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五皇子正待与周遭一干谋士商议破阵之法,不料又闻帐外传来一人在道:“未想此番亦有人能如此通晓我道家之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之术,真令贫道大开眼界一番。”
    帐中五皇子闻言顿时眼神一亮,忙不迭亲身迎出帐外,说道:“听道长之言,可谓是胸有成竹。如何破阵,此番本王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这说话之人正是忘嗔,闻说此番攻城之役王师竟大败而归,正是因中了贼兵所布八阵图方才败北,遂便忙不迭前来进策献计。
    此番只听忘嗔说道:“却说贫道本不谙那排兵布阵之事,惟不过因道家修习《易经》,遂便也凑巧对那奇门遁甲之术知晓一二,只因此术正是借助了我道家五行相生相克,天、地、人合一之理。遂此番贫道尚能助殿下一二。”
    五皇子闻言大喜,忙道:“如此道长请讲,此番我军需如何破解此阵。”
    忘嗔说道:“所谓八阵图,不过从易经的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演化而来的一种阵法。话说当今对《易》解读最为深刻明悟之人当属承祚,便是贫道亦不及他万一。然承祚偏于研习《周易》中‘数、理、相’三者之关系,他师从心学一派,该派以‘心’为万物之精髓,认为世间万事万物的生发演化皆从心而出,正所谓‘相由心生’,以相观其心,测其命运。然此番贫道观这布阵之人,却是另从一派,偏重于五行相生之法,讲究万事万物之关联,所谓‘虚实相生、环环相扣’。且看此阵: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八阵之法,一阵之中,两阵相从,一战一守;中和轻重,刚柔之节,正因为基,奇因突进,多因互作,后勤保证。”
    五皇子一面闻听忘嗔之言一面依言于纸上画形,随后目视着纸上阵法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看来,此阵可攻可守、可进可退,有前锋亦有后卫,真真精妙无匹!”随后又问道,“如此说来,从阵型上看,进可攻退可守,我军又将如何破解此阵?”
    忘嗔指着纸上之图对五皇子说道:“王爷请看,此阵由八阵组成,周遭亦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不同之门进入此阵,所遇之景则全然不同。若从死门进入,便会如光将军那般,任你率领十万大军,亦会顷刻之间灰飞烟灭;然若能从生门进入,则能绝处逢生。由此破解此阵,所行路线便也万分重要。”随后忘嗔从五皇子手中接过湖笔,在阵上标明,“王爷无需如通常进攻城池那般兵分三路,此番只需一路便可。命主帅领兵从正东生门进入,随后从西南面的休门而出,最后从正北开门进入。如此一来,只要避开死门,此阵便也不攻自破。”
    五皇子听罢忘嗔所言有理有据,自是喜不自胜,不禁拍案叫绝:“道长之言,本王佩服!按道长所道之法,此阵必破!如此一来我军大破贼兵,收复淮安城已是指日可待!”说罢又忆起一事,遂道,“想来本王自领兵出征以来,从未遭逢如此惨败。本王敬重那朱学笃乃是一博学文府、宏裁武规,亦乐得接受其对决斗智之请。然犯上谋逆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对其执迷不悟、助纣为虐之举,更因此举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本王则绝不姑息!此番本王定要生擒此人,就地正法!”
    而一旁贾珠因之前便跟随在中军帐中随五皇子商议作战策略,遂此番忘嗔于此献计期间,亦自始至终侍立在旁,由此对于忘嗔所言便也一清二楚,一面将忘嗔所言逐字逐句地记下,心下一面叹道:“虽说彼时未有飞机大炮之类杀伤力强大的武器,然古人的智慧到底分外伟大,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之下,早早地便已领悟万物间相生相克的关系并了生发消亡的规律,将对天、地、人之间关系的领悟融汇贯通,方才寻思出如此精妙奇异的奇门遁甲之术!此番倒也着实令自己这一现代人大开眼界了一番。”
    而忘嗔又从旁说道:“此番王爷亦忌掉以轻心,我方虽能破解贼兵八阵图,然只恐贼兵在此阵之后再设玄机,由此还需有备无患、小心谨慎方是。”
