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兮猛地僵直了身子,骇然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出现在视线里人。熟悉的面庞,熟悉的声音,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让她觉得熟悉的人。
    鼻尖酸涩,眼眶泛红,沈木兮刚迈开一步,忽的又站住了脚步,快速捂住自己的心口。
    “别、别过来!”她厉声惊呼,“别靠近我!”
    趁她现在还能控制得住,还能保持清醒,知道自己是沈木兮。
    薄云风忙道,“二嫂你别激动,你的回魂蛊暂时不会发作,就算有发作的迹象,你若是忍一忍,还是能将就着忍过去的。”
    “你是谁?”沈木兮愣了愣,上下打量着薄云风。
    他叫她,二嫂?
    仔细瞧着,薄云风和薄云岫眉眼间委实有些相似。
    “我是薄云风,是薄家的老五。”薄云风声音微弱,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自家二哥,见薄云岫没什么动静,注意力都在沈木兮身上,这才挺直了腰杆大声道,“二嫂,我是你小叔子!”
    老五?
    沈木兮讶异,“你竟然是……那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那个……”薄云风的气势瞬时削弱,瞧着兄长投来的冷冽之眸,咬着下唇嘟哝,“可不就是我嘛?把你带来的。”
    “你是那个欺负我的糟老头子?”沈木兮瞪大眼睛。
    薄云岫一脚就踹了过来,所幸薄云风早有防备,哧溜便窜到了一旁的石室内,只悄悄探出个脑袋,“我只是同二嫂开个玩笑,当不得真的!”
    沈木兮气不打一处来,“你……”
    他还害得她摔下马背,差点没摔死。
    这是开玩笑吗?
    趁着沈木兮生气的空档,薄云岫猛地上前一步,快速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抱着,“薄夫人!薄夫人!”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身心一震,沈木兮所有的情绪,刹那间消弭无踪,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快速侵占了她所有的理智,眼泪“吧嗒”掉下来,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回魂蛊,快速反抱紧了他。
    他不在身边的日日夜夜,天知道她过的是怎样,非人的日子。
    “薄夫人!”薄云岫如释重负,声音略带哽咽,灼热的掌心,轻轻抚着她的脊背,“以后不要跑,不要丢下我,我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一起承担,记住了吗?”
    沈木兮泣不成声,仰望着他憔悴至极的容脸,伸手拂过他下巴上的胡渣子,眼泪掉得愈发汹涌。
    她不好过,他又何曾好过?
    “我见到了郅儿,孩子也来找你了!”薄云岫拥着她,伏在她耳畔低低的说,“薄夫人,坚强点,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你就得撑住。”
    他的嗓子里,如同含了一把沙子,沙哑得不成样子,“你是家里的支柱,若是倒下,这个家也就散了。要撑住,知道吗?”
    她泪流满面,咬着唇,狠狠的点头。
    幽然轻叹,他眸色的瞳仁里,满是不忍与怜惜。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出她的下唇,指腹顺势抚去她唇上被咬出的血珠子,“别咬着,我会心疼。”
    沈木兮眉心皱了皱,忍着眼泪,想冲着他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从现在开始,我陪着你,不管回魂蛊怎么作祟,在我眼里你就是你!”薄云岫紧拥着她,“是我的薄夫人!永远的薄夫人。”
    曾经错过了七年,各自承受痛苦折磨。
    此番生死一场,他定会奉陪到底。
    薄云风默默的拭泪,“真感人,就是……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媳妇!”
    狠狠吸了吸鼻子,薄云风转身坐在密室里,一坐就是大半天,偶尔探头往外看两眼,确定这两人都还活着。
    沈木兮静静靠在薄云岫的怀里,两人坐在洞口位置,“郅儿他怎么样?”
    “陆如镜应该还活着,并且从大漠里出来了,你该知道他对回魂蛊的执念,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放过,又怎么可能放过你?现在他可能盯上了郅儿,想用郅儿将你身上的回魂蛊彻底激化。若真的让他得逞,回魂蛊苏醒之日,就是薄夫人消失之时!”薄云岫重重的合上眉眼。
    俄而又咬着牙道,“我不会让他靠近你的!”
    “那郅儿呢?”沈木兮忙问。
    “郅儿身边有侍卫,有阿左阿右,还有春秀,不会有事的。”薄云岫深吸一口气,“不管他想做什么,就算拿住了郅儿又如何?只要他见不到你,就没办法触碰回魂蛊,郅儿就是安全的。”
    如此,才能保全他的薄夫人。
    崖壁上穿梭的冷风,依旧呼呼的吹着,沈木兮缩了缩身子,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薄云岫紧紧的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
    夜色沉沉。
    沈郅站在窗口,很久很久。
    薄钰靠在床柱处,已然开始哈欠连天,“你别看了,天都黑了,他们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回来的。沈郅,你睡不睡?你再不睡,我可就睡了!”
