”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那人当真是慕容言,一切倒也说得通了,慕容言前阵子出现在红袖招,据传因为太子落水,如今行踪不明,如果那女子真与慕容言有说不清的关系,她潜入红袖招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我们都知道,慕容言极为重视慕容驰这个表弟,慕容驰虽然为人木呐,却也不蠢,主动送上门自告奋勇医治那个女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十分重视那个女子,如果不是慕容言的请托,他何必如此事必躬亲,不眠不休?”
    容麾沉默半晌,好一会才道,“文先生的意思是,你相信她说的话。”
    文先生点头,“前后逻辑都说得通,我没有任何不信的道理,怎么,殿下觉得不对?”
    容麾低头,食指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瓷杯,目光落在瓷片旁边,那蒙着一层细密如蛛网似的金盒之上。
    那层蛛网看似脆弱,实际上却极有韧性,说是无坚不摧也不为过,就像那个女子一般。
    他想起她从水面出来的模样,娇弱,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挂倒,但短短一瞬时间,她又狡诈如狐,编出的谎言环环相套,并且迫的他不得不跟着她演戏,随即又很辣如狼,果决出手,毫不吝啬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女子,说出来的话,他确实不敢信。
    或者说,他并不认为,慕容言那个行事迂腐的君子,能堪配上这样出众的她。
    但容麾看了文先生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
    他看的出来,因为他刚才的失态,文先生已经开始警惕她了,如果那警惕再多上一分,以文先生对他几乎偏执的护持态度以及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行事准则,她一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她现在还不能死。
    在解开这蛛网似的网袋之前。
    容麾眸光微定,慢慢的道,“无论是真是假,眼下,我必须信她的话。”
    文先生了然,“的确,她的出现,倒误打误撞的解了太子对您的疑心,我们本打算多加一出行刺的把戏,如今看来,倒是不需要了。”想了想,忍不住感慨,“她这一昏迷,本来我以为太子一定不耐烦等,没想到,他居然拼着陛下责骂朝廷非议,硬生生的将行程拖延了五天,就为了不暴露您的行踪,太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难得。”
    容麾一笑,淡淡讥讽。
    “他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回去之后,难保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就是太子妃那边也不好交代。况且,他应该明白他自己储君之位并不那么牢不可破,容珩又与他撕破了脸皮,又与献王搭上了关系,他怎能不怕?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互相支持的臂膀,或者说,缺一个挡住刀剑的盾牌,否则他夜半梦回,岂不觉得日日不安。”容麾一笑,目光微凉,“不过,要想他完全信任我,还差一把火。”
    文先生目光一锐,随即会心而笑,躬身拜服,“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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