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对,一定是这样的。
    韩度月晃了晃脑袋,把自己无厘头的思绪拉了回来:“那郡马对你很好吗?”
    这个听起来很简单的问题把郡主给问沉默了,她垂着眸想了片刻,自己都不太确定地道:“他该是对我很好,之前我去府城的时候,他还曾亲自过去接我。”
    这件事韩度月也知道,但她同样知道当时郡马之所以会主动出马,似乎很有可能并不是出于自愿吧?
    就好像当初的保证书事件,如果不是因为有宋凝的存在,如果不是韩度月把这件事告诉了玉屏郡主,如果不是有皇室的压迫在,那个郡马真的有可能写出这种东西来吗?
    对此韩度月表示非常怀疑,虽然她连见都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郡马,但就是觉得那个人可能就是这样的。
    大概从得知郡马存在之后,韩度月就一直是这么想的,而她之前之所以从来没在玉屏郡主面前提起过,则完全是因为她并没有把玉屏郡主当做朋友,也不敢真的以为玉屏郡主是把她当做朋友的。
    这种话题太敏感,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韩度月不敢轻易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自然只能憋着。
    但是眼下却不同了,既然两人已经是真正的朋友、闺蜜,那这件事似乎也就不该瞒着玉屏郡主了,只是……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真的合适吗?
    如今距离玉屏郡主成亲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就算韩度月现在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概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反倒极有可能给郡主带来不必要的困惑和苦恼,引来一些糟糕的事端。
    这么想着,韩度月又有些犹豫了,也许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吧?毕竟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也许郡马确实是很爱玉屏郡主的,只是不太懂得表达呢?
    “小月,你之前不是说我们现在已经是闺蜜了吗?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同我说的?”玉屏郡主直视着韩度月,显然已经看出韩度月的纠结和犹豫。
    “郡主,如果有一件关于你的事情,我的看法和你不太一样,但我的看法可能不会有任何作用,甚至起到相反的效果,你觉得我真的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吗?”韩度月纠结半天,最后把决定权交给了玉屏郡主,毕竟这件事是与她有着密切关系的。
    “起到相反的效果?”玉屏郡主很聪明,她将韩度月方才的话串联起来,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你是怀疑培清他对我并非真心实意?”
    玉屏郡主口中的“培清”,应该就是那位郡马了。
    韩度月见玉屏郡主已经猜出来自己的想法,也就坦然地点了点头:“这只是我个人片面的猜测罢了,毕竟我对郡马一点儿都不了解,所以我的想法很有可能根本就是错的……”
    看着玉屏郡主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以及越皱越紧的眉头,韩度月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也许她真的就不该开这个口。
    “郡主……”隔了好一会儿,仍不见玉屏郡主神色有所改变,韩度月只能轻声叫了一下。
    玉屏郡主这才动了动眸子,看向韩度月:“我有些累了,今日便不陪你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我刚刚的话真的……”韩度月更加后悔了,明明过几天就是玉屏郡主大婚的日子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多嘴,这简直就是作死啊。
    玉屏郡主却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语气略带疲惫地道:“你先回去吧。”
    韩度月无法,只能和玉屏郡主道别,离开了王府。
    玉屏郡主就坐在花厅之中,坐了许久,直到安王妃身边的刘嬷嬷过来说安王妃请郡主过去一道用膳,玉屏郡主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却似乎十分难看。
    这里是王府,安王妃自然知道韩度月是什么时候走的,也知道韩度月和玉屏郡主都说了些什么,而玉屏郡主又是什么反应。
    但她在玉屏郡主一个人枯坐的时候并没有过来安抚,反倒是在听到这一情况后,询问起刘嬷嬷有关韩度月的事情:“你觉得她怎样?”
