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的那种劫后余生感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在那一刻如重担一样卸下来,她终于来得及松了一口气,身体骤然脱力一般,沉沉地昏了过去。
    后来的事她便完全没了印象。
    次日从医院苏醒过来,然后被护士告知母亲已离世。
    她呆住了,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有好一会她都没说话,也不动,定定地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却眼神空洞。她觉得喉咙发紧发痛,然后再也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外面的护士给吓到了,连忙冲了进来。
    到底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也实在是伤心难过,无法宣泄出来,便只能本能地靠泪水。
    她深知自己从此以后就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一个人,寒冷的冬天放午学回家,再也吃不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人会为她放好洗澡水,晚上睡觉时再也没有人会到自己的房间看是否踢被子,然后帮盖上。
    因为母亲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母亲也会离自己而去,以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还没陪自己长大,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还要经历小升初,考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然后毕业谈恋爱,结婚,生子,这些种种,母亲都不可能参与进来了。她永远也看不到。
    那时她还小,对于离世得早的父亲倒没什么感情,但母亲一路抚养了她九年,生命力都是她。
    所以以为亲人都是陪自己一辈子的。那会想过没有谁会陪着自己一辈子,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个会先来。
    从那以后,秦萝便很少说话了。
    对于别人的问话,她也总是沉默不语。
    也总爱低着头,存在感低到可怕。
    不在状态是她常有的反应,不太敢跟旁人对视,若是一不小心视线对上,会立刻将目光挪开,眼神缥缈落不到实处,就好像别人怎么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
    但伤心是必然的,那么明显。
    困在那场失去至亲的事件中也是肯定的,因为眼里的痛楚那么明显,但固然如此,生活还得继续,生命太短了,实在不应该就这样浪费在伤春悲秋中。
    像一只受伤的小兔,那样子看着也心酸。
    没想到转瞬,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何其悲哀!
    对于当年的那场地震,那几天发生过的所有,她已开始渐渐淡忘,然而,唯一光线暗淡的地下废墟中,母亲那张被血迹模糊到看不出真实面容的脸,像刻在了灵魂里,清晰得当她每每一想起,总觉得那场地震就发生在昨天。噩梦一样,时不时令她从睡梦中惊醒。
    习惯了夜里哭泣。
    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她。
    即使时隔多年,偶尔回头一想,还是心有余悸,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在记忆里鲜活地跳动着,
    那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地震。
    意外来临的那一刻,秦萝因为发烧不舒服,请假在家,当时她正躺在床上睡午觉,而母亲在外屋收拾屋子。
    最初的动静,是搁在客厅中央父亲那幅遗像掉了下来,砸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秦萝被吓了一跳,蓦地醒了过来。然而还没睁开眼,她便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下的那张床正在摇晃。
    睁开眼看的时候,整间屋子已经在旋转倾斜,天花板上的白色石灰正在剥落,一块块地掉下来。
    房子开始了剧烈的摇晃,秦萝一时不防,从床上摔了下来,跌倒在角落里。
    她还来不及喊痛,房间里的东西“噼里啪啦”一股脑儿地掉落下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到母亲在外屋的尖叫声,然后大声唤她的名字。
    接着在一片凌乱中,她看到母亲从外屋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接着将她一把揽住,紧紧护在怀里,意欲往外逃。
    然而整间屋子就像没有根基一样四处晃荡,房中央的那张大床堵住了门口,
    变故只在两分钟内。
    秦萝顿时被吓傻了,意识有瞬间的空白。
    死过一回,才知生命的可贵脆弱,秦萝一直都很清楚,这条命是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以她绝不言轻生。
    说是收拾,她压根就没什么东西。
    她忽地起身,蹬蹬蹬几下跑进房里,半响没出来。
    赵母怕出事,心下一犹豫,便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赵母一眼就看到蹲在角落里,别对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孩子。
    那是她妈妈生前戴在手上的一只手镯。
    竟然成了她唯一的遗物。
    秦萝第一次见到赵泽樱就是在这幢别墅里。
    她十岁,他五岁。
    那日的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干净透彻得不可思议。
    别墅外的空地上,栽种着半亩地的葡萄藤,旁边支起两架秋千。
    她跟在赵母身后,悄悄地打量起四周的景物。
    但只维持一阵子,便又一路低着头,始终不说一个字。
    他站在二楼楼梯,一只脚还保持着正向外跨出的姿势,歪着头眨眼看她,眼里写满好奇。
    见她抬眼看过来,便咧嘴笑了,那是十分灿烂的笑容。
    他几步从楼上跑下来,一直跑到她跟前,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通。
    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秦萝低着头,退后了一步,没有出声。
    倒是赵泽樱朝赵母抬起脸,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她是来我们家的客人吗?”
    秦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听到赵母说:“不是哦。她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你要叫她姐姐,知道吗?”
    “姐姐?”赵泽樱歪着头思考,接着不知想到什么,那双眼忽然一下子就亮了。
    他抬眼看向秦萝,见她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本来因多了一个姐姐而生出来的亲近之意也被逼退了。
    他伸手扯扯赵母的衣角,仰起脸:“那我可以跟她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赵母微笑地看着他,抬手摸摸他的头,“只要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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