    五皇子闻言亦是颔首对曰:“道长此言正合本王之意。”言毕便召集众将听令,细细计划一番,此番则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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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回 节外生枝另寻他计(一)
    ?  上回说到五皇子派光熙等人进攻淮安城,遭遇淮安贼兵以八阵图应战,大败而归。随后忘嗔前来五皇子跟前教授八阵图破解之法,五皇子再次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之后令陈大诰率领三千人马为先锋,按之前忘嗔所言之法破解贼兵八阵图。又令严辰为后卫,领兵五千协助胡大诰。此番特意吩咐二人前去破阵千万小心谨慎,勿要鲁莽应战,倘若发觉贼兵情势有变,定不可恋战,需即刻撤退。此番五皇子派遣严辰前往,便是念及其为人审慎,令其千万莫要任了胡大诰因报仇心切而贪功冒进。随后二将领命自去。
    却说二将兵临城下,此番只见城门大开,守城贼兵仍是摆开八阵图的阵势,只人数较之前那役减了许多,仅留五千人布阵,且位置更为靠前,在八阵图后尚有三千人作为后卫。此番五皇子命胡大诰率领三千骑兵冲杀破阵,较之前以步兵冲阵则更有杀伤力。
    此番陈大诰正待领兵冲杀上去,不料却为一旁严辰拦着道句:“陈将军,裨将见此番贼兵阵型有变,将军此去破阵,千万记得王爷吩咐,小心行事。那贼兵的军师朱学笃多智狡诈,即便破了那八阵图,对于后方作为殿后的贼兵,亦不可掉以轻心。此番裨将便领兵跟随在先锋之后,协助将军。”陈大诰闻言颔首,随后率军破阵。
    此番陈大诰按忘嗔之法从阵法正东的生门攻入,果真顺利,未花费多少力气便歼灭生门处的守军,攻入阵中。加之此番又是带领的骑兵攻阵,更是来势汹汹、锐不可当。再未如头回盲目攻阵那般,阵中贼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合围,令阵中官兵倍受掣肘。入阵后一路往西南方直奔而来,待杀尽东南方休门处守军,陈大诰遂领军从休门杀将而出。随后往了北方开门而来,此番因了八阵图后部留有后卫贼兵,遂那后方的贼兵见王师直攻开门,便忙不迭地围拢上来,其势甚大,欲阻挡王师攻入开门去路。幸而后卫严辰率领众军兵分两路,从左右两方攻击围攻先锋的贼兵,方才分散开贼兵的攻势。陈大诰遂能率领众军杀进开门之中,至此,八阵图方才被一举攻破。阵中贼兵大乱,相互踩踏,已是溃不成军。陈大诰趁机带领先锋众军冲锋几回,那五千布阵之贼兵便已被歼灭大半。
    此番陈大诰见贼兵阵法已破,己方正是气势大盛,正待一鼓作气将后卫的三千贼兵一并歼灭,不料却见那三千贼兵亦排列成一种阵法,只见该阵各部分贼兵均着不同颜色的衣服铠甲,共计九色,排成九大阵营,周遭八营则将中间大营包围在正中,若进攻中部大营,则周遭八营齐应。
    却说陈大诰见状本欲不管不顾,领兵强行攻阵。后卫的严辰见情势有变,此阵法虽与之前王师突破的八阵图有所不同,然心下亦知若是不得要领,强行攻阵只会平白送死。遂忙不迭拦下陈大诰,先行命一小队官兵率先攻阵试探。果不其然,只见那小队官兵刚一上前,贼兵便如潮水那般从两侧围将上来,将那小队官兵团团围住,令其目不暇接,双拳难敌四手。此番无论攻入阵法哪一阵营,均有两股贼兵从不同方向而来救应被攻击之处,令了攻阵官兵首尾难顾。这边陈大诰并了严辰皆见之色变,忙不迭命己方后撤,再不敢贸然上前攻阵。此番方才了悟为何此役那朱学笃惟在八阵图中布兵五千,不似之前的上万人;又在后方布下了三千人摆成此阵,便是为确保万一,若八阵图被官兵攻破,尚有此阵镇守后方。
    此番陈严二人见状无法,因之前为五皇子吩咐不可贸然应战,遂只得鸣金收兵。到底之前破八阵图之时杀敌三千,此番亦不至于无功而返。待他二人领兵撤回,那守城之贼兵亦如之前那般退回城中,并未追赶。随后只见城楼之上出现两个人影,正是张丕烈与朱学笃二人。只听那张丕烈说道:“先生料事如神,果然如先生所预料那般官兵此番前来,是已知晓了破解前方八阵图之法。否则以稌麟为人,若无万全把握,断不会再次领众兵来犯。幸而我们又在八阵图之后布下九星连环阵,方才以区区三千人马打退官兵……只我不解,为何此番先生仍是不令我军趁胜追击。若是就此追击残兵败将,定能将之一举歼灭!”