    “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先前奴婢奉命过去请韩姑娘过来的时候,韩姑娘看起来似乎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刘嬷嬷斟酌着回答道。
    安王妃斜靠在迎枕上,眼睛看着临榻窗外:“看来你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孩子。”
    “奴婢不过是如实回禀罢了,哪里能看得出那位韩姑娘品行如何,”刘嬷嬷微低着头,立在软榻旁,“只是……奴婢着实未料到韩姑娘竟然会当着郡主的面儿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怕郡主会多想呐。”
    ☆、第503章 计划毁亲
    不只是刘嬷嬷没想到,就连安王妃也没料到韩度月竟然会说出那番话来,那个孩子的举动,当真是出人意料得很啊。
    刘嬷嬷偷偷觑了安王妃一眼,轻声继续道:“不过说来也是瞧了,那韩姑娘和王妃当初的想法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是呀,我当初便瞧不上那个李培清,奈何玉儿对他倒是死心塌地的,如何都不肯听我的劝,如今遇上韩度月,倒像是玉儿的造化了。”安王妃轻笑一声,与方才见到韩度月时的柔和完全不同,周身的气息显得端凝又浅薄。
    像安王妃这样见惯了世面的人,自然不可能真是个性子温婉大度的妇人,只是也正因此,她做起戏来,只怕连作为亲生女儿的玉屏郡主都看不出端倪来。
    方才韩度月的表现还算对安王妃的胃口,尤其是听到之后她对玉屏郡主说的那番话后,安王妃倒是真正地打心底里喜欢起韩度月这小丫头来。
    若是韩度月的举动有任何让安王妃不满的地方,她自然有的是法子让这小丫头消失在自己和女儿面前。
    刘嬷嬷又是斟酌了片刻,试探性地道:“可眼下便是郡主大婚的日子了,就算韩姑娘那样说了,只怕也是迟了啊。”
    “迟了吗?但凡一日未曾拜堂成亲,便谈不上迟,”安王妃轻哼一声,语气有些发冷,“叫人多盯着些郡主,若是她那边有什么动静,也别着急拦着,只是定要好生护住她。”
    刘嬷嬷顿时把头压得更低了,恭敬应道:“王妃安心,奴婢定然好生安排。”
    “对了,在我的库房里找套头面出来,送去别苑那边。”安王妃又吩咐道,这头面自然是要送去给韩度月的,既然这小丫头还算合自己的心意,自己总该有所表现才是。
    刘嬷嬷又应了一声是,正要退出去,却又被安王妃给叫住了:“罢了,还是先别送过去吧,将我妆盒里那个红玉镯子取出来装好,我这几日可能用得着。”
    刘嬷嬷猛地抬头看了安王妃一眼,眼中十分诧异,她看得出安王妃对那位韩姑娘还算满意,却没想到竟然满意到了这等程度。
    安王妃虽然没明说这镯子是要用在谁身上的,但任谁都能猜得出来了。
    不过刘嬷嬷什么也没问,只恭敬地又应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让玉屏郡主陪着用了顿饭后,安王妃见她精神似乎十分不好,也没留她说话,只让刘嬷嬷陪她去花园走了走。
    从前玉屏郡主生了让吏部尚书长子李培清做郡马这个念头的时候,安王妃其实不是第一个反对的,因为还有和她一样看重女儿,且脾气更为火爆的安王爷排在前头呢。
    只是那时候玉屏郡主情窦初开,怎么都不肯听劝,一心只想着李培清的好,却全然忘了他是如何的风流,又毫无建树。
    当时玉屏郡主和安王爷闹得很凶,时常躲到宫中不回府,安王妃虽然也瞧不上李培清,但也不想这父女俩真因为此事而闹僵了关系,便稍微放软了态度。
    本想着这件事先这么放着,说不定过段日子玉儿的心便淡了,到那时候这件事也就好处置了,可谁知这时候却又闹出一个不小的风波。
    那个李培清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然给玉儿写了封保证书,当时玉儿满面笑容地把那东西拿给自己看的时候,安王妃险些以为那李培清是疯了,竟然写出这种东西来。
    不过不管对方是不是疯了,但如果李培清真能做到这些,安王妃倒是也能稍微放心一些,她身为女子,自然明白女子的苦处。
    哪个女子不想自己的夫君能对自己忠贞不二、一生一世?
    可李培清却偏偏是个风流成xing的,日后玉儿若真是嫁给了他,纵然因着身份对方不敢对她不敬,可单是风流这一条,便足以让玉儿吃尽苦头了。
    也是太过疼爱女儿了,安王妃反对的念头本就因为玉屏郡主的闹腾而一日日变淡,如今又见到了这封保证书,便想着罢了,这事儿也就这样吧。
    玉儿总归是贵为郡主,想来李家也不敢薄待了她。
    便是如此,玉屏郡主和李培清的亲事这才定了下来,只是因为安王妃打心底里仍对李家十分不满,便一直拖着未曾请期。
    只是这件事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尤其是玉屏郡主年岁渐长,总是要嫁人的,若是一直拖着,纵然贵为郡主,也是会被人暗地里笑话的。
    如此在今年才总算把成亲的日子给定下来了,正是十月初八。
    兴许是日子都定下来了,李家那边也没了顾忌,不出几日,竟传出李培清去花楼买醉的消息,玉屏郡主对李培清的事一向十分关心,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安王妃以为玉屏郡主在听到此事后,或许会动怒,或许会气闷,却没料到她竟然直接离开了京城,拜访故交去了。
    虽说安王妃并不放心玉屏郡主出远门,但心知她心中难受,便也没拦着,只多加派了些人手保护着,便是通过这次的事情,安王妃才得知了韩度月的存在。
    之后玉屏郡主被李培清亲自接了回来,她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安王妃便也没提,只暗中将韩度月的家世背景调查了个遍。
    在得知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农家女后,安王妃也没多将这人放在心上,却没料到玉儿竟然还专程将此人请来了京城。
    既然自己的女儿如此看重这个农家女,安王妃自然不可能继续将这人当做普通的农家女来看待,这才有了之前的安排。
    只是没料到这小丫头的举止倒是很合安王妃的心意,还在玉儿面前说出了那番话,这倒叫安王妃不得不高看她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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