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钦的肩很是宽阔,乔景侧头依偎在他怀中,鼻尖上萦绕的皆是他略带汗味的气息,只觉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夜色浓重,月影清亮,乔景僵硬地勾着裴舜钦脖颈,慌乱的心跳渐渐和裴舜钦的合在了一处。
    两人身周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裴舜钦抱着乔景走着走着,耳朵尖竟不自觉热了。
    乔景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有意无意地往鼻子里钻,裴舜钦闻着味道,脑子越来越乱。
    乔璟细瓷般的肌肤,乔璟的耳朵眼,乔璟言语间偶尔露出的女子情态,还有她……不盈一握,又细又软的腰。
    她?
    他?!
    裴舜钦不知自己何时将乔璟想成了“她”,他一激灵,紧张得紧了紧手臂,怀里的人轻轻一颤,身子紧绷了些,不似是兄弟间的坦然,反而像是女儿家的娇羞。
    到底是他还是她?!
    裴舜钦闹不明白了。
    不过要是乔璟是女子,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哪户人家会放心姑娘来书院读书,和男人同食同寝?可如果他不是她,那么他感受到的种种蹊跷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他多想吗?
    “喂,你要去哪!”
    裴舜钦兀自胡思乱想,没有注意看路,乔景见他在该转弯的时候不转弯,赶紧出声叫住了他。
    “啊……?哦!”裴舜钦回过神,连忙收敛心神,将乔景抱回了寝舍。
    两人回到房间,乔景摸黑跳下地,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床,裴舜钦想要扶住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他尴尬咳嗽一声,问:“要不要点灯看看伤势?”
    乔景觉得脚没那么痛了,又怕裴舜钦点灯会招来人,便忙说:“不必了,只是扭了一下,应该没什么要紧。没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吧。”
    乔璟如此发话,裴舜钦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脱掉衣服钻进被窝,时不时听见乔璟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睡意根本就酝酿不起来。他翻身愁闷地看向屏风,恨不能把乔璟从床上提溜起来问清楚。
    “你究竟是她还是他?!”裴舜钦在心里大喊。
    但不管乔璟是他还是她,他都不能去问。
    如果乔璟是男子,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跑去问人家是不是女人,这不仅奇怪,之后两人也没办法自在相处。
    万一,万一乔璟是姑娘,那么她如此处心积虑地隐瞒,不就是为了不让他发现身份吗?
    想想也是,书院里混入了女子,这样的事儿传出去会引发怎样难堪的流言和揣测。而这些恶意,无疑对一个女儿家是灭顶之灾。
    他与乔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去害人家一辈子?
    所以他不能问,如果乔璟是女子,那他就更是一点儿都不能问。
    乔景受了惊,脚又隐隐地疼,是以一夜都睡得不甚安稳。等到晨钟敲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仍是感到困倦不已。
    屋子另一边传来动静,裴舜钦向来是不死到临头不起床,她有些奇怪,便推起了屏风。
    裴舜钦没精打采地坐在床上,她稀奇问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啊?”裴舜钦一下惊醒,望向了乔景。乔景见他两眼无神,眼圈发青,像是一宿没合眼的样子,不由吃了一惊。
    “你昨夜没睡好吗?”
    “还好,还好。”裴舜钦干笑着回答,只觉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尴尬了不少。
    托乔璟的福,他昨夜平生第一次失眠了。
    一夜仓惶,乔景一直没机会察看脚上的伤,她脱掉布袜,见左脚脚踝肿得厉害,当即暗叫不妙。她伸手轻触肿起的地方,稍稍一按就疼得遭不住。
    伤成这样,肯定得找大夫来看一看了。
    “裴舜钦。”乔景隔着屏风喊裴舜钦,想要他帮忙请个假。
    裴舜钦洗着脸听到这一声,整个人登时一个激灵。他三下两下抹去脸上的水,不知所措地看向屏风,问道:“什么?”
    “我脚疼得很,没法走路,你帮我同宋师兄说一声,我今天不去学堂了。”
    “不能走路了吗?要不要紧?”裴舜钦不想乔景伤得这么严重,他着紧问着,下意识向她那边走近,刚迈出一步,又像醒悟了什么似的马上顿住了脚步。
    “要不要去给你请个大夫?”他讪讪说完,想到乔璟可能是女子,立时懊悔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她要是女扮男装来书院读书,哪里还能请大夫?大夫一搭脉就什么都晓得了,她还怎么瞒下去?
    “要请的。”
    出乎他意料,乔璟干脆利落地同意了。
    裴舜钦心一怔,登时感到了茫然。
    怎么?是他误会了?这小兄弟原来真的是小兄弟?
    “你帮我这个交给仆役,让他们按着上面写的去找大夫。”
    乔景从屏风旁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裴舜钦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夹在她指间的纸条,特别注意没有碰到她的手。
    不管了!管他是他还是她,反正在确定之前通通当姑娘对待,不要再勾肩搭背就完事了!
    晨钟又响,裴舜钦匆匆出门,拿着乔景给他的纸条去找人请大夫,他走出寝舍,悄咪咪回头望一眼,确定乔景不会突然出现,便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就简简单单写着六个字:云仁堂,陈高鹤。
    青崖书院读书的学生基本非富即贵,是以大多数人在上山读书前,会提前在镇上寻好大夫,以备头疼脑热的时候延请医治。
    裴舜钦看不出乔景这纸条有何蹊跷,只得重新将之折好,老老实实如她所言交给仆役。
    “难不成真是我想错了?”他一路往堪书台走一边琢磨。
    昨儿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退一万步,就算乔璟是女子,可青崖书院收人严格,没有大儒文士的荐书,根本不必肖想来这儿读书。
    辛九山声名远播,哪一个大儒肯冒这么大的风险,欺瞒他将一个女子送进书院读书?
    而且挂名山下的大夫,得先用官府文牒证明自己的身份,就算乔璟手眼通天,这她总不可能伪造吧?
    裴舜钦昨儿一宿没睡已是头晕脑胀,这时候再想些有的没的脑袋便隐隐作痛。他没精打采地上完早课,不及吃午饭就赶回寝舍去看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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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要跨越大半个中国回家过年,所以不更新了嗷~
    星期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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