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皱眉,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不能把兵交给那些人了。”
    李从嘉知道李弘冀说的是那帮只会吟诗作对,偏偏还心比天高的“将军们”,如果不是李璟太过相信他们,南唐的淮南水军也也不会一照面就被全部留在了那里。
    “我提醒阿爹了。”李从嘉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说道:“现在领兵之人的选择余地太小,其中大部分都与皇太弟交好,你若对收复之战有想法,就要快些跟阿爹说。”
    李弘冀挑眉看向李从嘉:“你跟阿爹说了什么?现在朝上能用之将真的都是李景遂的人?”
    李从嘉轻笑:“我是这么跟阿爹说的,不过,具体我也不知道,毕竟谁也不敢窥伺皇嗣不是?”
    李弘冀有些愕然:“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敢说?
    李从嘉一摊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这些人肯定会跟皇太弟有所接触啊。”
    怎么可能不接触?大家还要上朝呢好吧?碰到了也要个皇太弟行礼问好,并且南唐宴饮之风盛行,朝廷重臣彼此之间都在宴会上聚集过,皇太弟也不例外,想要找他们的联系太正常了。
    当然这些或许构不成证据,但这件事情本来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李璟怀疑,那就够了。
    李弘冀也想明白了,坐下轻笑道:“六郎好手段。”
    李从嘉摆摆手:“我只是顺着阿爹的话头往下说才是,只是……若让阿兄领兵,阿兄可有对策?”
    李弘冀失笑:“你以前未曾专注于此,便是与你说,怕你也未必能懂。”
    李从嘉无语地看着他,大哥,你这么喜欢说实话,是怎么在皇室中平安长大的?
    李弘冀或许也察觉自己说的太直接了,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并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总要灵活应对才是,你不擅长这些,就不用费心了。”
    李从嘉听了非常想打人,大哥,会聊天吗?天都快被你聊死了知道吗?
    李弘冀也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像话,索性闭嘴,只是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李从嘉。
    李从嘉无奈只好说道:“阿兄若能领兵,有一个人一定要注意。”
    李弘冀问道:“谁?”
    “赵匡胤!”
    李弘冀点点头哦了一声,说道:“此人的确是除了周国颇有实力的将领,只是比起郭荣还差得远。”
    然而郭荣过两年就要死了,转头赵匡胤就会来个陈桥兵变,登基为帝,到时候再想搞死他那就晚了啊!
    李从嘉心里有无数个杀赵匡胤的理由,却一个都不能说出来,只好说道:“郭荣虽强,到底还要处理朝政,之前周国将领寥寥,如今赵匡胤横空出世,也颇得重用,还是要小心防范的好。”
    李弘冀郑重道:“我心里有数。”
    李从嘉看了看外面说道:“我们出来时间也不短了,阿兄先回,我随后便来。”
    李弘冀点头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说道:“阿弟病了一场,整个人倒是通透许多。”
    李从嘉叹道:“我病了一场,咱们大唐又何尝不是病了一场?”
    李弘冀没再说什么,李从嘉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从刚才那句话就知道,李弘冀看上去沉默寡言,说话也直来直往,但却心思细腻,只怕许多事情他心里有数,未必需要李从嘉提醒。
    回去的时候,李从嘉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凝重,惹得周娥皇看了他好几眼,摸不透李从嘉的想法,这让周娥皇有些心中不安。
    实际上此时李从嘉正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弄死赵匡胤。
    虽然刚刚他提醒了李弘冀,但李从嘉并不太抱希望。
    李弘冀可能会把赵匡胤当做敌人,却未必会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
    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李从嘉盘算着手上的资源,发现他如果想要干掉赵匡胤,比登天也轻松不了多少。
    看看郑王之前交往的都是什么人?吟诗作对一流,领兵打仗草包。
    李从嘉现在特别想回去抱李弘冀大腿,让李弘冀带他装逼带他飞。
    不过也就是想想,李弘冀有能力那是他的事情,想要自己做事就不能指望着别人。
    李从嘉分析了好几天,发现这件事情也很难,感觉比白手起家更难!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从嘉收到消息,白甲军……起义了。
    这个消息几乎是跟李景遂的请帖一起送过来的,李从嘉看了一眼李景遂的帖子,又是招呼大家去吃喝玩乐的。不过去的是别院,给李景遂十个胆子,他大概也不敢在东宫大肆设宴。
    既然李景遂敢请,李从嘉就敢去,他也很想知道李景遂到底都请了谁。
    到了那里之后,李从嘉环视一周,发现皇子居然只来了他一个,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不知道李景遂是没请其他皇子,还是只请了他一个?
    至于其他官员,李从嘉扫了一眼,发现真正重量级的都没有,来的大多都是以诗词进幸的文官,在朝堂上的权柄并不重,但在文士之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宴会开始之后,酒过三巡,李景遂忽然感慨道:“周军无道,居然将我百姓逼迫至此!”
    李从嘉手一顿,有些诧异,刚刚还在谈论诗词歌赋,怎么转头话题就变成这个了?皇太弟殿下,您这转变有点生硬知道吗?
    李景遂也是没办法,他一直想要谈论一下政事,结果暗示半天那群老油条也不接他的话,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开门见山,李景遂心里也很苦啊。
    皇太弟这句话一出,大厅居然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才有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朗声说道:“殿下说的可是白甲军一事?”
    李从嘉看了一眼那个青年,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青年名韩佩,官职不高,只是个校书郎,然而他有一个很牛的爹——韩熙载。
    韩佩出现在李景遂的宴会上,这就显得韩熙载的态度有些暧昧,韩佩是他的次子,所代表的意义就没有那么重要,让韩佩前来,进可说是他跟李景遂达成了某些意向,退也可以说是儿子自作主张。
    实际上,李景遂这个宴会来的人大多都是这样,没那么重要,却也有些话语权。
    大家都不想站队,又不想得罪皇太弟,这样的选择正好。
    至于李从嘉自己,他原本就是出了名的不问政事,大家看到他反而不会脑补过多。
    韩佩一张口,李景遂着实松了口气,好歹有人给他搭话了不是。
    李景遂一脸的悲天悯人:“无论如何,那些总是我大唐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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