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盯着这小二的背影看了半天,迟疑道,“这人是不是那猴精?”走之前还对着他挤眉弄眼呢。
    张无惮笑道:“是吧,我十次见他,九次这人能扮成小二。”说起来他真有许久没同司空摘星见过了。
    陆小凤一拍额头,摇头晃脑道:“流年不利!”不再说话,专心拣桌子上的糕点吃。
    令狐冲走过来坐下,忍笑道:“我给你凉两杯茶,免得口渴。”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张无惮一脚,以示重逢之喜。
    张无惮含笑踢了回去。两人隔着桌子互踹了一阵,就听陆小凤鼓着腮帮子抗议道:“够了吧,我都挨了四脚了!”一下两下他就装没这回事儿了,怎么还踢起来没完了呢?
    张无惮看一壶茶都见底了,忙叫来茶师傅添满,待陆小凤吃过几盘糕点,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来,方道:“陆兄,可是向问天哄你去的杭州梅庄?”
    陆小凤端着茶长叹一声,一饮而尽,张口欲言又叹了一口气,张望道:“我的烧鸡怎么还不来?”既然司空摘星扮作了小二,不如等他回来再说,免得还得叫那猴精不停追问。
    小二不多时便返回了,手中却抓着三只活鸡,笑嘻嘻道:“客官是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只管说来!咱们这儿不缺叫人套住的小鸡。”
    这明显是拿鸡指代陆小凤的,陆小凤懒得同他计较,见吃不成烧鸡了,又叫了两盘点心,叼着道:“说出来真是丢人,我这辈子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当下将如何跟向问天结识,如何在梅庄同梅庄四友交手,如何激将他们领他入地牢同任我行交手,又如何被任我行打晕替换成囚犯种种,一一道来。
    要诱得陆小凤上当并不困难,他是出了名的好管闲事,何况梅庄庄主丹青生、秃笔翁、黑白子、黄钟公四人都颇有特色,搁金庸书中也是数得上号的奇人异士,向问天只敲了敲边鼓,陆小凤就大感兴趣了。一旦他答应了要随着向问天去杭州走一遭,其后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令狐冲帮着补充道:“一直到我找到梅庄,负责看守任我行的四个人都不知道原来地牢中的人竟然被换过了。要不是我将他们四个人都放倒了,强行开了地牢,他们怕再过十天半月还不知晓呢。”
    陆小凤说话间吃光了两盘子点心,将空盘子推给司空摘星:“猴精,评书不是白听的,再给我拿些来。”
    他是全然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司空摘星半是好笑,未尝没有几分着恼陆小凤这次摔得这么狠,看他有几分可怜,扔下一句“走着瞧”,大踏步去找掌柜的要糕点了。
    陆小凤低声道:“向问天也并非一味利用我,在地牢的石板上,我摸到了一篇练功法门,颇是奇特,我练了个开头就止住了。”
    他的眼界比原著中困于西湖湖底的令狐冲要高多了,一觉察到这内功极是邪门,立刻就停止修炼了。不过就凭着这内功,他已确定了西湖囚犯的身份,咋舌道:“真想不到日月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竟然还活在世上,《吸星大法》就是他昔日赖以成名的绝技。”
    想任我行绝非省油的灯,可日月教如今的教主东方不败也不好惹,任我行逃了出来,他二人间定是要有一番龙虎争锋,怕江湖还当掀起一番风浪来。
    正巧司空摘星端着盘子回来,就见陆小凤神秘兮兮地闭口不言,知他故意拿这个吊自己,难掩鄙夷道:“稀罕听不成?不就是任我行逃出西湖了吗,当我不知道?”
    他的消息来源很广,主要依赖于大人物经常求到他头上,请他帮忙偷东西。司空摘星从来不偷值钱的,偷得都是有特殊意义的物件,这往往牵扯到一些秘密。
    他拿回来的不是糕点而是包子,陆小凤让了一圈,见大家都表示不用,便自己夹了一个,含糊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我不知道,凑巧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蛋蛋。”司空摘星一拉张无惮,“出去说话。”
    张无惮早猜出是冲着自己来的,张三丰一百一十岁整寿,他定是会来武当的,司空摘星来这儿寻他也不出奇。
    他随着司空摘星一路上了屋顶,问道:“怎么了这是?”
