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摆手,“不酸不酸,我停不下来。”
    正说着,外边李谦踏踏踏跑进来,人还没进来嗓门倒是挺大。
    “安乐哥安乐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林安乐眼睛一直盯着何姨娘呢,冷不防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叫叫叫,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这是叫魂啊,谦儿,说实话是真的有点早。”
    李谦喘的呼哧呼哧停不下来,上前抓着林安乐的胳膊说不出来话,“哥......这个.......那个.....你......”
    林安乐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李谦的背“我怎么了,别急,慢慢来。”
    李谦喘了两口,这才满面爆裂出来的喜色“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中了!中了!三十八!三十八!”
    “哦~~~”林安乐满脸理所当然,双手背到身后,高深莫测,沉着稳重。
    “这事你激动什么,我中了,这不是,应该,的,么~~~”
    李谦傻兮兮“嘿嘿嘿”笑两声,用手摸头发,毛茸茸的炸着指着天,眼睛里面都是“安乐哥我真是太太太佩服你啦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缺脑子,没得救。
    林安乐说完默默扭头,在李谦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咧到了耳朵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怎么可能考不上啊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就算是心不在焉也能考上啊!!!!!!
    这一日,林府门前的炮仗冲冲的响了一天,就连水溶也能听着,笑了笑摇头,这定是中了,嚣张的猴子。
    那边欢喜这边愁,欢喜的是那边的林安乐,愁得是这边的水浚。
    会试后是殿试,上一科的殿试是水浚亲自主持,这次已经想着交给朝臣去做,可是看了榜上举人的名单突然就变卦了。
    这是谁!是那个林安乐吗?!林如海家的那个?!就是那个见了自己那么狼狈可怜也见死不救的林安乐小兔崽子?!
    其实这件事情水浚和水溶没少抱怨,水溶也没少解释过,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林安乐,他当时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就是单纯的像试探一下罢了。
    可是!我是皇帝!我不会有错的!就算是误会!不是林安乐人品问题!那也不能误会我!就是这么任性!谁让!我是!皇帝!
    当即水浚就决定,亲自主持殿试,亲眼去看看那个林安乐。
    殿试当天林安乐还是沉醉在喜悦中醒不过来,这个打声招呼,那个拍一下肩膀,大多数都是放榜隔天鹿鸣宴上认识的,这小子得意的嘴里还哼着鹿鸣宴那天里唱的鹿鸣之诗,满场子蹿的都是他。
    大多数人都对他不庄重的举动不屑一顾,可是心下知道他的身份。当朝大学士关门弟子,二品大员林大人的独子,这得巴结啊,大~腿要抱,狠命抱。毕竟进士三甲,名额不是有限,是及其有限。大部分人还是要靠着自己去搏出位,有关系总比没关系好得多。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让林安乐想起来李谦,说白了就是一个呆~子。
    叫项向。
    身材高大,脸色有点阴沉,手臂上肌肉都鼓出来,穿的衣服有些破旧布料也不算好,应该是寒门出身。
    见林安乐过来都是面无表情,没有寒暄也没有奉承更没有自作熟悉的招呼,就是看你。
    “你这是怎么了,瞅我做什么。”林安乐满场子跑的如鱼得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盯着,还怪发毛。
    项向还是瞅着林安乐,林安乐已经有想扭头跑了的意图,项向突然笑了,阴沉的脸因为这个笑容风格突变,憨憨傻傻。
    “你好看。”项向边笑边认真的说,“你比他们都好看。”满脸认真还点头,无比真诚。
    当时林安乐就决定,这个朋友,交定了。
    在圣上面前规矩老大,林安乐后来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消停,只眼睛还不老实,偷偷瞄一眼传说中的龙颜。
    恩,确实是英俊,和水溶相比已经是不相上下了,不过就是有点熟悉。
    哪里熟悉啊,林安乐苦思冥想也没想起来,大概是水溶的兄长的缘故?嗐,就这样呗。
    水浚其实一直暗暗观察林安乐,看这小子毛毛躁躁没个安静时候就心烦,后来还特意下去在林安乐旁边转一转,瞄了一眼他的卷子。
    只能说李西还是挺有本事的,这种货色都能教出来——倔强的不肯承认看不上眼的林安乐还是有点水平的事实,所以说第一眼到底是有多重要。
    水浚看不上林安乐,那么殿试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没林安乐什么大事。
    林安乐回去和水溶抱怨了老长一段时间,每次都是义愤填膺不得了,口水沫子喷的到处是。
    “你说说!你说说!为啥一口就给我否了!我是有哪不好!哪不好!后来回来我说了,老师都说我是超常发挥了!怎么就给我否了!”
