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涵叩首谢恩。
    早前他还敢唆使柏瑜雅来寻柏炎,当下,柏炎能调他回京,他已是万幸。
    户部不比吏部,却也是要职。
    他有才干,定能崭露头角。
    陆建涵大喜,连忙谢恩。
    “瑜雅来了吗?”柏炎问。
    陆建涵拱手道,“瑜雅去看娘娘了。”
    柏炎手中滞了滞,她们二人是在云山郡就见过,那时也是阿锦帮他挡了瑜雅回去,她帮的,又何止这一件……
    柏炎放下手中折子,“府邸寻好了吗?”
    陆建涵受宠若惊,“多谢陛下挂念,寻好了。”
    柏炎颔首。
    陆建涵见他似是没有旁的要吩咐了,才道,“陛下,此番入京之前,瑜雅同我先去了趟严州。”
    说起严州,柏炎抬眸看他。
    外祖母还在严州。
    陆建涵知晓柏誉之事,亦掌握了尺度,“太老夫人让瑜雅同我,把盛妍带到了京中,太老夫人的意思是,还请陛下和娘娘多照顾些,盛家没有旁人了。”
    柏炎心中亦清楚。
    “盛妍呢?”柏炎问。
    “瑜雅带去见娘娘了。”陆建涵应声。
    柏炎想起在严州时,盛妍怕他,却同苏锦亲厚,眼下同瑜雅一道去见苏锦也是情理之中的,苏锦见了她应当高兴。
    殿外,四平入内,“陛下,娘娘留了瑜雅小姐和盛小姐在朝华殿用晚饭,请陆大人一道过去。”
    柏炎心底微沉,四平来,也是因为瑜雅和盛妍之事。
    四平又道,“陛下,娘娘说,早前在严州,见陛下和瑜雅小姐饮了不少梅子酒,让御膳房备了梅子酒等陛下。”
    柏炎眸间微滞,缓缓抬眸。
    ……
    朝华殿中,柏炎同柏瑜雅和陆建涵饮了不少梅子酒。
    两人依旧没说太多话。
    只是中途瑜雅说着梅子酒特别,让她尝一口,苏锦跟前没有杯子,他端起他的酒杯送至她唇边,轻轻尝了口。
    冰雪初融。
    冰雪初融也可……
    ******
    随着陆家在京中安顿下来,九月很快便过去。
    柏瑜雅时常来宫中走动,亦说起陆建涵得了户部任命,尽心尽责,似是真有那么回事儿。
    盛妍早前本是要住在陆家的。
    但盛妍同柏瑜雅和陆建涵都不怎么亲厚,也不怎么愿意呆在一处,时常天不见亮就入宫,在苏锦这处写字。
    时常一写就是一整日。
    就连柏炎也看出,她是不愿意回陆家,想呆在宫中。
    有时入宫一日,如何都要拖到天黑了,没有办法再回府,翌日遂又宫中磨蹭上一日。
    如此,说是住在陆家,但实则同在宫中也没有两样。
    到十月末的时候,柏炎到朝华殿寻苏锦,却看她写的字,稍稍愣了愣,“阿锦近来在抄佛经吗?”
    他都是误以为是苏锦的字。
    盛妍看了看他,喉间咽了咽,没有应声。
    盛妍惯来怕他。
    柏炎也习惯,遂笑笑,“定是近来太忙了,连字都写错了。”
    他看得认真,便也认得出错字。
    自入了十月,朝中诸事繁忙,他同她也就一日照面上一回。
    有时,甚至一整日都见不上。
    加之早前将范允的儿子范逸接回了,就十月初回的京中,范逸还小,眼下也就两岁左右,也都留在朝华殿中。
    朝华殿中挤了五个孩子要照顾,苏锦自是分。身乏术。
    应是抄佛经静心的。
    柏炎心中想当然,既而缓缓放下手中。
    “稍后阿锦回来,告诉她一声,我找她。”柏炎朝盛妍道。
    盛妍颔首。
    只是待得柏炎的背影出了殿中,盛妍敛目,一股恨意浮上脸颊。
    是他,逼死了母亲。
    只是柏炎想起有事漏了同她说,转身回了殿中,盛妍一惊,收起脸上的身侧,朝他笑了笑,“三叔……”
    柏炎笑笑,“盛妍,我昨日同阿锦商量过了,不想回陆家,就留在宫中吧。朝华殿的孩子太多了,住不下,你去近处的兰亭轩,来阿锦这里也方便,晚一些等阿锦回来,她会同你交待。”
    盛妍愣愣应好。
    只是这回看清柏炎离了殿中,嘴角才勾了勾。
    ******
    转眼到了十一月,柏子涧同许朗从西边回京。
    西边赈灾本就是容易些,有柏子涧在,许朗这一趟差使办得异常好看。
    朝中皆知许朗是许家的后人,陛下对许家本就特殊,所以对许朗也照顾,此番许朗差使办得漂亮,又凭借早前许家的缘故,柏炎下诏封了许朗为安北侯。
    一时,许朗成了朝中的香饽饽。
    京中都在议论许朗,说他同许昭相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御书房内,柏炎是同她说起许朗来,说不止西边的差事,近来让他做的事情都有始有终。
    他脸色赞许。
    苏锦眸间淡淡垂了垂,没有多说话,只是窝在椅子里看书,也没应声。
    到夜深,他批完最后一本。
    苏锦似是已窝在椅子中睡着,手中那本册子翻了不少。
    他上前抱起她,她迷迷糊糊睁眼。
    他吻上她额头,眉间淡然,心中却忐忑,“阿锦,今晚留下吧,我们二人许久未在一处了……”
    十一月已然天寒,殿中染了碳暖。
    夜灯未熄,锦帐香帏上上映出交织的身影……
    天未亮,大监来唤。
    他轻声,怕吵醒她。
    出殿中时,又吩咐大监,让她多睡会儿。
    大监会意笑笑。
    娘娘似是许久未同陛下一处了。
    ……
    其实在九月,南方的水患便得了解。
    九月和十月,大都在安抚流民。
    眼下,是水患过后检修水利工事,已无大碍。区廷留在南边同宴书臣一道,柏远十月便动身回京。
    等到十一月中,柏远回京。
    御书房中见过柏炎,说了几句,李相来了殿中,柏远便请辞,“我去见见三嫂。”
    柏炎颔首。
    临出殿外,听到李相说,“宴书臣行事干净利落,借南方水患之事,拔了不少钉子,也未惹怨言,实在后生可畏,陛下可等水患后委以重任了,毕竟,接上这位置还需些时日,老臣可以多带带。”
    柏远笑了笑,李相亲自带,看来宴书臣日后前途无量。
    思绪间,很快到了朝华殿。
    殿外的苑落里很有些吵,尽是孩子的声音,柏远只看了一眼就心中纳闷,三哥三嫂的孩子长这么快吗?
    都能在苑中玩老鹰抓小鸡了!
    待得入了殿中看清,却乐了,朝殿中侍女笑道,“娜娜,不斗蛐蛐,改做孩子王啦?”
    这声音似是听过,乌娜苏转眸,却见是柏远。
    “你回来啦?”她知晓平阳王去了南边督办治理水患和安抚流民之事,这么一想,似是也去了几个月了。
    “三嫂呢?”他问。
    乌娜苏道,“娘娘和盛小姐带了小殿下去花苑了,稍后就回来。”
    盛小姐?柏远好奇,“盛妍?”
    乌娜苏点头。
    “那我等她。”柏远上前,难怪说这苑中的孩子没一个同他三哥三嫂生得像的,原来都不是。
    柏远认出是许童和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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