    司空摘星便秘脸道:“我惹了一桩大麻烦,需得你帮忙周全。”
    “什么,是指你受向问天重金委托,造了一把万能钥匙的事儿吗?”张无惮道,“此事只有你和向问天知晓,他不会出卖你,只消你管得住自己的嘴,东方不败不会知晓。”
    “……你怎么知道的?”司空摘星惊奇道。
    向问天正是将他所打造的钥匙藏在陆小凤身上送入地牢,让任我行趁机摸去了,开了镣铐逃脱出来。这等业务委托自然不能乱说,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司空摘星正因这个才觉得对不住陆小凤,他也是当真不知道向问天选中的替死鬼就是他的老朋友。
    张无惮笑道:“我猜的。”他依稀记得原著中令狐冲是携着一段锯齿进去的,陆小凤讲述中却提到了钥匙,再看司空摘星那时依稀的愧疚神色,事实如何便很清楚了。
    司空摘星道:“猜得倒是不错,不过不是为了这个。”大不了待陆小凤被关地牢吃糠咽菜受罪的火气消下去后,他正儿八经给人端茶赔罪就是了。陆小凤最多以此拿捏他一二,不会当真计较的,不值得他专程跑来找张无惮。
    陆小凤都能碰上任我行,这世界的可能性太多了,张无惮道:“余下的当真猜不出来了。星星,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照实说了就是。”这个随叫随到的小天使帮了他不少忙,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也绝不会推辞。
    司空摘星继续便秘脸道:“我月前接了一桩委托,潜入平南王王府偷点小玩意,想不到叫白云城主叶孤城盯上了,他一路追我到这里。”
    “凭你的易容手段和绝世轻功,还怕了他不成?”张无惮轻轻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你身上这香味是从哪儿来的?”他一开始还不信那小二是司空摘星,因寻常小二哪有熏香的,司空摘星伪装时不会露这么大的破绽,还是看那小二对着陆小凤做鬼脸才确信的。
    司空摘星吐苦水道:“就是那小玩意上有毒,我中了后浑身都是娘们香气,怎么洗都洗不掉,叶孤城顺着味找来的,不然凭我还能甩不掉他?”手上功夫他比不过叶孤城,可脚下功夫没道理会输。
    “……”张无惮沉思半晌,喃喃道,“这也太随意了。”就算古龙世界乱七八糟的外挂满天飞,可没听过叶孤城设定中有狗鼻子这一项。
    他凑近了闻来闻去,努力辨别道:“好像是九里香和金盏花混合的味道。”其中定然还有不容易辨别的其他草本味,味道十分奇特。
    张无惮又吸了一口,补充道:“还有陆小凤吃的肉包子味。”不再废话,道,“我先送你上光明顶,让胡青牛和万春流诊治。”此事耽搁不得,他说罢就要拉着司空摘星走。
    司空摘星脚下不动:“我还不想误了你的正事儿。何况要是叶孤城一路顺着追上光明顶,回去禀报了,平南王还当是明教请我偷的那物件呢。”
    “是啊,我不问你雇主信息,可你当小心此人了,他雇佣你去偷那物,图的正是逼你向我求助,再栽赃给明教。”张无惮笑道,“不妨事儿,咱们不偷偷摸摸上光明顶,我光明正大带你去。清者自清,管旁人怎么说呢?”
    他不能将胡青牛秘密接下山,要叫人撞破了,更说他们做贼心虚了,还不如大摇大摆送司空摘星上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司空摘星叹道:“枉我自喻为天底下最聪明之人,害了陆小鸟不够,又来害你。”
    “……你不是光夸我才是天底下最聪明之人吗,原来从来只是口服心不服?”张无惮痛心疾首道。
    司空摘星顺坡下驴,忙道:“第一聪明人,你带我上光明顶求医,只是下策,正中了人家的计谋,你得想条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能叫我心服口服。”
    张无惮转了转眼珠,笑道:“咱们先来猜个正反,看老天爷站不站在我这一边。”他取出一枚铜板来,道,“正面是大都,反面是会宁——星星,你来扔。”
    会宁是哈尔滨古称,也是太平王起家之地。司空摘星眼眸闪烁,还是将铜板接了过来,对着边缘吹了一口气,抛向空中,左手一巴掌将其拍在右手手背上,迟迟没有摊开。
