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钦躺下还来不及想些有的没的,乔景就直接翻身扑了他一个满怀。不仅如此,她的手还很不知死活地从他衣襟下摸了上去。
    屋外风雨渐弱,雨水顺着檐角一串串往下淌,落在石上滴答作响。夜暗无光,裴舜钦僵硬地仰面躺着,腰腹间被乔景滚烫的手心触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紧。
    他闭紧眼睛咬牙忍耐了会儿,忍无可忍地将乔景的手从衣裳里拉出来了。
    乔景完全没感受到他的狼狈,还没轻没重地往他的心口凑了凑。
    她披散的头发蹭得裴舜钦脖颈痒得难受,裴舜钦拨开她的长发,低头看向了搁在自己胸口的姑娘。
    不过一会儿,乔景的额头就又是汗涔涔的了,她轻皱着眉头,呼吸有点儿急促,显是睡得并不安稳。
    裴舜钦情不自禁地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乔景的骨骼很纤细,裴舜钦张开手掌就几乎可以包住她的肩头。手上柔软细腻的感觉很奇妙,裴舜钦的呼吸声也渐渐重了。
    他小心地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搂上了乔景的腰。
    裴舜钦睡觉时喜欢将枕头抱在怀里,虽说此时他抱乔景的动作与抱枕头差不多,但人与枕头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乔景的腰用不盈一握一词来形容很是恰当,不盈一握,便是除开窈窕,更有种轻盈的怯然。
    裴舜钦拇指轻轻摩挲着乔景腰际,眼神一点一点染上了热切,他手臂稍稍用了几分力气,两人便贴得更紧了些。
    其实他想要的不止于此。
    他不是没见过姑娘的傻小子,在勾栏院里胡混的那几年,他什么样的姑娘都见识过。
    他知道自己喜欢那些姑娘什么,他喜欢十四娘的风情和才情,喜欢新雪的妩媚机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对她们的喜欢只止于此。
    新雪曾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骂他其实比那些动手动脚的臭男人还要绝情,因为他对她们不动手也不动心,就像背手赏花的人看了烂漫景色便满足离去,徒留春尽花落一地。
    裴舜钦觉得新雪骂他骂的不错。
    他的确从没想过要和她们中的哪个一生一世,所以他不碰她们,不想让她们误会了动真心。
    但是乔景不一样,乔景总能引出些他的混账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和那些急色的臭男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没办法安然地对待乔景。
    他想把她撷下来藏好,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娇艳妩媚,他只想让她为自己盛开。
    就比如此时。
    他一想到她以后也许会夜夜偎在另一个人的怀中并对他巧笑倩兮,他就恨不能打一顿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
    “热……”
    乔景口齿不清地嘟囔一声,随即挣开了他的怀抱翻身转向了另一边。
    裴舜钦手里一空,心也跟着一空。
    罢了,她不是喜欢他,她会这样只是因为她烧糊涂了。
    裴舜钦扬唇淡淡一笑,将刚才的胡思乱想抛到了脑后。他侧过身用手臂枕着脑袋静静看了会儿乔景,闭目睡去了。
    乔景前半夜出汗出得难受,待到后半夜隐约觉着身上不痛了,方堕入黑沉的梦乡。
    青崖书院每日卯时二刻敲晨钟,乔景养成了习惯,时间差不多就悠悠转醒。
    太阳还没出来,房间里光线微蓝,她迷蒙睁开眼看到裴舜钦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
    这是怎么回事?!