    “你睡吧,我睡不着!”沈郅垂下眉眼。
    打了个哈欠,薄钰仰头便躺在了床榻上,软绵绵的床榻,让睡意弥漫,好舒服……
    沈郅扭头,瞧着躺在床榻上秒睡的薄钰,微微扬起唇角。以前觉得薄钰这人心性太沉,如今解放了天性,倒是愈发可爱了。
    “睡吧!”他呢喃自语,俄而又转头望着窗外。
    外头漆黑一片,如同对未来的迷茫。
    想了想,沈郅轻叹一声,合上了窗户朝着床榻走去。
    然则没走两步,有轻微的响声从窗外传来。
    “什么声音?”眉心微蹙,沈郅凝眸盯着刚刚合上的窗户。竖起耳朵细细听着,这声音时起时伏,有些断断续续,但委实听不大清楚,分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想了想,沈郅壮着胆子朝着窗口走去。
    及至窗前,他犹豫了半晌,终是将稚嫩的手,慢慢伸到了窗户的木栓上。
    一咬牙,沈郅用力打开了窗户。
    第204章 你是陆如镜
    翌日一早。
    薄钰浑浑噩噩的爬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觉得寒意阵阵。扭头才发现,昨夜竟是没关窗户,晨起风凉,难怪他会打寒颤!
    “沈郅你也真是的,睡觉也不关窗户,如今天气渐寒,打量着要冻死我吗?”薄钰絮絮叨叨,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挠挠后颈回望着床榻。
    心下一怔,薄钰愣愣的站在窗前,“沈郅?”
    人呢?
    环顾四下,屋子里并没有沈郅的踪迹,瞧着好似出去了。
    “这一大早的,去哪了?”薄钰撇撇嘴,整了整衣衫。
    “郅儿,钰儿,你们醒了吗?”春秀在外面问。
    薄钰去开了门,“春秀姑姑!”
    “先洗把脸,漱漱口,我去给你们弄早饭。”春秀捧着水盆进门,放下脸盆便瞧了一眼屋内,“咦,郅儿呢?这一大早的去哪了?”
    薄钰愣了愣,“姑姑,沈郅出去了……您没瞧见呢?”
    春秀捋着袖子,拧了把湿帕子递给薄钰,“没瞧见呢!那孙道贤昨夜哼哼唧唧的,我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了,听说是街头的包子比较好吃,我就去给你们买包子了,包子还在我被窝里捂着呢!”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怎么,昨夜沈郅没睡?”春秀担虑的问,“是因为王爷和沈大夫的事儿吧?人呢?”
    就算去散心,也该有个地方吧!
    薄钰摇摇头,“我一觉睡醒,沈郅就不在房内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春秀面色微变,“先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去问问阿左阿右!”
    门外,阿左阿右都不在。
    房间里没人。
    这两人是沈郅的贴身亲卫,就算是要换班,也是一人休息一人值守,不可能全都走得干净。除非,都跟着沈郅出去了。
    “出去了!”薄钰不解,“他不会是带着阿左阿右去找姑姑了吧?”
    春秀抿唇,“他知道路吗?”
    薄云风没说过,怎么去血洞。
    路都不认识,沈郅怎么去?
    “何况就算要走,也该留个口信,郅儿不是这样做事没分寸的人,这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春秀越想越心慌,“我去问问守门的,看看是什么时候走的。”
    薄钰连连点头。
    然则守在客栈里的侍卫,都说没瞧见沈郅和阿左阿右。
    不只是侍卫没瞧见,便是问了掌柜和伙计,乃至于一大早在街面上开铺子的商贩,也都说没瞧见两大一小,委实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春秀和薄钰便彻底慌了神,人去哪了?
    “怕是出事了!”春秀咬着牙,“不能慌不能慌,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丢了?丢哪去了呢?”
    可春秀哪里想得出方法,一拍脑袋便急得眼眶发红,连声音都哽咽了,“哎呦我这猪脑子,可怎么好?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孙道贤吸了吸鼻子,“小王爷真的丢了?那肯定是去找他爹了呗!”
    “你少给我废话!”春秀咬着牙,“若是郅儿有事,你也别想好过!”
    孙道贤瞪大眼睛,沈郅丢了,关他什么事?为什么他也要遭殃?
    “那你拿着秦刀,让人帮着找呗!”孙道贤翻个白眼,恨恨的开口,“连五王爷都能找到,自然也能找到沈郅,真是蠢死了!”
    春秀眼前一亮,孙道贤骂她蠢的时候,她是真的想一巴掌拍死他。手都举起来了,想着还是先找孩子要紧,不能在孙道贤身上浪费时间。
    眼见着春秀去找人了,薄钰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也得出去找……要不去悬崖边喊两声?反正诡灵芝的位置,他倒是还记得!
    “哎哎哎,那不是、那不是……不是谁吗?”孙道贤指着街尾策马而来的人,一时半会喊不出名来,“那不是……不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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