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域扣紧了陈岭,“咒鞭借我一用。”
    陈岭把鞭子塞给男人,然后便看见鞭子带着残影划破湖水,带着强悍的气势抽向湖底。
    当啷一声,鞭子从淤泥中快速抽离,两截被暴力断开的长长锁链也被带了起来,在浑浊的水中一闪而过。
    毛僵虽然不像初级僵尸那样没有脑子,只会蹦蹦跳跳地喷着口气乱咬人,但他依旧是个没脑子的。不可能,也不会自己吃多了没事干把自己用链子锁在水底。
    是有人特意把他困在这充斥着尸气湖水中的!
    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轰然一声,毛僵将那人抱着一起冲入了湖底的淤泥,大概是撞到了石头,整片湖底都在震动。
    因为担心被划破的潜水服会影响潜水头盔的密封性,江域只看了眼被泥沙搅得浑浊的下方,便带着陈岭回到了岸上。
    岸上一片狼藉,水面上飘满了尸体,下水前围观的村民们早就吓得躲回家中,特调部的人更是累瘫了一大片。
    而在这杂乱的场景中,唯独不见李鸿羽和李道玄的身影。
    吴伟伟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崴过的那只脚被死尸抓过,染了尸毒,本来就没好透彻,现在又添新伤。
    见他陈哥一上岸就东张西望,便单脚蹦跳过去,说:“李鸿羽上岸后听说他小师叔去追人,脱下潜水服也跟着追去了。”
    “追人?”陈岭怕碰到伤口,脱潜水服的时候小心翼翼,“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吴伟伟蹙眉,”当时情况混乱,李道玄说他看见了一个黑衣人,就跟着追了过去。”
    陈岭想起了水下正在被毛僵纠缠的面具人,难道是同一个?
    可为什么非得是李道玄亲自去抓呢?
    一下子从湖底跑上来那么多死尸,他不留下坐镇,反而跑没了影儿,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陈岭转头看向江域:“那毛僵能打得过那个人吗?”
    话音刚落,蓝湖中央发出一阵水声,毛僵拖着那人直接从水里钻了出来。
    “是毛僵!”特调部里有谁突然吼了一嗓子。
    原本被累得软趴趴的同事们全都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找法器,找符纸。
    那面具人的面具被毛僵坚硬的指甲扣掉一块儿,仍旧看不见被藏起来的长相。陈岭正寻思着要怎么把他的面具摘掉,异象突起,天上降下五雷,蓝湖和附近山林全被囊括其中。
    湖水被雷电击得飞溅起来,大家不得不得往后退散,除了江域。
    他不躲不避,脚尖踏上水面,如履平地般迅速逼近湖中央颤抖的一人一僵,抬手掐住了面具人的脖子。
    面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邪,露在外面的半边嘴角恶毒的一勾,一把带着黑血的匕首刺入江域的腹部。
    捏着匕首的手腕转动,恨不得把里面的肠子搅烂。
    再是会术法又如何,毕竟是肉体凡胎,肉身死了,留下几缕魂魄何足为惧?
    “不知死活。”江域嘴里阴狠,掐着对方的手却微微松开,就在面具人以为自己成功将人杀死,伸手去抢夺男人手里的白琥时,他突然张大了嘴。
    冰冷的看不见的阴气强硬的钻进他的嘴里,沿着咽喉侵入肺腑,钩子一样蛮狠地将他的三魂七魄全数从肉身中拽了出去。
    因为突降雷电的缘故,树木和蓝湖边上的草全都着了火,黑烟包裹了湖水四周。
    谁也没看见背对着他们的江域做了什么,只看见那穿着黑衣的面具人突然跌进水里。而那毛僵自江域踏入湖中,掐住面具人的脖子起,就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一动不动的浮在水里。
    江域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衬衣破了口洞,好在没有血渗出来。
    他指尖轻轻拂过,待伤口愈合他才一手拎着面具人,一手拽着魂魄走回岸边。
    陈岭盯着魂魄的脸忘了反应,还是吴伟伟惊叫出声:“这,这他妈不是特调部的人吗!”
    特调部人的闻言一震,迅速围过来,那张脸他们再熟悉不过,是瘦师兄。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有人骂道,“当初他被除名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除名?”陈岭看向说话的人。
    “是因为他偷学邪术。”李鸿羽拨开人群走进来,伸手揭开面具人的面具。
    瘦师兄死得狰狞,五官因为魂魄被强行抽出痛苦的扭曲着,李鸿羽沉痛的闭了闭眼睛,心里震惊,更多的是失望和愤怒。
    “江道友。”李道玄出声,他一身狼狈,已然经历过异常恶战的模样。
    他看了眼瘦师兄被丢在地上的尸体,眼神染上一丝怜悯,“是我特调部治人不严才会出现今天的事,他落到如今地步也是咎由自取,但我还是希望,江道友能将他的尸体和魂魄交由我们处理。”
    “我听说,李组长发现可疑人物的踪迹追着离开。”陈岭问,“你发现的人就是瘦师兄?”
    “我原本不确定他是谁,只是觉得身形相似……”李道玄神色灰暗,“却不想真是这不屑弟子。”
    “那刚刚的五雷是李组长请下的?”那五雷来得过于巧合,恰好阻拦了大家入湖抓人的脚步。
    “是我,当时我在山中遇见邪祟。”李道玄点到即止,没有说更多,情绪也还算平静,即便知道对方在质问自己也没有生气。
    倒是特调部的人开始不耐,暴躁地推了下陈岭的肩膀:“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怀疑我们组长跟那瘦猴是一伙的吗!”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何必激动。”陈岭不咸不淡道。
    那人被这语气激得额角青筋直冒,举起拳:“你!”
