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伺候着徐福穿上衣袍,这样的衣袍与成年后的衣袍是不同的。
    而冠服都是之后,嬴政亲手为徐福换上。
    虽然嬴政不太乐意让只着深衣的徐福出现在众人跟前,但考虑到这是仪式的一个环节,嬴政可以让自己的加冠礼搞砸也不在意,但徐福不同,他不能容忍一个环节出错。
    待宫人将衣袍为他穿好之后,嬴政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徐福。
    这身衣袍将他衬得越发纤细,看上去确实像是还未成年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青嫩的味道,勾得嬴政有些心痒痒。
    之后嬴政抽走了自己的视线,先行离开到了咸阳宫的花园之中。
    这花园极大,正好可以做加冠的场所。
    左右对于徐福来说,他也不没有什么祖先神灵可祭拜的。
    随后徐福才跟着宫人,慢慢到了花园之中。
    大臣们看着徐福一脸淡然地行来,心中滋味万分复杂,他们也不知怎的,总感觉这场景,就跟秦王加封王后似的……
    想到这里,大臣们将自己雷得打了个哆嗦,于是忙摇头将念头甩出去了。
    他们定下神来,强迫自己认真观礼。
    他们看着徐福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之色,心中直犯嘀咕,怪不得这小子年纪轻轻,却能颇得王上青睐,哪怕是在这样的地方,他竟然也能维持常态,当真称得上是荣辱皆不惊了。
    嬴政也与那些大臣一样,定定地瞧着徐福,等他注意到那些大臣看得入神的时候,自己心中就有些不大乐意了。
    他就知道,这般模样的徐福,就不应当放出来……
    除却寡人之外,竟然还有这样多的人,能同时欣赏见他身上的美丽。
    嬴政压下胸中躁动的情绪,面上露出了点儿笑容。大臣们一心看着徐福呢,谁都没注意到他们家王上,脸上的宠溺实在太不正常了。若是知道的话,他们肯定这时便会高高提起警惕了。
    这时的大臣们,都还想着,虽然徐福能在宫中行加冠礼,但那又如何?当年龙阳君得宠时,什么任性荒唐的事没发生过。与之相比,徐福这还不算得什么。
    ……
    徐福的神色微微有些飘忽。
    别说是那些大臣脑补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他怎么瞧都怎么觉得,自己就跟那抓着裙摆,羞答答走向新郎的新娘……
    徐福暗暗打了个哆嗦。
    好不容易,他走到了嬴政的跟前。
    二人都跽坐下来,只不过是面对面,嬴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徐福向来脸皮厚,目光避也不避,乍一看,两人的模样就像是在深情对望一般,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那些大臣并未看见其中奸情。
    嬴政将早就备好的冠动作轻柔地戴在他的头上,口中念着加冠时的祝福语。
    尉缭见状,颇有些嫉妒。
    可惜不是他……
    不久后,嬴政取下了徐福头上的冠。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却根本不敢肯定。因为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但事实是,嬴政的确又从宫人手中取了更华美的一顶冠,再度戴在了徐福的头上。
    徐福只隐约记得当初嬴政加冠时,便也是这样,重复加了几次冠,一次比一次贵重。但他却并不知其中的分别。数次加冠,可见主持加冠礼的人,对即将加冠的少年人有着多么深厚的祝福。
    像嬴政那样数次加冠的,也就只有他敢如此了,别的人,谁还敢越过他去?
    但现在徐福算是怎么回事……搞得这般隆重,隆重得大臣们心里都被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嬴政对这些视线恍若未觉一般,继续我行我素地动作下去。
    随着徐福头上的冠再次被换下,大臣们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爆裂开了。
    当初魏王也没给龙阳君加过冠啊,无法再继续做对比的大臣们,觉得有些慌张。
    幸好,嬴政没有太过夸张,到第三个冠时,他便没再换下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嬴政面色不虞地为徐福脱去外袍,再换上成人的袍服,他的动作极快,几乎没留给其他人看徐福只穿深衣的机会。
    徐福一头黑发被冠挽起,身上再加以华美精致的袍服,加上他气质本身便显得比旁人高出一等来,因而,若说他是秦王室的人,恐怕也没有人不敢相信。
    嬴政略带痴迷地瞧了瞧徐福的头发。
    若非诸多大臣在场,恐怕他便要舍不得就此丢开了。
    最后嬴政才出声道:“其字,为君房。”
    众人忙出声恭贺。
    加完字,这才算是结束了。
    不过众人念着君房二字,总觉分外熟悉,半天却又想不起来,直到最后宫人送他们出宫,大臣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徐君房。
    那不是早就从鬼谷里传出的名字吗?
    大臣们不太高兴地看向了尉缭。
    尉缭冷呵呵,“怎么?我这师弟当不起如此冠礼吗?”