    她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舜钦手揽在乔景腰际,闭着眼睡得正香甜,乔景意识到昨夜或许两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夜,脸轰的一下热了。
    她向后撑开身子,小心地想拿开裴舜钦搭在她身上的手,不想才一动作,裴舜钦就略略动了动,直接摁着她后脑将她重新摁回了怀里。
    乔景无措地抵在裴舜钦胸前,慌得大气也不敢出。
    裴舜钦圈着她腰的手紧了一紧,另外一只手就抚在她后脑上,歪了一下头又睡沉了。
    乔景没办法,只得像只小雀儿伏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晨光熹微,雨后的空气潮湿微凉,乔景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她悄悄抬眸看向裴舜钦,裴舜钦下巴顶着她头顶兀自睡得沉静。她趁他睡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他的五官,眼里不自觉多了一分笑意。
    裴舜钦平日飞扬跳脱没个正形,乔景有时被他烦得只觉得他欠揍得很。此时他安静睡着,乔景瞧着他俊朗的脸,一时间倒忘了他平常有多烦人。
    是长了一张如意郎君的脸。
    乔景默然想着,抬手轻轻抚上了裴舜钦的脸颊。
    可惜她的如意郎君满心想的是如何摆脱她。
    乔景想起裴舜钦说过的话,心里泛起了一点酸楚。
    她不知道裴舜钦为什么会跑到她床上,许是她昨夜闹腾得太厉害,许是他昨夜谁在地上太冷,她也不想去追根究底了。
    她现在想的是或许她这辈子只有一次与裴舜钦这样亲昵的机会。
    而且是在裴舜钦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前提下。
    乔景一直对自己说裴舜钦不值得,等她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他退婚,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她还是喜欢他。
    她要和他退婚,是因为她明白了裴舜钦的心意,不是她不要他了,而是她要放他走。
    裴舜钦无知无觉地睡着,就与平日他全然不知乔景心事的样子一模一样。
    乔景有时候很讨厌裴舜钦,就是因为他一点都不知道他曾经让她多委屈多难过。
    她觉得这很不公平,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要命的是她还越陷越深,陷到根本无法抽身。
    乔景仰起头,轻轻贴了下裴舜钦的唇。
    不过感受到一瞬间的柔软,她便重新缩回了裴舜钦的怀里。
    这样就够了。她闭上眼睛安慰自己。
    如果她的喜欢不能被他看见,那么这个吻也不必让他知道。
    裴舜钦的怀抱很暖,她放肆地抱紧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等乔景再睁开眼睛,时间已近晌午。房里空无一人,裴舜钦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她揉着额角想起早上的事情,心里空空地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当然她晓得那并不是一场梦。
    裴舜钦轻轻推开门,见乔景坐在床上发愣,忽然慌了一慌。他醒来时乔景还在睡着,他怕她睡醒难堪,就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你终于醒了。”
    他斜倚在门边,揶揄笑着敲了敲门。
    “嗯。”乔景点头一笑,神态同裴舜钦一样若无其事。
    裴舜钦不知乔景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不提,他便也不提了。
    “你先起来喝点粥。”他嘱咐完,就逃也似地走出了房间。
    清乐和小沙弥坐在院子里分拣药材,见裴舜钦回房间一趟脸色变得有点奇怪,颇是不明所以。
    “那学生起来了?”他粗着嗓子问裴舜钦。
    裴舜钦正心烦意乱地回忆着昨夜的情形,被清乐一嗓子吼得一抖,敷衍答了声嗯。
    清乐放下手里的药材,拍净手上的草叶站起身来,“我再给那姑娘把把脉,看要给她改个什么方子。”
    裴舜钦先没注意,待反应过来清乐说的是那姑娘,一下吓清醒了。
    “你说什么?”他张臂拦在了门口。
    “我说给那姑娘再把个脉啊。”清乐莫名其妙地看着裴舜钦回答,话一说出口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对,一把捂住嘴,心虚问他道:“怎么,你不知道啊?”
    “我……我……”裴舜钦难得被问得结巴。他当然知道,他想知道的是清乐怎么知道的。
    啊,清乐昨夜给她把过脉。
    裴舜钦想起这茬,恼火地拍了一下额头。
    “等等。”他将清乐拦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勉强稳了稳混乱的心绪,严肃对他道:“这事儿书院里谁都不知道,山长也不知道,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
    “那你怎么好像知道?”清乐脱口而出。
    裴舜钦被他问得一愣。
    “就我知道!”他咬牙切齿地解释。
    “哦……”清乐拉长声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裴舜钦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笑什么?”
    “你和那姑娘……,嗯?”清乐笑眯眯地向房里指了指,识趣地没继续说下去。
    裴舜钦甚是无语,“你一个出家人问这些做什么?你赶快向佛祖发誓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
    “阿弥陀佛。”清乐双手合什念声佛,正色向裴舜钦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没事儿向人嘴碎这事儿做什么?”
    “有事儿也不能说出去!”裴舜钦恶狠狠地强调。
    “好好好,贫僧知道了。”清乐连连点头。
    裴舜钦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想了一想,对清乐道:“我怕你吓着她,我先进去和她说清楚。”
    清乐听得他这般回护乔景,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别笑了。”裴舜钦被清乐笑得心里发毛。
    清乐老不正经地用手把嘴角捋下来,伸手请道:“好好好,那我就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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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本来写得很雀跃的,后来写到阿景那一部分心情忽然就低落了。
    特别是码字bgm还放到“如穷追一个梦”,简直是双倍暴击。
    求而不得太委屈了。
    希望大家都不会受这份委屈,想要的都能终得圆满。
    明天不更新啦,我要咸鱼瘫一天!
    周日晚上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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