    不料此言一出,却见一旁朱学笃笑曰:“将军多虑了,将军亦知此番淮安城中兵力不足,不过区区上万人。此番竭尽全力亦惟能拖延守城时日,以待主公派遣人马前来解围罢了。守城之力尚且不足,何来追击的兵力?加之王师向来最善陆上厮杀,我军此番出战不过几千人,若出了城门在城外与王师相抗,即便王师正值退败之际,亦可回转而来反杀追击之军,届时只怕我军之前所得胜利便也悉数失却了,反倒搭上许多性命。”
    张丕烈闻罢亦知朱学笃所言乃是实情,便只不做声。
    朱学笃又道:“何况此番守城我军亦惟有借助阵法之力方能求得与王师周旋几许,断然不敢与五王爷所率精锐之师正面相抗,若是如此,我军得不偿失。由此,无论如何,将军且千万忍耐,在下不日之前已发信前往镇江府求救,闻说昨日主公已取得江宁府,现下当是有余暇派兵解淮安之围。想必此番我们只需再坚守几日,援军定能到来。届时内外夹击,不惧不能得胜。”
    张丕烈听罢这话方才转嗔为喜,二人遂一道骑马回府衙,不提。
    这边却说陈大诰严辰二人回到王师大营,向五皇子汇报此番战果。五皇子闻罢,蹙眉沉思,倒也赞同他二人的权宜之计,未曾贸然进攻之举。只道是此番那朱学笃诡计多端,一招刚破,又使一计,布下新阵以待王师。随后便忙不迭地命人前往将忘嗔唤来请教此番该如何破阵。此番忘嗔前来,听陈严二人将此役经过又详述一番,随后又在纸上按他二人所述画下阵法。画毕,方直起身对道:“王爷,依贫道浅见,此阵乃是九星连环阵,与之前所破之八阵图同为奇门遁甲之术演化而来。”
    五皇子忙道:“还请道长详细道来。”
    只听忘嗔说道:“此乃太乙混形、三垣布政、九星互转的阵法。识别阵法需认准方位。八大方位由四周八大阵营为代表,且各阵营之间,互有生克。若是一方受到攻击,击父则子应,击首则尾应;彼此之间变化无端,神鬼莫测。正东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青旗着青甲,北斗贪狼星镇寨,若相生,则需正北文曲星、正南廉直星相救;正西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白旗着银甲,北斗破军星镇寨,若相生,则需东北巨门星、正北文曲星相救;正北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黑旗着黑甲,北斗文曲星镇寨,若相生,则需正东贪狼星、正西破军星相救;正南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赤旗着红甲,北斗廉直星镇寨,若相生,则需东北巨门星、正东贪狼星相救;西北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白镶黑旗着白镶黑甲,北斗武曲星镇寨,若相生,则需西南禄存星、东北巨门星相救;东北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青镶黑旗着青镶黑甲,北斗巨门星镇寨,若相生,则需西北武曲星、正南廉直星相救;东南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红镶青旗着红镶青甲,北方辅弼二星镇寨,若相生,则需北方文曲星、南方廉直星相救;西南方所在之营士兵皆擎白镶红旗着白镶红甲,北斗禄存星镇寨,若相生,则需西北武曲星、东北巨门星相救。而正中所在之营士兵则皆擎黄旗着黄甲,紫薇垣镇寨,若有疏虞,则八营齐应。这便是九星连环阵。”(见下面图中所示)
    五皇子:“……”
    忘嗔接着道:“若欲寻此阵的破解方法,还需从此阵本身入手,避其锋芒,择其弱项。贫道所能为王爷解释之处便仅止于此了。”
    五皇子则一面寻思忘嗔之言一面忖度破阵之法,随即眼神一亮,道句:“本王有了破解之法!”随后指着图上阵法示意身侧忘嗔并众人,“从图上可知,东北巨门星需救应他营共计四次,其次是正北文曲星与正南廉直星则需救应他营分别三次,由此可知此三处兵力乃是全阵最强数量最多之营;而东南方辅弼二星之营则无需救应他营,且西南禄存星只需救应他营一次,此外便只负责救应中部紫薇垣大营,由此这两处兵力当是最弱。此番本王欲破此阵,可兵分三路,一二路主攻,第三路佯攻。先以些许兵力佯攻东北巨门星,令其全力投入激战而无法分|身前往救应其他大营;随后以第一路第二路分别进攻东南辅弼二星与西南禄存星两营,如此又可牵制其余四方救应的兵力,最终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帐中正如此商议,却忽闻帐外传令士兵道句:“启禀王爷,南方哨马来报!”
    五皇子道:“宣。”
    随后只见哨兵进帐,对座上五皇子行礼后说道:“启禀王爷,马贼已派人攻占了江宁府,彼时已从镇江府调遣五万贼兵沿高邮湖北上,欲解淮安城之围。”
    五皇子闻言亦是大感意外,心下暗忖一番,只道是己方尚且正与那朱学笃相持不下,攻打淮安城亦是耗时弥久,若是待打援贼兵到达,彼时淮安城怕是更难攻克。遂自顾自地道句:“若是有甚方法待打援贼兵赶到之前先行阻其去路,彼时便可为淮安之役争取更多时日。然此番我军可派出用以牵制打援贼兵的人马又着实有限……”说着只见五皇子神色凝重,一筹莫展。
    周遭众人闻言亦是彼此徒然四顾,寻思不到甚方法。
    却说彼时贾珠亦在中军帐中随五皇子并诸部将一道商议应对之策,从旁闻罢五皇子之言,心念一动,不知不觉便于脑中浮现《孙子兵法》上的八字“声东击西,围魏救赵”,随即便开口对座上五皇子说道:“殿下,下官有一计,不知可不可用。”
    五皇子听罢对曰:“快快道来。”
    贾珠方道:“此番我军在淮安城处受阻,又不可贸然再分散大量兵力前往阻击正从镇江府赶来打援的贼兵。遂下官只道是此番可有一巧计能令贼兵不及赶来打援便可。”说着又指着案上江淮地区的地图说道,“殿下请看,可知那马氏最初以通州为据点起兵作乱,兵分两路,一路南下,一路北上。通州位于苏州左近,江苏巡抚王正玺见贼逆从通州府南下渡江逼近苏州府,方弃城而逃。随后逆贼就势西进,占领常州并镇江二府,杀掉彼时正出使镇江的两江总督金庆鹏,进而逼近江宁府。之后江宁府亏得知府率领众人抗击贼兵至今,方才闻知哨马来报曰江宁府终是沦陷。而另一路北上贼兵,相继占领扬州府并了淮安府。而毋庸置疑,那马贼此番定是将江宁府这一可西进之地作为最终据点,其地理位置较了马贼发迹之地通州,则更为要紧。如此马贼既可南下进军太平府、芜湖,又可向西兵分两路,分别进军安徽滁州、和州两地。因此下官道是若王师此番能威胁甚至能夺取镇江府北上的要塞扬州府,那马贼闻知过后,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令北上的援军南下回救较淮安城更为要紧的扬州城,彼时王师的淮安之危便也不救自解了……”
    一旁陈大诰听罢便率先开口道:“只此番扬州府位于高邮湖以南,与王师所在平桥大营尚有不短的距离,且王师尚无多余兵力围攻威胁扬州府,又如何能令贼兵回援?”
