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当时签订文书的时候,对这两人来说那真是大好事儿一件,毕竟他们谁都不想身后跟着个累赘,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还什么活儿都不能干。
    但眼下,这显然已经从一件好事,变成了一件坏事,而且还是很严重的坏事。
    不愿意赡养父母,甚至连一分钱都不愿意出,还有比这更不孝的事儿吗?
    二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初阿初提起这件事,还让自己签下文书,根本就不是好心,而是在算计自己啊!
    “原来你当初根本就是设好了套子,故意算计我啊!”二叔幡然醒悟之后,顿时火气上涌,他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阿初是个实诚的孩子,没想到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肠,连自己的亲叔都算计啊!
    “你个贱丫头,看我不打死你!”二叔快速地扬起手,往阿初脸上打去。
    只是有个人却比他更快,因为他的手还没落下去,就被守门的一个汉子给攥住了:“阿初姑娘可不是你能动手的,还有,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这话,汉子手上轻轻一拧,换来二叔的一声哀嚎:“哎呦,大哥你快快快……快松手啊,疼死我了……”
    “那你还敢不敢对阿初姑娘动手了?”汉子霸气地问道。
    二叔忙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松手啊。”
    “那你还敢不敢口出脏言了?”汉子继续霸道地问道,手上还稍微多加了些力气。
    二叔又是哀嚎一声,眼泪都出来了:“我真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汉子傲娇地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顺势将二叔一推,直接把人推到地上去了。
    之前一直缩着脖子的二婶这才敢上前去扶二叔,担忧地问道:“孩子他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二叔打不过这个壮汉,心里又憋着火气,只能往二婶身上撒,于是他把二婶给推倒了:“你个臭婆娘,刚刚怎么不说话?现在老子挨了打,你倒是急了是吧?”
    “我……我刚刚也是……”二婶不敢顶嘴,只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犹豫着又伸手去扶二叔,“你到底有没有事?要不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二叔这才扶着二婶的手站了起来,一脸扭曲地揉了揉自己的手,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二叔、二婶,我之前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现在也还是一样的想法,”阿初慢慢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只要你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去招惹你们。相应的,我不会从你们手上拿到一文钱,但是你们也别想打我的主意,倘若二叔不听劝,非要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儿,那我也就只好把那份文书送去官府了。”
    有一个如此暴力的人在这里,二叔就算心里头十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先低头:“阿初,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当时签那个文书,也就是怕你想太多,我真没想着不养你奶奶啊。”
    “二叔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那份文书已经写好了,”阿初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当然,如果二叔觉得那文书上的意思,就是刚刚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想腻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不是吗?”
    二叔被这话一噎,要真是这样,那他还担心什么?直接把这件事给闹大不就行了嘛,毕竟他也是阿初名副其实的长辈啊。
    “二叔也别打什么歪主意,以我现在的能力,未必就不能让二叔身败名裂、倾家荡产,”阿初瞥了二叔一眼,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二叔就算是顾念着彩云和虎子,也该先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这目光让二叔心头一抖,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根本就不是他的那个侄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不知道今日二叔过来这里,是自个儿做的主,还是听了旁人说的什么话,这些我也不关心,”阿初轻叹了口气,也不想和这两人多说什么了,“不过我都希望二叔已经不要再犯傻了,不然等到后悔的时候,那可就迟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想虎子在家里应该等急了吧,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二叔张了张口,最后只说出一句:“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这个侄女了,不管日后还会不会犯傻,至少现在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等两人都走了,阿初直接去找了韩度月:“韩姑娘,今日的事情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
    “人与人总是各不相同的,你和他不一样,自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了,”韩度月对这个倒是真的不怎么在意,笑着回了一句后,便问道,“对了,老太太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奶奶就是夜里没盖好被子,所以着了凉,并没有什么大碍。”阿初见韩度月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反倒愈发内疚和自责,不过也没再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那就好,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便容易出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你要多照顾着些才是。”韩度月点点头。
    阿初忙点头应是,她已经决定晚上和老太太住在一块儿了:“那韩姑娘先忙,我再去看看奶奶。”
    韩度月点头,顿了一下后,又道:“我觉得,若是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或是事而烦恼,反倒是不应该,倒不如多把心思放在你所关心的人身上。”
    这话让阿初愣了一下,然后感激地笑了:“我知道,多谢韩姑娘这样安慰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韩度月看了阿初一眼,笑着继续道,“而对于那些你关心、又关心你的人,大概只需要正面的情绪就够了,如果真的觉得歉疚、自责,不如把这种情绪转化为正面的东西,例如更加努力地做事,或是对家人更多的照顾和陪伴,这总比一个人闷闷不乐要好,你说是不是?”
