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才是真令人敬服!都尉之才,无人可否认。但都尉却不肯担半分功劳,反而处处夸奖我。桓齮羞愧。都尉淡泊名利之心,值得桓齮崇敬!”桓齮激动地道。
    其实也就是一个道理。
    徐福对他好了一点,之后再对他好了一点……
    这么多一点一点的好堆积在一起,桓齮心中本就有些神化徐福的形象,如今想来,便更觉得徐福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徐福却有些目瞪口呆。
    嗯?我说什么了吗?你是怎么样从我刚才那番话中,联想到我淡泊名利,不肯担半分功劳的?
    第153章
    “是啊是啊,都尉实在令我等敬佩不已!”副将甲如此说道。
    “是啊是啊,都尉不愧被称为神仙人物!”副将乙如此说道。
    “是啊是啊,都尉真是个好人!”憋了半天发现形容词都被用光了的小兵如此说道。
    “不错,若无都尉,这次桓齮便丢了性命了,更别说抓住此贼人了。”桓齮轻叹一口气,再度抒发了一遍心中的感激之情。
    刘军医并不蠢,桓齮也不蠢,只是他们谁也没对水银产生提防之心,他们日日跟军医打交道,军医救过他们多少人的性命,他们也更是先入为主,不会去怀疑刘军医有问题。而徐福却不同,刘军医没救过他,他又知晓水银的厉害之处,他并未身在局中,因而看得也就更清楚罢了。
    而且徐福身边还有龙阳君这个聪明人呢,刘军医再如何能装,也难以同时骗过徐福和龙阳君。
    桓齮和将士们的一腔谢意全部都冲着徐福去,徐福心中还不大好意思。
    不过紧接着桓齮就转头感谢了龙阳君和蒹葭,他不知龙阳君的身份,只夸道:“壮士好剑法。”
    尽管知道“壮士”只是用以夸奖武艺高的人,徐福还是憋不住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壮士哈哈哈哈哈哈??
    龙阳君是个壮士哈哈哈哈哈??
    龙阳君面色淡然地朝桓齮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的谢意。
    “这段时日辛苦徐都尉了,我听闻我吃的药也是徐都尉制出来的?”
    “嗯不错。”制药这点功劳,徐福倒是毫不客气地认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自己有点儿厉害,光是靠着从姜游那里学来的东西,再自己翻一翻古籍,还真被他误打误撞弄出了救治桓齮的药。竟是半点没用上姜游。
    若没有他这一手,等姜游来的时候,说不准桓齮真的连尸体都凉了。
    想到这里,徐福心中忍不住一笑。哦对,还得感谢那刘军医,正是他寻来的草药给自己提供了灵感。刘军医本以为桓齮的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亲手送上了能救命的东西。若没有徐福横插一杠子,他目的的确已经达到了。
    缘分命运,当真奇妙。
    “徐都尉救命之恩,桓齮无以为报,日后都尉若是有言,桓齮定为都尉去做,不会有半分犹豫。”
    这话说得分外诚挚。
    但徐福觉得稍微有那么些暧昧。
    毕竟放在上辈子,很少有人会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只是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有人因为情义深重,为了谢恩或是其它缘故,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常见不过。
    徐福点了点头,却没接着这个话说下去。
    依他看来,如今他也没什么需要桓齮去做的,毕竟他想要什么,嬴政便会备好送到他手边来了。除非有一日,他跟嬴政情感破裂??
    回过神来,徐福发觉自己着实想得有些远。他出声道:“桓齮将军才刚刚清醒过来,需要多加休息,我这便带人先过去瞧一瞧那刘军医。”
    “好,请。”听徐福如此说,桓齮心中更觉得一阵暖意。徐都尉实在是太会关心人了啊??虽然徐都尉瞧上去难以近人,但心底其实是善良的啊!
    桓齮如此误解着,然后抱着被子,闭眼休息去了。
    这头徐福带着众人出了帐子,有士兵领着他往关押刘军医的地方而去。
    帐子里有些阴沉沉的,因为不透光的缘故,徐福一踏进去便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再一看周遭环境,便顿觉阴森可怖之感扑面而来。正巧此时他听见了刘军医痛哭的声音,痛哭之中还时不时夹杂两声痛苦的嚎叫,实在令人一身鸡皮疙瘩。
    等走近之后,徐福只隐约能瞧见刘军医的人形还是完整的,只不过他身下已经一大滩的血了。
    见徐福进来了,有个士兵忙道:“人已经招了,还当是个硬骨头呢??”士兵语气不屑。
    被绑起来的刘军医颇受刺激,只剧烈地挣扎了两下,但随即因为太痛又焉下去了。
    士兵见状,嗤笑得更加厉害。
    刘军医心中不忿,却又不得不忍耐。
    等到士兵按照徐福的吩咐,对他说,全靠他送来的草药,才救了桓齮的时候,刘军医如遭重击,面无血色地靠在柱子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是他因为气愤想要出声,但是气急之后又说不出话来,只有血块和气流撞击喉咙的声音。
    气急攻心。
    刘军医剧烈地哆嗦了一会儿,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士兵转头问:“都尉可还有话要问他?若是要问,命人将他泼醒便是。”
    徐福又不擅长审讯之事,要问的话想来士兵也已经都问清楚了,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他也不用再将心思放在桓齮中毒之事上了,现在他更应该去操心李信失踪的事才是。
    “走吧。”刘军医都被自己刺激晕了,他也该出去了,这帐子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
    徐福发话,众人忙将他送了出去。
    回到帐子里后,徐福便命人去将李信的手下请了过来。
    李信的手下听闻徐福要询问那日发生的事,个个都激动不已,忙抢着要过来。
    他们都听闻过徐都尉的本事,此次将军中毒也是这位徐都尉解决的,那说不定李将军的事,他也能解决!满怀期待的心情,李信的手下挤到了徐福的帐子里来。
    看着面前个子都很高,身材都很壮的男人,个个都用灼热又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
    徐福顿觉有些头疼。
    挡光线也就罢了,这么多人,还挡空气啊。
    “出去,只进来两人便可。”
    他们相视一眼,只得陆续退出去,最后只余了两人。
    留两人,徐福是觉得,他们方便互相补充,有时候也可以避免有一人说谎,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秦军军营又不是小猫小狗都能来的,一个刘军医会是内贼已经出乎大家意料了,若是还藏了个内贼,那就不大可能了。
    “那一日发生了何时,细细说来给我听听。”
    那两人也不犹豫,立即便说了起来,“那日李将军带我们前去查探敌情,走到一处林子,李将军说林子中不大对劲,担忧有埋伏,李将军身手极好,便当先往前去了,就在他往前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有一道绿光闪过。我们只觉得眼睛刺痛不已,便匆忙后退了。等往后退着退着,大家就发现,李将军的身影没了。”
    “那时可是白日?”