    贾珠则道:“陈将军且莫性急,且听贾珠一一道来。下官之前曾闻说扬州乃是为马贼手下一名为沈璜之人所占领,该人入城之时曾纵容手下剽掠屠戮城中百姓,想必此番虽以武力占领扬州,定已是怨声载道、民忿如山,若殿下趁此时机派遣一队轻骑连夜赶至扬州城外,可乔装打扮装成当地百姓的模样混入城中,在城中广为张贴散发殿下的谕告曰殿下将领官兵前来收复扬州城,为民除乱,那沈璜失政暴虐,致使生灵涂炭,早失民心。城中百姓需得自救、仗剑自救。若能擒得沈璜,便可免去许多兵戎之灾。如此一来,我军只需从外煽动城内人心、激化民忿,亦能令那守城逆贼惶惶不可终日。若能就此激化民怨,凭借殿下威名定能就此号召有志之士率领城中百姓推翻守城逆贼,那尚在江宁府的马贼闻罢定然不敢坐视不理、置若罔闻。相较之下,扬州作为镇江府的最后一道北上屏障,较淮安城而言当是更为重要。遂那马贼为再度平定扬州城之乱,定会令北上援助淮安的贼兵转而南下先行协助平定扬州,如此一来,王师在淮安之危大可消除大半。”
    五皇子闻言颔首,痛赞曰:“鸿仪此计当真妙哉!既不费我军太多力气,亦可解我军之围;便是事有不成,亦可令那马贼自乱阵脚、惶恐不安。”言毕随即召唤帐中文士,赶制了数十份谕告,随后又点了一队骑兵,正待点将,便见一旁钦思自请道:“殿下帐中之将尚需留待攻城征战之用,小弟身手尚可,又是平民之态,这等混入扬州城张贴分发谕告之事便交与弟前往完成。弟于殿下跟前担保,定能完成任务!”
    五皇子听罢亦是首肯,遂便命钦思携带谕告率领百人飞骑兼程赶往扬州城。随后五皇子又命参领戴尧臣率领三千人马,埋伏在贼兵打援人马行进的途中,诈作伏兵,伺机进行骚扰妨碍,只无需正面硬拼,打乱贼兵的进军计划便可。戴尧臣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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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回 节外生枝另寻他计(二)
    ?  此番钦思并了随行的百骑兼程趱行,不过花去一日便赶至扬州城下,在离城不远之处易容换装。此番可知因官兵南下,扬州城已是戒严,只见城墙之上哨兵林立,城门处更是守卫森严,无论进城出城皆需搜查。
    众人一见不妙,钦思道:“若是仅弟一人,入夜之后倒也可勉力潜入城中,然此番需兼顾众位,便也不可如此行事。不仅如此,此番最要紧之物乃是殿下的谕告,若是寻常人等大可乔装成百姓混入城中,此番只恐殿下谕告被贼兵搜出,如此便也功亏一篑了。遂此番弟提议我等先将马匹藏于郊外,命一小队人看守;其余众人便分批次乔装先行混入城中。此外还请诸位推举一位身手尚佳之人协助小弟,待入夜之后,与小弟一道携了殿下谕告一道从城墙边潜入城中,避免为守城贼兵发觉。其余入城之人在城墙边与我二人汇合,我们正可趁着夜半时分,避开巡城贼兵将谕告张贴于城中各醒目之处。”
    众人闻言自是首肯。
    随后钦思又顿了顿,似是思及一事,方又接着说道:“此番小弟尚有一计,只不知诸位可愿助我。”
    周遭众人闻言皆道:“谭公子请讲。王爷既命我等跟随谭公子行事,便是欲我等听从公子吩咐。”
    钦思听罢这话方道:“如此小弟当多谢各位。小弟只道是此番不仅需煽动扬州城的民怨,令那马文梦坐立难安;更有甚者,若能趁机在扬州除掉那守城的沈璜,那马文梦闻罢定会阵脚大乱,届时殿下领兵南下扬州,趁扬州局势大乱之际攻城,拿下城池将更为容易。只此计需得胆识过人之辈,煽动百姓引起暴|乱,进而攻入扬州府衙。小弟只道是待我等将谕告往城中各醒目处连夜张贴过后,次日必在城中引起一阵骚乱。扬州百姓虽因那沈璜暴行对其恨之入骨,然若是无人愿舍身带头发动暴|乱,威胁那府衙中的沈璜,只怕此番百姓之中亦无人胆敢贸然轻易出头。而此举若是稍有不慎,领头之人为贼军所擒,届时只怕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周遭之人闻言却是毫不迟疑,纷纷道曰:“此举既是为殿下效力,我等定是万死不辞!”