    ☆、第466章 别有用心
    把负面的情绪转化为正面的东西,阿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的道理,但却觉得非常地有道理:“多谢韩姑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做事的。”
    “认真做事那是明日以后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老太太,赶紧过去吧。”韩度月含笑挥了挥手。
    阿初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她现在很想赶快回到奶奶的身边去,就算只是看着奶奶休息也很好。
    韩度月看着阿初脚步轻快的样子,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本来韩度月之所以急着回来府城,就是担心送月阁的事情太过繁忙,想过来帮宋凝些忙,结果等回来了才发现,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送月阁似乎已经步上了正轨,一切都变得迥然有序,而她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很少。
    这样的状况让韩度月的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落差感,就好像一下子从繁忙变得无所事事,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自己了。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韩度月收到了一份来自林家小姐的请帖。
    最开始,韩度月还以为这位林家小姐是为了私家定制衣裳的事,才给自己下的请帖,便直接无视掉了。
    结果第二天,韩度月又收到了相同的请帖,只是帖子上的内容稍有变化,只是说想请韩度月过去喝茶闲聊,如此而已。
    喝茶闲聊?韩度月真没觉得她有必要和一个不相识的人喝茶闲聊,不过这位林小姐未免也太过执着了些吧?难道有什么旁的缘故在里头?
    等等……
    “素然,这府城有几个林家啊?”韩度月握着请帖问道。
    素然语气淡然中,似含了少许笑意:“府城确实有好几个林氏的大户,但这一个却恰恰是小姐以为的那个林家。”
    那个林家啊,就是曾经想打送月阁二楼生意的那个林家,也是韩度月曾救过他家婢女的那个林家,这么说来,这位林小姐显然不只是想要请她去喝茶闲聊了。
    “那就先别急着回帖子了,我先同宋凝商量一下再决定这件事。”韩度月放下请帖,吩咐道。
    说起来之前林家毕竟和宋凝发生过过节,虽说这次林家那边应该是为了示好而来,但未必不会耍什么花招,还是要小心为上。
    等宋凝忙完回来,韩度月便说起了这件事:“我已经收到赵家两张请帖了,说是林小姐请我过去喝茶,你觉得呢?”
    “林家啊,”宋凝穿着家居的衣裳,头发刚刚洗过,所以只是松散地绑着,手上则是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他们现在的生意似乎并不怎么景气,有几间铺子已经盘出去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林家此番举动,大概是想与宋凝握手言和,但可能是觉得宋凝这边不太好说话,所以才找上了韩度月,想要从她身上下手。
    “那我有过去赴约的必要吗?”韩度月便帮宋凝绣荷包,边问。
    如果林家那边已经完全落魄,宋凝又没打算从中获得些什么,那她也就没必要走这一趟了,白白浪费时间,还给自己添不自在。
    宋凝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我记得林家有一处银楼,生意一向不错,因此就算落魄,也不曾想过要盘出去,不知小月你有没有兴趣?”
    “银楼啊,相比较于这个,其实我更喜欢设计衣服啊,况且你名下不是也有银楼吗?如果真的要做什么,我也没必要去碰林家的东西啊,”绣好了一个苹果,韩度月用牙把丝线咬断,“而且我这样闲着也挺好的,还能顺便把府城好好玩一遍呢。”
    “既然你不感兴趣,那便不必过去了,”宋凝从韩度月手里把荷包要过来,目光柔和地笑着道,“这次怎么只绣了一个苹果?是不是偷懒呢?”
    从某一年某一月开始,韩度月每个月都要给宋凝绣一个荷包,这都成了规矩了。
    被戳穿了小心思,韩度月摸了摸鼻子,狡辩道:“怎么会,主要是苹果的寓意好啊,红色的苹果,既代表平平安安,又代表红红火火嘛。”
    事实上,因为已经绣了太多个荷包了,韩度月都快想不出还有什么图案可以绣了。
    “这样倒是不错,明日我便换上这个荷包。”宋凝笑着将荷包收入囊中。
    说起来韩度月绣的荷包,宋凝每一个都会戴,但是每一个都只戴几天,之后就会收起来了,韩度月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绣技太烂了的缘故,但实际上宋凝只是担心韩度月绣的荷包会磕了碰了甩了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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