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昨天才来的北城,至于为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让我杀了你。只要杀了你,他就给我超度,让我投胎。”
    “你投不了胎。”江域厌恶地冷声说道,“你身上血煞太重。”
    这是杀过活人的意思,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没有,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不再作恶……”
    江域像是没听见她的求饶,闭上眼,掌心多出一簇狱火,顷刻间将那颗脑袋烧成了灰烬,紧跟着,被踢到一旁的尸体也跟着烧了起来。
    黑色的灰烬被雨水打湿,全数渗入泥土,陈岭发现,后面山间的黑雾比之前淡去一点,至少能看清方圆五米内的东西了。
    天上的雨停了,李鸿羽的身影出现在右手旁的树林中。
    他像是才看见陈岭和江域,抓着铜钱剑跑过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陈岭想起刚刚的种种,问,“江哥,我们刚刚是入了迷魂阵?”
    “嗯。”江域没想到人在眼皮子底下也能被弄丢,神情阴郁,垂在两侧的拳头嘎吱作响,“上山只有这一条,应该是我们途径某处时触发了法阵。”
    “所以山里的震动是你搞出来的?”迷魂阵是根据五行八卦而来,一旦入进入就很难分清东南西北,如果不是深谙阵法,就必须不借助外力才能从中走出来的。
    从刚刚的动静来看,江域是动用了较为暴力的办法,直接改变了山林间的树木排列,强行破坏迷魂阵的布局,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过来。
    这种本事虽然到不了移山填海的地步,但也异曲同工,要做到这个地步,应该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和能量。
    陈岭有点心疼:“那你累不累啊,实在不行要不然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不行。”江域冷冷扫他一眼,“走。”
    陈岭:“……”
    李鸿羽轻咳一声,“我走前面吧。”
    陈岭伸手拽了下江域的衣服,“你在生气吗?”
    江域硬邦邦地说:“没有。”
    “哦。”陈岭点点头,从后面突然抱住男人的胳膊,“你赶来的很及时,而且没有你,那女鬼肯定不会那么快交代。”
    江域忽然停下来,捏着青年的下巴咬了上去,舌头长驱直入,故意在青年内里尖尖的小虎牙上剐蹭。
    陈岭傻了,怎么看老祖宗都不像随地发情的人,这是气懵了吗!
    李鸿羽听见后面两人在说女鬼,转头想问问具体情况,愣了下,急忙把头转了回去。
    随后便听见江域暗哑道:“咬我。”
    李鸿羽:“……”
    然后又是陈岭的声音:“咬哪儿?”
    江域:“舌尖。”
    两人嘴唇贴在一起,舌头交缠,陈岭听话的用力咬了一口,血腥味立刻盈满口腔。
    江域捏着他的下巴,最后在那双唇上诱哄似的又亲了一下,“咽下去。”
    舌尖血啊,对活人来说这是身上蕴含阳气最重的血,是精血。老祖宗虽然不是广义上的大活人,但舌尖血对于他来说,应当也蕴含自身精气才对。
    陈岭舔了舔嘴唇,将残留在唇边的血混着口腔中的一起吞了下去。
    看着那红色的舌尖调皮的在唇缝间进出,江域眼底的情绪变幻几分,声音冷静克制:“可以加深你我之间的感应,只是时效不长。”
    陈岭从中听出一点遗憾,“那怎么才能彻底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呢?”
    江域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别的:“黄父鬼背后的人并非等闲,道术造诣不浅,跟他斗法你能有不少的收获。”
    前面的李鸿羽一直听着后方的动静,见终于说到正题,赶紧加入:“那邪道叫什么名字?你们刚刚从那女鬼嘴里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叫青昙子。”陈岭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人结过仇。
    “青昙子?”李鸿羽喃喃自语,低声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岭以为是特调部牵扯过相关案子,急忙道:“不着急,你慢慢想想。”
    李鸿羽在记忆中搜索一通,总算是有了头绪,“还记得纸玫瑰被车撞死的那个道士吗?在王家夫妻俩彻底归案后,我亲自审问过他们,那名邪道虽没有正式拜入门派,但据说有个很厉害的师兄。当初他们本来是想去找青昙子出面帮忙的,却因为对方外出云游,退而求其次找了他师弟。”
    陈岭默了默,“所以他故意针对我,是在替自己师弟报仇?”
    “恐怕没那么简单。”江域道,“青昙子背后另有其人。”
    陈岭立刻就想到了关键,村子里很早之前就开始供奉黄父鬼,并以活人为祭,一直延续至今。
    最初的事情太过久远,很难再追溯,但至少大火过后的最近几十年中,背后的操控者一直在有意制造养尸地。
    青昙子如今四十多岁,不可能还在娘胎里就会术法。
    在他之前,养尸地必定是由另一个人在控制。
    这个人在与青昙子达成协议,或是将其收为己用后,便将养尸地的任务交给了他。
    陈岭心有怀疑:“难道他是碰巧发现,我是杀他师弟的仇人?”