    随后只见一人从众人之中行出,对钦思拱手行礼道:“下官把总丁寿祺,素闻谭公子与五王爷感情深笃,暗相契合,今日得见,方知此言非虚。此番下官等愿听从公子吩咐,听凭公子差遣!此番下官自荐入夜之时协助公子携谕告潜入扬州城中,之后再随公子一道在人群之中举事。下官等人虽非那神勇无匹,能以一抵百之人,然若是杀那沈璜,倒也绰绰有余!”
    钦思听罢首肯。众人商议毕,此番百余人便兵分三路,钦思丁寿祺自是准备入夜携谕潜入,各自备好匕首利剑;一小队人马则将众人马匹牵往郊外某处藏好,又对其余众人道明隐藏地点,彼此约好会合接头的时日;其余之人便乔装打扮,扮成扬州寻常百姓,各自想方设法将随身武器藏好一并混入城中。
    次日,扬州城中百姓于城中各处发现许多莫名出现的谕告,皆纷纷前往围观,只见谕告上曰‘沈璜暴虐,早失民心,城中五十万人,谁无拯救之心,如今全城沦陷逆贼之手,使得生灵涂炭。念及骈诛之惨,盍思掳戮之冤,城民当需自救。合力一并扫除此犯顺逆贼,如此当可避免来日破城之时,兵弄潢池之祸’。周遭围观的百姓见罢谕告无不欢呼雀跃、热血沸腾,一旁藏于人群中的钦思等人见状心下自是了然,知晓此便是不懂恤民抚士、滥杀无辜之下场,自是激化民怨。
    正作此之想,便见一队贼兵赶到,将周遭围观民众喝开,对那行得慢的更是上前一阵拳打脚踢,众人见状无不愤懑。只见那一队贼兵正众星拱月般围着一将士装扮之人,行之于前的贼兵将墙上张贴的谕告撕下呈给那将士打扮之人,道句“沈将军请看,正是此告示。”
    钦思等人见罢此景,便也了悟那将士正是为首的贼兵沈璜,遂钦思便以人群作掩,在人群中大喊道:“那沈璜屠杀百姓,作恶多端,我们妻女皆命丧贼手。五王爷便要前来收复扬州,此番便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人人有份,拿下这沈璜,再开门迎接五王爷!”
    钦思此话一出,周遭众人便为之煽动,群情激奋。那沈璜闻言大怒,斥道:“何处的贱民,胆敢犯上作乱?!……”话未说完,便见周遭百姓有抄起手中木棍、锄头之类的工具打翻拦路贼兵,一拥而上,将那沈璜团团围住。钦思等人更是趁乱混迹其中,暗地里祭出利剑、匕首之类武器,将那沈璜捅得遍体鳞伤。加之暴民上前围住暴打,那沈璜只顷刻间便被打得不成人形、一命呜呼。钦思等人见目的达成,忙不迭混在人群中撤出此地,一行数十人本便身手过人,此番撒腿狂奔,赶在贼兵封锁城门之际逃出了扬州城。随后便联络留守郊外的骑兵,这百十人不过倏忽间便一道策马消失在扬州城郊外。
    只可怜了方才暴|乱的百姓,那沈璜身侧的副将胥瑞瑢见主将命丧,顿时怒不可遏,指挥手下贼兵将该地包围,随后见人便杀,将留在该地的上百名扬州百姓通通歼杀殆尽。饶是如此,那胥瑞瑢仍是恨之难平,一面将此事上报与马文梦知晓,一面下令手下贼兵屠杀城中百姓上万人,一时间扬州城中血流成河,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后为马文梦下令禁止杀戮,胥瑞瑢方才作罢。自此,那马文梦一干人等便也更遭扬州百姓记恨。
    而自扬州城暴|乱、沈璜丧命之后,马文梦更是坐立难安,只道是扬州城位于镇江城近邻,若是扬州失守,官兵便可畅通无阻、长驱直入。思及于此,那马文梦登时手足无措,此番便忆起自己身畔的第一谋士,正身处淮安城中协助张丕烈守城的朱学笃,惟他谨厚多智,堪当大任。到底淮安离镇江尚远,不及扬州那般紧要。思及于此,马文梦亦顾不得淮安城为官兵包围、亟待救援的情势了,只忙不迭派了手下哨马飞骑北上传令,一面将正欲北上救援淮安城的贼兵唤回,驻守扬州,防止城中暴|乱;一面又遣人前往淮安将朱学笃接回。