    “是,正因为是白日,所以才觉得诡异,大白天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另一士兵纳闷地接口道。
    徐福却知道要做到这些并不难,若是让上辈子的魔术师来看,他们都觉得这样的把戏实在太入门级。
    “那时你们可闻到什么气味?”徐福本来也不过是为了让了解的细节更全面一些,因而才有此问。
    但那两人却是骤然想起了什么,对视一眼后,齐声道:“有的,说起来,那味道,与那两个小鼎中的味道,很是相似。”
    也是水银?
    看来是一拨人了?
    也对,桓齮有摆兵布阵的大才,而李信则是悍勇无比,这二人若是死了,那岂不是赵国的压力便就此骤减?
    那两人滔滔不绝了起来,“往日我们都还未曾想到这一茬呢,今日若非徐都尉问起,我们也不会想到呢,那日的气味的确是有些古怪的??那时我们还当是见鬼了呢,但现在想起来,应该也是人为吧??”
    “当然是人为。”徐福肯定地道:“李信身上经验丰富,他怀疑林中有埋伏,那林中应当就是藏着人,那些人不知在做什么,害怕被李信撞见。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在那里等着你们前去,所以正好将人抓个正着带走。”
    “李将军,岂不是性命危矣??”那两名士兵大惊失色,眼眶都红了。
    士兵之间往往情谊深厚,骤然知晓李信恐有生命危险,他们自然难以接受。
    “还没见到人,我们也不可就此轻易断定。近日来,为了桓齮将军之事,我也未能休息好,今日大家都休息一日,明日你们带我前去,到李信失踪的地方去,我先瞧一瞧再做打算。”
    士兵们激动地点了点头。仿佛只要徐福去瞧上一眼,便能火眼金睛看出不对劲的地方,随即再发现李信身在何处。
    徐福对于军营众人对自己的崇拜,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桓齮好转,刘军医又被揪了出来,军营中的人对他的崇拜只会愈来愈深,说不定以后都会变成盲目崇拜了。
    徐福淡定地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然后才取出了绢布和笔来。
    桑中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桑中,赐我一字吧。”
    蒹葭反应过来,徐福这是又要用新奇的方式来进行卜筮了,当即便拉着龙阳君凑了上去。就连沉稳的柏舟也忍不住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福。
    桑中一急,生怕他们抢了自己的活儿,脱口而出道:“先生。”
    徐福抬头看着他,淡淡提醒道:“这是两个字了。”
    桑中被众人盯着,顿时面颊爆红。
    第154章
    徐福很认真地问他:“你是要先呢,还是要生呢?”
    蒹葭已经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桑中你要生吗?”
    “不……不用了……”难得正经人桑中被逗成了这副模样,连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了。
    “那便犬先’字吧。”徐福一本正经地提笔在绢布上写字,他的字已经比起刚到秦国时要好太多了,现在也能被勉强赞上一句颇有风骨了,只是无形之中还有点儿嬴政的字体的味道。
    “先,取其形,人形慌乱之下奔走,向西南方而去。”
    蒹葭眨了眨眼,龙阳君也跟着眨了眨眼,柏舟勉强忍住了,桑中还在懵。
    “这、这就完了?”蒹葭一脸不敢置信。
    “不然你以为呢?”徐福斜睨了他一眼,收起了绢布。
    “就……不用,说个金木水火土?比如上面像水啊,下面像火啊……”蒹葭结结巴巴地说。
    “测字时,心中想着所求之事,然后第一眼看到字时,想到什么,那便是什么了,怎会故作复杂?一个字若是盯得久了,恐怕是有数种拆法的,最后求出来的结果也是杂乱的,又如何能相信呢?”
    蒹葭张了张嘴,顿觉无从反驳,只能讷讷道:“先生说得有理,那李将军是往西南方去了吗?”
    “卦象如此,我们先记在心中,要获得更详细的信息,还得到李信失踪的地方查看一番。”徐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绢布递给了一旁的桑中,上面还有炭笔写的字呢,等会儿搁进袖子里,说不定一抖全是灰。
    桑中刚要伸手接过,柏舟出声道:“我来吧。”说着便将那绢布硬生生地截了胡。
    桑中也只能郁卒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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