    李鸿羽:“有这个可能。”
    陈岭很冤:“可那邪道分明是自己遭到邪术和孽债反噬才出的车祸。”
    “不是每个人都能大是大非,黑白分明。”江域的手落到青年后颈,温柔的抚弄,“但我向你保证,作恶多端,助纣为虐的人阳世律法容不下他,大阴法曹同样容不下他。”
    陈岭怔怔的看着他,这是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江域宠溺的捏了捏青年的后颈的皮肉,推着人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看见了那凉亭。
    凉亭里不见黄父鬼的踪影,空气中却弥留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阴森鬼气。
    “就藏在附近。”江域眉目凛冽,一股看不见的威压自他身体里扩散出去。
    陈岭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些让人压抑的东西。
    耳边飞鸟乱鸣,他转头,因为山中异象瑟瑟发抖躲在树林深处的鸟,如同遭到某种巨大的惊吓,唧唧喳喳的往四面八方飞去。
    地面,藏在泥土孔穴中的爬虫和蛇类也纷纷冒了出来,着急忙慌地往山下跑去。
    陈岭看出来了,老祖宗不止要对青昙子赶尽杀绝,还要把黄父鬼给逼出来。
    他怕男人管太多阳间事物回去遭到处罚,忙说:“阳间事物你不便插手,我自己来。”
    江域脸上冰封一般的表情瞬间融化,他捏着青年的脸蛋,轻声说:“我把它抓起来,让你吊着打,行吗?”
    仔细一想,老祖宗也没插手啊,就是搭把手帮个忙而已。
    陈岭不犹豫了,这种好事,必须行!
    第117章 滚沸18
    空气越发粘稠, 就连感知不如陈岭敏锐的李鸿羽也觉得有些冷。
    地面升腾起浅薄的黑色雾气,如同一只又一只在空气中伺机而动的利爪,一旦碰上它们就会被牢牢抓紧。
    黑雾在森林中扩散, 弥漫过每一个角落。
    这时候,东南方向的树林中突然传来异响, 是怪异的叫声, 陈岭心头一跳,留下一句“我过去看看”就冲进树林。
    李鸿羽正要跟上去, 正西方向也传来了叫声, 他愣了下, 想起刚刚上山途中陈岭说过,山中共有六只分布在不同位置的黄父鬼。
    东、西、正南,这种布局俨然是想要包抄目标。
    他道:“我去西面的树林看看!”
    江域对于山中的各种异象无动于衷, 闻言点了下头,闲庭若步,继续往陈岭离开的方向走去。
    李鸿羽望着男人的背影皱了皱眉, 这个人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先是震山移木, 如今又单凭个人就将附近山林弄得鸡犬不宁。
    他相信江域方才的言语不是在与陈岭单纯调情, 而是真能抓到黄父鬼。
    虽说小师叔和师父叮嘱他要多留意这个男人,可眼下他犹豫了。江域平日从不显山露水, 想来是要隐藏实力,不想让旁人知晓太多……怀璧有罪, 一旦这份强大被泄露出去, 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李鸿羽一边跑,一边思索,最后决定, 暂时将今天的事情隐瞒下来。
    陈岭顺着声音一路往前,周遭的树木越发密集茂密,头顶全是交织的树枝。
    他能感觉到,黄父鬼距离自己应该很近了。
    紧了紧手中的咒鞭,他凝神静气,加快了步伐,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风声。
    他反手就是一鞭子抽过去。
    一道黄色的影子,从他的右手方掠过,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上。
    那棵树已经枯萎,树干被虫蚁蛀得千疮百孔,灰黑色的树皮衬得黄父鬼的皮肤越发苍白。之间那几岁孩童大小的精怪四肢紧紧趴在树上,垂着头,咧开了嘴。
    陈岭不会给他嘻嘻嘻的机会,手腕转动,带着红缨穗的咒鞭尾巴绕划破空气,险些碰到黄父鬼的下巴尖。
    他恼怒的躲开,动作却并没有多敏捷,像是受了伤。
    陈岭微眯起眼睛,这才发现,黄父鬼的左脚少了一块儿肉,露出白色的骨头。
    老祖宗都没亲自动手,就能给这鬼玩意儿结结实实扒一层皮,确实很行!陈岭趁机取出一张符纸揉成团,放置于吴伟伟上次给他做的弹弓上。
    黄父鬼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忍着疼痛,拼尽全力快速移动。
    他的速度太快了,肉眼的话,只能勉强看见一点黄色残影的尾巴。
    陈岭索性闭眼,以心觉为视,嘴里念完定身咒,位于弹弓皮兜内的符纸也弹射了出去。
    哐当一声,黄父鬼从半空栽了下来。
    定身咒没贴到他身上,只是将他砸了一下,效果并不会很持久,陈岭怕他跑了,连忙站起来跑过去。
    人未至,手里的鞭子率先挥了过去,却扑了一个空。
    黄父鬼阴鸷地盯着树林中的青年,反手从黄色的衣服袖子里抽出一条锁链,锁链越抽越长,被他拽在手里,用力往地上一摔。
    哐当的声响奇大无比,陈岭下意识捂住耳朵,下一秒,周身闪过几道黑色的影子,是从山坳召唤来的恶鬼。
    陈岭这才发现,山下那些痛苦的嘶吼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那些能透过树林隐约看见的鬼火也消失了。
    黄父鬼狡猾的往后退到安全地带,手中锁链一动,尖锐的钩子顷刻间没入恶鬼们的肩膀,随着他再次甩动锁链,恶鬼飞身而起,形成一个锁链搭成的六边形。
    陈岭被锁在阵中并不慌乱,他沉着的看了眼地上腾起的黑雾,他们已经像是藤蔓一般爬上了恶鬼的脚。
    黄父鬼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惊异地叫了一声,咬牙拽动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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