    却说那北上援助淮安的贼兵亦是北进不顺,沿途接连招致伏兵骚扰。而这北上打援的将领又接到马文梦的命令曰务必三日内赶至淮安城内,由此便也愈加心急火燎。奈何沿途埋伏的官兵只是骚扰妨碍行军进程,遣骑兵袭击运送器械辎重的后队,骚扰后便撤退;抑或遍布疑兵欺诈,致使打援队伍惶惶不可终日,只恨不能就此与王师正面对决。奈何那前来骚扰的官兵却又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将打援行军的时日白白耽搁了。期间接到马文梦调转南下协防扬州之令,便也如蒙大赦,忙不迭调转了马头,领兵往扬州去了。
    另一边,朱学笃接到那马文梦命其即刻南下之令,同时又不闻南下打援的人马到来,心下对马文梦所想亦有几分了悟,知晓马文梦在扬州之事后定然坐立难安、心生动摇,已打算放弃淮安,就近守卫扬州为先。又闻罢当日扬州之变并了那扬州守军副将胥瑞瑢之暴行,更是气得捶胸顿足,直斥曰:“无知小儿,此番竟行此天理难容、惨绝人寰之事,不啻于自掘坟墓、自断生路,届时又能如何自救?!……”
    此番朱学笃临去之时,那张丕烈不过道声走好、珍重,亦并未向朱学笃询问请教守城之策。朱学笃心下自知此番自己一去,淮安城援兵不到,淮安已是腹背受敌、朝不保夕。他驻足于此,目视了张丕烈片晌,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只长叹一声,道句“此番君命难违,在下去了。官兵只怕即刻便会兵临城下,将军切莫鲁莽应战,小心与官兵周旋方是。”言毕,终是摇了摇头,自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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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回 节外生枝另寻他计(三)
    ?  王师大营之中,座上五皇子闻罢哨马并钦思所报消息,可谓是大喜过望,不禁拍手称快。未料到此番钦思等人前往扬州发动的一场骚乱竟成功令贼兵守城将领沈璜命丧,不仅调离了北上援救淮安的贼兵,更令人喜出望外之事便是竟逼得马文梦将朱学笃调离淮安城,如此便与放弃淮安无疑了。此番五皇子便也无所顾忌,只道是朱学笃一去,便也无人能与己相抗。遂决定此役自己亲自领兵出战,兵分四路,中路由自己领兵一万五千人;左路由副将龚易图率领,领兵一万;右路由参将陈大诰率领,领兵一万;严辰殿后,领兵一万,于城外设伏,此番共计四万五千人马,誓于此役拿下淮安城。
    随后,五皇子身披金甲,上雕玉爪狻猊;腰掣龙泉,乃太上皇亲赐;挑绣的麒麟战袍浅鹅黄,簇新的团龙帅旗迎风扬;万里威仪,拓靖乾坤,率领大军亲自在淮安城下叫阵。立于城楼上探视的张丕烈闻探马报曰:“此番五王爷率领三万五千人马前来进攻南门,其势甚大,只怕有一役夺取淮安之心。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
    一旁洪绪说道:“援军怎还未来到?!”
    楼震对曰:“到此刻未至,朱先生亦被召回,只怕援军不会到了。”
    洪绪则道:“如今我们已是孤立无援、孤军奋战?!”
    张丕烈听罢这话方才意识道此番淮安城危矣,说道:“官兵既来势汹汹,我等亦只能全力一战、奋力突围。传令下去,召集全城所有人马,竭力打破官兵在南门的包围圈,弃城南下!”
