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小的们说的事情,公子可听到,说的事情就发生在那边。”郎倌神情严肃千叮咛万嘱咐。
    “哦。那我还是回馆里听曲儿。”
    戚小梦不禁想到玉离儿的那句话:玉离儿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煞星附体?有点毛骨悚然。
    想找玉离儿再仔细问问,回身进馆,发现桌子边的玉离儿已经不在了。戚小梦四下看看客人中间,一片喧闹,想必,玉离儿也是这样陪客去了。
    玉箫琴风的住宿十分舒爽,一夜无事,戚小梦在彻底安静下来,没睡着之前蓦地又想到了那只该死的老猫妖,这家伙在这一天里已经在她脑海出现过几次了。
    “讨厌,阴魂不散,扰人清梦。”戚小梦腹诽暗骂,翻身,在从来没有这样舒服的豪华软榻上睡个好觉。
    大早上晨光透亮一室旖旎,戚小梦正赖床,忽然被楼下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惊醒了,戚小梦侧耳细听,吵闹里还伴着惊叫。
    她一向对纷乱特别敏感,一骨碌起来,穿上外衫下楼,刚到楼梯口就看见几个少年窝在一处掩面在哭。
    “玉离儿,你那么傻,谁让你去的——”
    “离儿弟弟,你才十五岁,就被歹人所害怎么让我们不难过啊——
    几个少年想必是一起在这馆里长大情投意合的,哭的甚为悲伤。
    老鸨子此时从外面匆匆进来,双手掐腰,震怒:“都别哭了,哭什么丧,要哭回你们自己房里哭去,收拾收拾下午还要开馆营业。”
    玉离儿!那个纯净腼腆的小小男孩?
    戚小梦的心一沉,微微有点震惊的抖。
    此时那几个被训斥的少年袍袖抹着眼泪颓丧的从下面上来,路过戚小梦身边,神色悲戚的给贵公子问好。
    戚小梦随着他们走到二楼的角落扯住一个哭的嘴悲切的少年:“你们哭的是玉离儿?他怎么了?”
    “公子——哦,苏圩记起来您就是昨天玉离儿陪过的贵公子。玉离儿他——”喉头呜呜的说不下去,靠在走廊的金丝楠木柱子上,戚小梦安抚的捶捶他后背,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这些少年不是小断袖,这都是未成年的孩子,祖国的花朵呀,若不是家境不好,谁会这么大一点就到南风馆来。
    “慢慢说,玉离儿怎么?”
    她的心也被苏圩哭的凄凄的憋闷,内心里她不愿意玉离儿出事,一百个不愿意,虽然才认识一天,但是那孩子的眼神太纯净,神态太天真,不能想象会和不幸沾边儿。
    “公子,玉离儿他,昨晚,惦记着,是恩客的一七忌日,一晚上就说要去外面祭奠祭奠——到十字路口去烧纸,我不让他去的——但是有客人,子夜才走,我就没注意他的行踪,谁知道——”苏圩的样子实在还是说不下去了。
    另一个少年拍拍他肩,对戚小梦说道:“公子见谅,苏圩和玉离儿在进馆之前就是主仆,家道破落了才被卖到这里,所以,感情比一般人要深。小的不才,名唤梓树,我来说吧,后半夜我们都睡了,谁也没有注意玉离儿,直到早上,打更的敲门,我们才知道,玉离儿已经——不在人世了,尸首挺惨的,已经被官府收走了,据说和,他的恩客死时一样——”
    戚小梦的心就像被拧个劲儿,揪揪的难受,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二十小时前还给自己跳舞,身姿飘逸的言谈文雅的小少年——
    但是引起她诧异好奇是,他们说的玉离儿的死法死相,说不出来的疑惑和诡异的感觉。
    吸了吸鼻子,戚小梦问:“尸首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尸首被官府收走了,是长安府吧?”少年皱眉也是凄凉:“像我们这样的清倌儿,恩客少,又不红,官府能有个处置的地方挖坑埋了就不错了。”梓树凄凉道。
    “我是说,尸首在哪儿发现的?”
    “凌晨更夫说在太和桥。”
    “几位,玉离儿的尸身已经被老鸨子派人给拉回来了,老鸨子也念他是个忠义的,说要给葬了,现拉尸的车正停在城外的坟茔边上呢。”
    路过给客人送早点的一个小郎倌说道。
    “我去看看。你们要不要去?”戚小梦看看悲伤过度的苏圩和一直对话的少年。
    “我去。”苏圩擦把脸笃定道。
    “一起吧,我也去。”另一个少年梓树说。
    三个人加上箫玉琴音里派出的安排下葬的厨房老伙计一共四个人,分别骑着马往城门外的公共坟茔走去。
    戚小梦自从有了灵丹之后身子极为轻灵,耳目也好,本想超越了他们快点到地方看看玉离儿的尸首,奈何不想惹麻烦费口舌,便一路等着他们拙劣的马技。
    玉箫琴风出来几里地便是城门,再向西北数十里,人烟稀少渐近于无,隐隐的看见远处高高低低的土丘荒坟。枯枝虬树毫不规则的生长。
    这里是官家指定的无主尸首处理的地方。
    离城远了后,一路上黄色,西北丘陵地带的沙土飞扬,吹得戚小梦根本不敢睁眼,用袖子挡着脸。速度慢下来。
    待一阵狂风过去,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跪在坟茔里。灰色袍子短打精干的衣服随风呼呼吹着。
    那人面前是座坟头。荒草杂生。
    那人一手烧纸,一手揉着眼睛:“兄弟,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报仇?
    这人烧完纸,忽然就没了,似乎一阵疾风向荒野蹿去。
    戚小梦揉揉眼睛,上坟的人怎么忽然就没了?
    她用缰绳碰碰身边的苏圩:“哎,你看那人烧纸烧了一半去哪了?”
    苏圩一个文弱少年来这里本来就奓着胆子,听戚小梦一问,一激灵从马上吓下来,滚到地上,幸好马速度不快,也是匹通人性的老马,及时收住脚步低头看主人。
    “唉,当心!”
    戚小梦没想到这貌似健壮的少年这么不禁吓,勒住缰绳下马扶他。
    “公子,你,吓,吓死小,的,哪,哪有什么人啊,还烧纸——”
    苏圩保不准回去要大病一场,情同手足的兄弟去了,这又被贵公子在坟茔子边上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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