    “都别吵了!”李鸿羽大喝一声,与陈岭对视道,“好歹同门一场,瘦师兄的尸体让我们带回去吧,至于他的三魂七魄……我们会严密审问的,一定给这次的事情一个交代。”
    “蓝湖的事情不是他做的。”陈岭笃定。
    由鬼成魙,再到无形,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心魔在人世间隐藏那么久才暴露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根本不可能去选择一个身在特调部底层,一心偷学邪术的普通术士来寄身。
    他的目标必定是天赋高,且道行不浅的人。
    只有地位越高,能力越强大的人才能帮他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
    陈岭认为,瘦师兄只是个被丢出来顶包的弃子,而他的弃子身份,恐怕在所谓的偷学邪术时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他道:“那只毛僵是被一条锁链困在水下的,你们觉得瘦师兄有这个能力吗?”
    “没有。”李鸿羽蹙眉道,“瘦师兄偷学的确是控尸术,但以他的底子,应当不可能在短短一周内达到能驾驭毛僵的地步。”
    “谁知道呢……”有人嘟囔道,“万一是意外获得了什么天材地宝,天赋提升了呢。”
    “小说看多了吧你!”
    “那什么……会不会是被高人指点过?”有个人声音弱弱道。
    旁边的人嗤笑:“哪来的高人,介绍我认识认识。”
    “可我真的听见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过……”那人说话声音很小,正要继续开口,李道玄反问,“是吗,那你听见他说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那人道,“声音模糊不清,我一跑上楼他就不说了。”
    那种感觉相当诡异,就像是瘦师兄在门口装了一对眼睛似的,明明他走路的声音很轻,对方应该听不见才对。
    李道玄沉声说了句好了:“具体的事情会由监察部去调查。”
    明显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
    陈岭知道江域手里还藏着东西,打算蒙混过去先走为上,谁知刚拉着男人转身,李道玄再次发话:“江道友,先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吧。”
    陈岭回头:“李组长在说什么?”
    李道玄笑了下,温言细语的劝解:“你道行不够,或许并没有感知到,但我却可以从江道友身上感知到一点微薄的死气。”
    他目光一转,在江域的紧握的手心晃过,“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东西应该是你从毛僵咽喉部取出的吧。”
    周围响起议论声。
    有不怕死的当真凑到毛僵那儿看了一眼,咽喉部果然有个被暴力抠出来的洞。
    “你们怎么还私藏东西!”特调部的人不乐意了,将陈岭三人团团围住,不肯放行。
    江域摊开手,那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枚白琥,他随手一抛,拉上陈岭就走。
    陈岭不甘心的往后看了眼,回头小声的说:“怎么就给他了,万一心魔真的在李道玄身上怎么办!”
    江域一声不吭地带着人回到小院,关上门,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与抛给李道玄的那枚一模一样。
    吴伟伟卧槽一声:“江哥,你掉包了?!”
    陈岭脑子里亮起一枚小灯泡:“点石成金,偷天换日?”
    江域将白琥放在桌上,指尖上跳跃的狱火从玉石上轻轻飘过,陈岭立刻嗅到一股腐坏的恶臭。
    “白琥中的蕴藏的死气很浓,只是被玉石紧紧包裹住,很难令人察觉。”
    “那为什么现在能闻到?”陈岭说完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先想明白了,“白琥被下了咒!”
    第147章 微笑镇25
    白琥上的咒文被狱火焚烧干净, 随着时间加剧,恶臭越发浓郁。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整间堂屋里全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吴伟伟用力捏着鼻子, 一个劲儿的用手扇风,再转头去看江域和陈岭, 啧, 别说,大佬就是大佬, 陈岭只是眉头微蹙, 江域比他还要淡定, 全程面无表情。
    “江哥,这味儿这么大,不会把特调部的人引过来吧。”刚刚岸上那一出他也看明白了, 特调部的人唯李道玄马首是瞻。
    眼下这味道如此浓郁,用万里飘臭来形容也不为过,万一被李道玄闻到, 让他发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假货,直接杀过来就糟了。
    陈岭板着脸忍了忍, 终于忍不住了, 也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要的就是把人引过来。”
    老祖宗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不会犯低级错误, 他眼下是故意让尸臭从白琥中散发出去……如果猜的没错,老祖宗应该是想要试探李道玄。
    “什么意思?”吴伟伟愣了愣。
    陈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谁也没想到, 最先上门的会是村长。
    村长是循着味道找来的, 进门后干呕一声,还以为是化粪池炸了呢,见味道不是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 他松了口气,但紧跟着就再次皱眉朝堂屋方向冲去。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太过恐怖,在这之前,村子里已经有好几拨人找过他,抓着他质问蓝湖的事。
    村长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想上门去找李道玄,却被对方的人给推了出去,恰好摔在那些被从水里拖上岸的尸体堆上,吓得屁滚尿流。
    他肚子里又是疑问又是愤怒,如今被这味道熏得一点就着,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客气。
    吴伟伟单脚跳过去打开门闩,笑着把人引进屋。
    村长警惕的四处打量,屋子里的每样摆设都同之前一样,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无法找出臭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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