    随后贼兵大开淮安城门,城中五万人马亦是分三路迎击。中路自是由张丕烈率领,左路由洪绪率领,右路由楼震率领。此番他三人还相互较量,看谁先冲出官兵包围,南下扬州。而因了之前朱学笃已去,如今单凭他们已无法再摆出九星连环阵,遂五皇子攻城自可毫无顾虑。
    只见此番王师先行排列成雁行阵,前排皆是一排弓箭手,弓箭手后则是作为先锋的骑兵,正中一人正是一身铠甲戎装的五皇子。对面张丕烈见状大笑,手持巨斧指着正中的五皇子说道:“稌麟,此番你总算肯亲自领兵出战了,当真快哉!本将素闻你乃是‘□□第一高手’,却也从未亲见,自是不欲轻信。此番你既出战,便与本将单打独斗一番,本将天生神力,倒也从未慴惧何人……”
    话未说完,便听五皇子身旁跟随的稌永怒斥曰:“大胆犯上逆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对殿下直呼名讳!……”
    一旁五皇子扬手制止稌永之言,轻笑道句“有何不可”。言毕,只听一声令下,阵前弓箭手万箭齐发,矢石交织,对面贼兵不是中箭而亡便是自乱阵脚。虽说贼兵亦备有弓箭手,奈何之前为防御官兵攻城已是耗去不少,兼了之后又无后援,可谓即将弹尽粮绝,遂此番其弓箭手又如何能与王师相较。遂此番弓箭手只形同虚设,射了几回便已无矢,为对面官兵配备的盾甲悉数挡下。随后只见对面王师三路骑兵迅速摆成鹤翼阵,向城下贼兵冲杀。
    此番只见那张丕烈倒也勇不可当,一马当先率领众军冲将前来,挥舞两只巨斧沿途砍倒官兵无数,不多时便冲至王师队伍当中,直取五皇子而来。五皇子亦不闪不避迎面而上,二人斗于一处。只见那张丕烈双手举斧使力往五皇子头上挥来,倏忽间五皇子拔剑,倾身后仰,举剑横挡。张丕烈膂力惊人,将浑身力气俱施在双斧之上,一面咬牙狠道:“之前本将已亲手将光熙斩于马下,此番稌麟,该你拿命来!”五皇子本双手持剑,欲挡住头上双斧,奈何此番力不及张丕烈,渐渐不支。随即灵机一动,仅以右手持龙泉,左手松开,从腰间一侧忽地又拔出一剑,该剑正是那对鸳鸯剑中的雄剑。往张丕烈腰腹横扫一剑,道句“休说大话”。那张丕烈为闪避此招,只得持斧下移挡住五皇子左手之剑。随后五皇子只见对面张丕烈身上的铠甲银光一闪,知晓身后有贼兵举剑偷袭自己,亦不转身,不过手持龙泉反手一剑刺向身后,将那偷袭之人刺了个对穿。同时左手举剑直刺身前张丕烈面膛,那张丕烈只得举起双斧架住那鸳鸯剑。对面五皇子趁机调转马头,转身进攻张丕烈侧翼。张丕烈调头不及,被一剑刺中腰间。那张丕烈至此更是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使力横扫,那巨斧的长柄一端便击中了五皇子的肋下。五皇子吃痛一回,伸出一手抵住痛处,随即调转马头,转身便策马亟走,往南方去了。
    那张丕烈见状喜出望外,只道是五皇子受伤,乃是负痛而逃,遂坐于马上挥舞着巨斧大笑曰:“将与将之间,便该如此一决胜负!哈哈哈,不过两个回合便已负伤难忍,稌麟,你亦不过如此,到底是徒有虚名罢了!此番本将定将你斩下,首级悬于淮安城上示众!”言毕便也催马,领兵直追五皇子而来。而另两路贼兵虽人多势众,然受到王师鹤翼阵的两翼包抄合围,阵型全乱,被官兵冲击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其中楼震被陈大诰一枪|刺|于马下,受伤被擒。
    另一边,那张丕烈只管对五皇子穷追不舍,奔驰了约十里地,不知不觉间已是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只见前方奔驰的五皇子忽地勒马停下,驻足于大路中央,调转马头面对着身后赶来的张丕烈等人。张丕烈正纳闷,不知跟前五皇子乃是何意,便闻一声炮响,随后只见树林周遭皆是伏兵,正是之前五皇子命严辰埋伏于此殿后的官兵。张丕烈见此番中了埋伏,官兵攻城之人并不止城下叫阵的三万五千人,方才知晓适才五皇子乃是故意示弱,诈败而逃,便是为将他引来此处。念及于此,张丕烈咬牙切齿地喊道:“稌麟,你个没种的奸诈小人,敢与本将堂堂正正一决高下吗?!”
    此番五皇子身侧的稌永闻言对曰:“老匹夫,此番殿下放下身段亲身诱你追击,你当是应心存感激方是。否则只道是凭你一身蛮力,亦配作殿下对手?!”
    张丕烈听罢这话大怒,正待驱马直取大路中央的五皇子与稌永二人,不料亦逃至此处的洪绪将张丕烈拦下,亟亟地劝道:“张大哥,官兵势众,猛若潮水,已从后方追来;我见此处埋伏之人亦是不少,莫要再多言,此番我等只管突围南下要紧!”
