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贺齐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做好了打算便直接定了行程,于三日后启程去往东瑜,商谈刺杀一事。同行者还有小蜗牛等人,再加上温月容一干人等。
    这次曲明的理由是——同路。
    同不同路宓银枝不知道,她只知道温月容这是赖上她了,不从她身上刮层皮下来是不会甘心的。
    那日清晨,哥舒贺齐带来的精卫全部集结。上次刺杀已损伤过半,而今剩下不到两百人。再加上前来搜寻的五百人,生生凑出了七百人的大队,出发前往东瑜。
    当然,走前不忘向府尹提醒了句“处理好后续事宜”。他们打着东瑜刺杀南蛮皇子的名义去谈判,要是被查出这是自家人打自家的人一出戏,那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纳兰仪不日便到,哥舒贺齐很是干脆的把这烂摊子交给了他,而他自己,专行那坑蒙拐骗的事儿去了。行了半月,终于到了珈蓝镇,离京都不过三里路,想来迎接的队伍也该到了。
    宓银枝打开帷帐向外瞄,想着这东瑜地界儿和南蛮还是不同的,建筑多为砖头瓦房,不像南蛮善用竹木。这儿的人穿得也相对保守,坦胸露乳的还真见不到,大多裹得严严实实,连个胳膊颈脖都不露,大街上,没见几个姑娘家,想来是被禁足闺阁了。
    宓银枝看着津津有味,眼神瞄来瞄去,一不小心又瞄到了那个瘟神——温月容。宓银枝顿时扫兴的缩回了脖子,一脸郁闷。
    说温月容跟着他们这也说不过去,因为温月容一直是走他们前面的,他们有心想要避开他,奈何仪仗队大,唯有一条路可走,温月容却刚好走了那条路。
    马车规格大,设有茶桌小榻,哥舒贺齐此事正躺在小榻上昏昏欲睡。宓银枝心情不爽,戳了哥舒贺齐的腰窝。
    本就想着把他叫醒起来发发牢骚,没想到她一戳,哥舒贺齐便噔的一下坐了起来,又一时没掌握好平衡,摔下了小榻。
    宓银枝:“……”
    哥舒贺齐揉着屁股墩,神色难测,良久方才回视宓银枝问道:“你干嘛?”
    宓银枝枕着手臂,摇着小腿儿,斜睨着他。
    “无聊呀,没事儿找事儿!”
    这下轮到哥舒贺齐说不出话了,暗道刚才她戳那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戳到敏感的点,全身都软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要不下去走走?”
    “不去,下去又要看到那个瘟神。”
    哥舒贺齐眼眸含星,闪闪发亮,又是一阵大笑,惊了天色日光,于是本来的晴空万里很莫名其妙的就下起了暴雨。
    这下好,更出不去了,宓银枝哀叹一声,靠着窗台听雨声。
    后面马车里倒是一派欢声笑语,小蜗牛像是个不知愁为何物的仙人,每天都是笑嘻嘻的,除了吃就是玩,真不知道黄离是怎么把它养成这个性子的。明明是万年地仙,看起来去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样子。
    夏日的暴雨最是催眠,就这般靠了一会儿,宓银枝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着霹雳巴拉的雨声倒是睡得香甜,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哥舒贺齐的软塌上了,身上盖着薄毯。
    宓银枝看了哥舒贺齐一眼,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道:“谁来了?”
    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哥舒贺齐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宓银枝的胸口。宓银枝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胸前,满头黑线。
    许是睡觉动作太大,也或许是南蛮的夏装太过开放单薄,这一起床发现,本就露出锁骨的对襟衣领一不知不觉又向下滑了两寸,沟壑可见。
    宓银枝瞪了哥舒贺齐一眼,将薄毯罩在了他脑袋上,然后开始整理衣裳。
    哥舒贺齐异常的乖巧,等她将衣服整理好了,他还一动不动的罩着个薄毯,完全没有自己拿下来的意思。
    宓银枝莫名,又掀开了薄毯,见哥舒贺齐那呆愣的样子,像是被什么魇住了般,神在而魂飞。宓银枝琢磨了一会儿,毫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脚。
    “你傻愣着干嘛呢?”
    哥舒贺齐被踢倒在地,像是慢慢醒了过来的样子,幽幽转过眼,这才看出了他还有点人气。
    宓银枝又问了句他怎么回事儿,而他却答非所问。
    “礼官来迎驾了。”
    “嗯?”
    “我们已经进城了,想在正往驿站去,刚才是礼官迎驾,过来见礼的。我怕他们吵着里,就把他们打发了。”
    哥舒贺齐这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爬了起来理了理衣裳,端正的做好,看起来还真是一副王爷的派头,不过在宓银枝看来,妥妥的衣冠禽兽。
    宓银枝怀疑的打量着哥舒贺齐,那眼神赤裸裸的,看得哥舒贺齐那本就虚的心更虚了,对视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闪烁。哥舒贺齐渐渐招架不住,垂下的高贵的脑袋,正待他要坦白从宽的时候,宓银枝又移开了视线,掀帘子向外看去,整张脸都伸到外面去,以至于哥舒贺齐看不到宓银枝脸上几近癫狂的笑,笑的脸都起了褶子,可又要生生憋住没笑出声。
    待笑过了后,捏了捏酸痛的脸部肌肉,暗叹了句“傻子”!
    “什么?”
    哥舒贺齐听到了宓银枝好似在说话,但没听清。
    “没事,就是见那客栈外的老父哭得也忒伤心了点,堂堂七尺男儿这般哭,便多看了两眼。”
    宓银枝眼不经意往那一瞥,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毕竟哭的那般撕心裂肺的,肝肠寸断的想不注意到都难。
    哥舒贺齐站在宓银枝后面跟着看去,前有侍卫军在疏通道路,见着了那哭得像是死了亲娘的老父,想着这事儿不吉利,赶忙上前赶人,闹出了不小动静,哥舒贺齐的脸瞬间就变了,唰的一下就盖上的帘子,扑了宓银枝一脸。
    宓银枝摸了摸痒痒的鼻子,瞄了哥舒贺齐一眼,静观其变。
    “东子,外面怎么回事儿?”
    “属下去问问。”
    哥舒贺齐等了一会儿,东瑜的官员前来请罪。
    “殿下赎罪,前方有刁明挡道,坏了殿下的性子,下官正要将他驱逐。”
    一帘之外,礼官迎着日头,低眉顺目的,忍不住拿宽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总感觉他做错事儿了。
    “可有问过缘由?”
    哥舒贺齐声音凉凉,礼官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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