    水溶哪能说啊,你老早就把圣上得罪了,那人挺爱记仇的,而且记起来没个是非可说,他这时候才不会管什么贤才还是人才,说否就否没有理由。
    但是林安乐这边也就抱怨两句,抱怨完转头就又是笑模样。“虽然我没戏,我兄弟可是状元啊,这可是了不得,看着傻,怎么就那么有才呢。”
    夸完还嘿嘿嘿笑两声,和项向笑的那个一样。
    水溶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怎么就兄弟了,发展还挺快啊。前两天一说还是项兄今天就是兄弟了,而且不就是状元么,值当说了一遍又一遍么,自己对他这么好怎么就不见夸两句好的。
    那边林安乐还没看见呢,一口一个我兄弟说的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总之就是夸项向。
    这边水溶肚子里都是酸水,酸的冒泡泡。
    林安乐说完了扭头看水溶,喊着要吃要喝,水溶立即又是笑,送吃送喝还摸两把。
    总之,林安乐终于是当官了。
    大概吧。
    ☆、第41章 交兄弟小官亦乐足 终决意水溶初出手
    其实有一个问题水溶已经想了很久了,那就是,到底要不要拿下林安乐。
    其实最初水溶的目标不是林安乐,而是贾宝玉。那贾宝玉确实算是个美男子,唇红齿白娇生惯养,而且整日里情啊爱的,只要稍微付出些许假情就能换来真意,多好上手啊。
    后来也是知道自家兄长的意思这才决定不去趟那趟浑水,但是却没想到放手了贾宝玉却阴差阳错的与林安乐相处至今。
    怎么也没法忘了去钓鱼时候林安乐天天真真的说信这个字时候的样子,认真的令人有些心虚。
    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直至今日,水溶不确定自己的意图。
    到底是为了什么,忍受林安乐的一切。说话没大没小,平日里没心没肺,混吃混喝就算了却还忍不住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世上少见的纯粹之人,其实皇兄说的才应该是对的,就是个小痞子。
    若是平常人,真是说不起,水溶说上手就上手了。大家你情我愿好聚好散,水溶自认有这个能力,大不了日后发现不对劲用钱用权,解决的妥妥当当。
    可是林安乐不一样,这个孩子看着混,干净的很,再怎么磨练也是少根弦,而且他是林如海的独子,身后站的是整个林家的传承。
    感情与责任并肩,这个人,玩不起。
    水溶一再警告自己,可是却还是不自觉的靠近。
    直到林安乐一反平日里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常态,突然对一个今科状元项向上心的令自己有些慌张,水溶才又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要不要拿下林安乐。
    林安乐殿试被水浚拦下,水溶亲自说着安排下来,现在做一个小中书,从七品的官职。
    就这还得意呢,天天挤着他爹的轿子去办差,明明他和他爹走的是两个相反方向。
    他爹多正派啊,从来都不送他一次,所以林安乐只能每天到了地方和他爹一起下轿,然后自己再想办法走过去,可是比从家里直接出来还远。
    但是林安乐还是不放弃蹭轿子的行为,也是倔强、
    或者也可以换一句话说,这是专门给他爹找不痛快呢,就因为他爹差点因为自己主观臆断林安乐考不中就把林安乐狠狠揍一顿。
    水溶还嫌弃这官职小,可他看起来确实是满意极了。照他说,开始就做什么大官多没有成就感啊,什么叫拼搏,什么叫奋进,再过十年你来看,我这就是一部成功典范啊,足以写进史书的那种!