    张丕烈闻言方才作罢,树林中埋伏的官兵随炮声而出,将此地团团围住,随张丕烈赶至此处的贼兵被歼灭者不计其数。而张丕烈与洪绪二人则兵分两路,分别寻了包围圈薄弱之地劈刺砍杀。张丕烈勇猛无敌,合围的官兵皆不是其对手。甚至于参将龚易图策马上前欲将张丕烈斩于马下,亦难敌其神力。随后只见龚易图与张丕烈战了十余个回合,亦渐渐难支。另一边那洪绪使得一手好画戟,三两下将合围的官兵挡开,随即便驱马奔逃。对面五皇子见周遭官兵皆围之不住,遂向身侧稌永伸出一手,稌永见状会意,忙不迭从身上取下五皇子御用的震天弓,一面从飞鱼袋中取出三支射虎箭双手捧着递到五皇子手中。只见五皇子对准那逃窜的洪绪,左手开弓右手挟三矢,张弓如满月,三矢齐发射,嗖的一声,洪绪与其身侧的副将纷纷中箭落马,为官兵生擒,第三箭则射中一旁的树干。
    这边五皇子见洪绪落马,随即将震天弓递与身侧稌永,随后便手持龙泉剑,策马往那龚易图与张丕烈缠斗之处行来,一面朗声说道:“犯上逆贼,本王此番便与你单打独斗一决胜负,令尔等匹夫心服口服!”言毕命一旁龚易图退下,那龚易图听罢则道:“王爷此番且千万当心,那张丕烈匹夫蛮力惊人,末将与之缠斗亦未能争得上手。”
    五皇子听罢不言,不过打马上前直取张丕烈。张丕烈见状亦是不甘示弱,挥斧横扫而来,五皇子侧身避开,举剑穿过两斧缝隙直攻张丕烈腰腹。张丕烈虽见机躲闪,手臂仍是中了一剑。五皇子又挥剑挡开袭来的双斧,剑走轻盈,再未与张丕烈较那蛮力,只顾左突右刺,令那张丕烈疲于应对。随后只见那张丕烈一招不慎,被五皇子一剑刺中腋下,剑尖没入骨中。张丕烈吃痛,右手巨斧脱手掉落。张丕烈还欲挥舞左手巨斧向五皇子袭来,五皇子见状猛然将剑从张丕烈身中拔出,张丕烈随即便大呼一声,从马上滚落。周遭官兵一拥而上,持剑握枪将地上的张丕烈制住。此番除却受伤被擒的张、洪、楼三人,其余头目被歼杀者八人,被俘的尚有十人,而周遭其余贼兵残部除却投降被俘者则悉数被杀殆尽。
    随后五皇子鸣金收兵,右路陈大诰早已攻入淮安城中,此番则是大开城门,迎接王师入城。五皇子派人北上命平桥大营开拔,又命大军就地清扫战场,驻守淮安南城门外。此番亦是牢记扬州城沈璜惨祸,禁止官兵进城屠掠百姓。只率领手下将领谋士并了一千亲卫队进驻淮安府衙门,又命人好生慰恤城中百姓。一面着人飞骑回京,将淮安战事上报与景治帝。而贾珠因是郎中之职,本为军中文士,遂此番倒也并未跟随五皇子上那前线攻城,惟留在平桥大营中待命。至前方捷报传来,方知王师大胜,五皇子下令命平桥大营开拔,部将官员进驻淮安城。遂贾珠此番随军进城,沿途所见,皆是饿殍乞儿并了城中官兵搬运死尸之景,仍能看出战乱兼了围城对于该城及其百姓的影响。虽庆幸王师大军尚未进城,然城中百姓的神情之中,仍是透着一股惊魂未定的恐慌。贾珠见罢此景,惟在心下默默长叹。
    期间五皇子将一干被俘的淮安贼兵头目关押在府衙大牢。却说当初光熙正是为那张丕烈斩杀,遂此番即便张丕烈已是就擒被俘,那陈大诰仍是难以解恨,亲手持了那匕首,割裂穿刺张丕烈手臂、大腿多处,致使那张丕烈被押往五皇子跟前受审之时已是鲜血直流,然张丕烈却仍是神色平静、面不改色。
    五皇子见状只戏谑开口问道:“本王尚还记得与你较量之时尚未伤你至此,此番怎落得如此狼狈?”
    那陈大诰不及张丕烈回答,便率先开口说道:“回王爷,是下官念及三弟命丧该贼子之手,气之不过,略作惩戒泄恨。”
    五皇子闻罢陈大诰之言亦是不置可否,惟在见罢那张丕烈面上坚毅之色后流露出几许赞赏。只一旁立于五皇子身后的贾珠见状大惊,心下暗忖道:“这个时代便是这般明目张胆、随心所欲地虐待俘虏以泄私愤的吗……”
    随后不过例行审问一番,期间自是少不得拷打一阵,那衙吏念及此不过朝廷战犯逆贼,下手亦不留几分情面,各个幸灾乐祸,私下里夹带了多少私愤在内,自是不消赘述。将几名贼兵将领打得鲜血直淌、不成人样,贾珠只将脸面转向一旁,闭了双眼,亦是不忍卒视。审过之后便又再度押进大牢,待之后送京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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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回 水淹高邮泪洒扬州(一)
    ?  却说此番王师收复淮安府,五皇子又调兵遣将收复周边州县,剿灭淮安境内残余贼兵。随后又一面遣了哨马前往打探扬州、镇江、江宁等地贼兵动向,得知扬州府贼兵守将沈璜被扬州百姓打杀之后,马文梦只得下令由副将胥瑞瑢代行主帅之职,镇守扬州,又命朱学笃协助其守城。又打探得知淮安以南的高邮湖上,仍盘踞着贼兵的五万水师,遂此番王师仍需水战,方能将逆贼一派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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