    “不不,当得起当得起!”大臣们忍痛违心,如是道。
    第146章
    加冠礼看起来加单,做起来却极为繁琐,待到折腾完毕后,紧绷了一天的徐福实在打不起精神了,回到寝宫后,便早早上了床榻休息。
    本以为一场加冠礼,能换来徐福感动不已、投怀送抱的嬴政,见到近乎熟睡的徐福后,他只得无奈地放弃了心中的期待。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秦王如此安慰自己。
    ……
    这一年,是秦王政十三年。
    秦王在秦国越发地受拥戴,同时徐福的名声也渐渐传开了去,甚至隐隐有向其余六国传开的趋势。有人言,这是第二个龙阳君,秦国百姓听过之后并不在意。秦王和谁在一起,他们不关心,反正日子过得舒适,那位太卜有大本事,能帮秦国风调雨顺,那他们就觉得小日子很舒服了。
    反倒是魏国人,听闻之后,心中多有不忿,认为这什么徐奉常,是远不能与龙阳君相比的。曾经这些将龙阳君视为祸水的人,此时倒是一致对外起来了。
    不过很快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秦国大将桓齮连破九城,攻下了赵国平阳、武城,赵国大将扈辄带兵来救,他却连同十万大军,都被桓齮斩于马下。
    赵国大败……
    赵王惊慌不已,其余六国皆受惊不少。
    桓齮并未就此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将消息传回咸阳之后,嬴政大悦,当即便批了他继续进攻赵国。
    而桓齮报来的消息中,还特地感激了徐福,其中言辞真诚热切,令徐福实在摸不着头脑。
    自己不就是帮忙算了一卦?但也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
    徐福还未想明白其中缘由,他的名声就已经又一次传出去了。六国众人都万分好奇,徐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的卜筮之术究竟如何厉害。
    这些传闻传进了魏王的耳中。
    失去龙阳君的魏王,看着赵国逐渐丢失城池,看着韩国对着秦王弯下腰,再看着信陵君对危境无动于衷……魏王的性格日益暴躁。现在听说徐福有何等大的本事,甚至桓齮能攻下赵国九座城池,也沾了徐福的光云云……
    这样的话定然是有夸大之处的,但在魏王耳中就觉得格外的刺耳。
    “这样的人物若是在我魏国……”魏王心中万分嫉妒,面上冷笑不已,“那寡人定能给他更尊贵的地位,奉常之位算什么?”
    宫人们闻言,心中暗自吐槽不已。
    难道您又要将爵位随意送出去吗?再封个XX君,和龙阳君遥遥相对?那信陵君乃至魏国上下,肯定又得给气死了。
    魏王从知道徐福便是那次前来魏国出使的人后,魏王心底的嫉妒便更加浓厚了。
    秦王?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却能拥有这等美人!
    越想徐福的面容,魏王便越觉得心痒痒。
    魏王不思进取,不思己过,反倒抱着这些可笑的想法来麻痹自己,他想得心痒难耐,嫉妒至极的时候,便命人取来酒水,痛快地醉上一场……
    魏国大臣见状,顿时忧心不已,这时他们倒是怀念起龙阳君了。
    这位虽然是个媚上惑主的家伙,但他那一身本事,的确是比后宫不少女子强的,最重要的是,至少这时他能劝得住魏王,不要让他在这样的危机关头,还继续放纵下去。
    不说徐福在六国中已然打下了怎么样的名望基础,这时秦王政十三年都过去大半了。
    见到赵国惨状的韩国惊恐万分,韩王派人前来催促韩非,务必与徐福交好,再讨得秦王欢心。
    尤其是因为这次的传闻过后,诸国都以为秦王与那魏王一样,是个也好男色。韩王便大言不惭地让韩非也去勾引秦王嬴政,韩非听到使者的转述后,窘迫之下,差点气得吐出血来。
    徐福可不知自己的床伴被人觊觎了。
    将朗诵完的扶苏打发走之后,徐福注意到了天边现有异象。
    这个时代也当真奇怪。
    上辈子奇景异象哪里会跟大白菜一样,说见就见啊,除非是当地本就容易形成奇特的异象。偏生在这个时候,异象和灾祸都再常见不过的东西。
    徐福马上命人搬来小榻,然后自己坐到了窗户底下。
    ……
    彗星落于东方,加之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因而霞光大作,哪怕是个再不通天象的人,在看见这等奇景之后,第一反应也是有好的征兆!
    徐福担心出现之前郑国来到秦国那样的乌龙,便不敢随意断言这是大福之兆。将天象都记在心中之后,徐福立刻便命人取来了龟甲。
    还没开始用龟甲,徐福就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出现了很奇异的景象。
    他的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似的,仿佛身置幻境之中,他能看见眼前大朵代表吉祥的红云环绕,但在之后,他又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跟前,但这个身影渐渐离自己远了,像是要从自己的眼前彻底消失一般。
    那是谁?
    徐福根本想不起,自己认识的人中,除了自己,还有谁喜欢整日穿着白衣晃来晃去的。
    这景象总不会是预言我自己要死了吧?徐福心下一颤,他眼前的景象骤然消失,整个人都从那层雾里脱离了出来。由幻境突然转到现实中,徐福还略微有些不习惯,因而没能第一时间便回过神。
    而他身边的宫人指着他面前惊讶地叫了起来,“徐奉常……那……那……”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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