    水溶当时听了只笑,可是十年后再想起,却宁愿林安乐一辈子都只当一个芝麻小官。
    世间所有都是等价交换,从没有白来的午餐,而有的代价,痛苦一生都无法弥补。
    现在林安乐还不到交学费的时候,小屁官当的风生水起,和项向的感情也是一日千里。
    项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一个老母亲。老母亲体弱眼盲,妹妹整日白天做农活晚上绣花,上京参加科举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是以项向科举结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母亲和妹妹接到京都来。
    林安乐这可是又有了去处,在项老太太面前撒娇卖乖,把个老太太逗得没有牙嘴笑的露出来牙花子。
    项向的妹妹叫项芳,穷苦人家受累长大,也不计什么男女有别。更何况京都从没来过,看什么都新奇,再加上自小粗陋惯了,和京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姑娘什么的说几句话就想动手,因此整日里就和林安乐厮混,这边跑那边晃荡,若是不计较别的倒也是自在。
    可是水溶计较啊,他见过项向,特意去见的。
    见完了可是气饱了,这五大三粗的哪点比得上他啊,怎么就把个林安乐迷成这样,贴钱贴人铁感情,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好那么积极啊,到了现在都快成了人家妹~夫了还每天勾肩搭背的哥俩好呢。
    再说了这个项向也是不入眼,自己就算了,还把妹妹和林安乐凑一堆,怎么也得关心关心自家妹子的名声闺誉啊,真是白读了这么些圣贤书!
    水溶看谁不顺眼自然不会给谁好日子过,项向就这么倒霉无辜的被整了几次,明着暗着没少吃苦头。
    林安乐见了还打抱不平,去水溶面前更是唠叨抱怨,只是话题从自己变成了好哥们项向,先是一顿夸项向,再是一顿损给项向下绊子的人,举拳头咬牙,恨不得吃了。
    好嘛,这可是好嘛,不但没出了气还把林安乐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项向身上了。‘
    水溶装着笑,僵了脸,眼睛都要气红了。
    白眼狼!
    林安乐说着说着突然转了一个话题,“诚哥,你的生辰是不是又要到了啊。”
    水溶愣了愣,“啊......啊......”
    每年生辰都自己不用记的,水浚简直就是爱弟小达人,什么节什么大日子都叫水溶进宫,更别提水溶的生辰了,那可是宫里定期举办的大日子。
    林安乐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了,“你生辰要怎么过啊,还是像去年一样吧,你从宫里回来了我来找你,送你什么可不能告诉你。
    还给你做面吃,这次肯定比上次好吃,特意向姨娘学了的,等着看我小露一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啊,打卤的?我虽然是练过可也没法做那些什么什么山珍海味做辅料的面,什么奇奇怪怪的我也不会做啊。”
    林安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话题瞬间从项向转到水溶身上。
    水溶瞬间就不生气了,笑意暖洋洋。
    “你费什么心,厨子那么多,就连一碗面也做不来了还?你个猴子,跳个蹿的有你,上次做个面手上被划拉好多口子。
    再说了,‘君子远庖厨’,你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官了,讲究一点总没什么坏处。”
    林安乐构想的还很不错,听了水溶的话翻了个白眼。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懂不懂啊,拽什么文,还什么君子什么庖厨的,仁慈能当饭吃啊。有这点好心给牛给羊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街上乞讨的老头老太呢。
    你可是别打岔,我正说着呢,跟你说啊,我现在做的可好吃呢,保准你吃的掉了舌头......”
    林安乐说的叨叨叨说个不停,阳光照进来身上镀了一层光,说着说着还指手画脚一番。
    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是三十年后。
    水溶想着,面前的猴子还是这么唠叨,笑起来好像没什么事情能打倒,大白眼也翻得很有力度。想什么是什么,喜欢看戏喜欢祸害花草和锦鲤,明明心软有点傻但还是坚持假装高深,坏心眼多得很满肚子没个好水。
    如果现在自己不行动,那么那个时候,还是依旧这么美好的猴子该是在谁的面前这样呢?
    该是属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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