    他知道张无惮借此试探他是朝廷还是太平王栽赃,可不出卖雇主信息是基本道德,哪怕生死当头,司空摘星也颇为犹豫,他肯应下,全赖不想连累张无惮背黑锅罢了。
    张无惮却早早闭上了眼睛,只道:“朝廷想要《武穆遗书》已久,太平王世子宫九贪慕我的白蟒鞭也有一阵子了。”他不看答案,司空摘星就不算出卖雇主。
    司空摘星听懂了,张无惮的意思是叫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人想逼他向张无惮求助,挑拨明教和平南王的关系,那他偏不找张无惮,转头反去找跟雇主同一阵营的势力,引叶孤城追过去,平南王自然会把账算到这一派头上。
    他先是哈哈大笑,思量一阵寻到了一处问题:“可叶孤城不日就要追上来,单打独斗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张无惮眨巴眼睛道:“小鸟不是在吗?”现成的打手不用白不用,二打一还没胜算吗?陆小凤叫人坑了也不会学乖,还是很爱凑热闹,何况司空摘星有难,他定不会推辞的。
    叶孤城名头很大,可他对陆小凤有信心,这可是古龙的亲儿子,《绣花大盗》原著中盖章陆小凤能以灵犀一指接住叶孤城一剑。
    司空摘星越琢磨越是这个味儿,不由得哈哈大笑,点指道:“行啊,我服气了!蛋蛋,谁以后得罪了你,我替他烧高香。”
    “不客气,”张无惮摆了摆手,随口道,“哪天你心情好,把平南王的宝藏偷出来给我就好了嘛。”他觊觎这份宝藏好久了,可惜这个金九龄年纪还太轻,比原著中的蠢了不止一点半点,不能伪装成绣花大盗,潜入王府偷走宝藏了。
    张无惮疑心这别是生死符的副作用所致,总感觉金九龄越来越蠢了——亦或是他这当人上司的进步忒快,导致双方的差距越拉越大,他对这个解释更加满意,老神在在背着手跳下了屋顶。
    待他走了,司空摘星将扣在右手手背的左手手掌挪开,长出了一口气,铜板是反面的,雇佣他上平南王府窃取重宝的正是太平王手下,对方虽掩饰得很好,可他仍是摸清了其底细,绝不会有错。
    司空摘星搓了一把下巴,天底下第一聪明人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宫九想要白蟒鞭,他就是现成的偷窃人选,这不近来生意不好做,好几个月没开张,找上门毛遂自荐了。
    张无惮回了茶馆,看陆小凤早已经填饱了肚子拉着令狐冲在行酒令,立刻道:“不能喝酒,鸟,星星找你有事儿呢。”
    “跟你说完了才来找我说,不理他。”陆小凤撂下一句话,隔了没一会儿忍不住还是站了起来,“你们慢坐,我去小解。”
    令狐冲见张无惮扫过来眼神不对,忙道:“没,陆兄前半个月在地牢里又饿又渴的混过来了,我一救他出来就找大夫看过,说不能暴饮暴食,这一路上我们都没碰酒,只是行酒令过干瘾的。”
    张无惮方才满意入座,随手拿了他的杯子润了润喉咙,装腔拿势咳嗽了两声。令狐冲一看他这志得意满的德行就笑了:“哦,这是又坑了哪位?”
    “不知道。”张无惮见他不信,笑道,“不骗你,是真不知道。”司空摘星不愿意说就罢了,他也无意勉强,反正能做出这等事儿的也跑不了那两家,两家都是敌非友,坑谁不是坑?
    他比较好奇司空摘星偷的到底是什么宝贝,能叫平南王派出叶孤城来,更能让叶孤城锲而不舍一路追到这里。
    若非张三丰此次寿辰他再缺席就太难看了,张无惮还真有心同司空摘星一道去找宫九,有很大几率能同叶孤城碰上。
    当然,他领着神偷找宫九自告奋勇偷自家东西是显得很怪,完全可以让司空摘星先为他易容成旁人嘛。
    张无惮屈指敲了敲桌子,终究是围观稀珍的心占了上风,忍不住问道:“冲哥,你听过白云城主的大名吗?”
    “叶城主不是居于南海飞仙岛吗,隔着这么远你都能坑到他头上?”令狐冲着实吃了一惊,看张无惮神色就知猜错了,这次坑的是旁人,便不乱猜了,照实道,“我同他都是使剑的,说不想同他朝相是假的。”他见识过平南王世子在明教大典上同谢逊刀剑互砍,再烂的内力都盖不住那一招“天外飞仙”的惊艳光芒。
    第110章  真武大殿
    张无惮用力一拍桌子道:“这想法同我不谋而合。”当下将司空摘星被叶孤城追杀之事说给他听。
    令狐冲听出他的话音来了,这是说要他真想围观叶孤城,不用参加寿辰了,直接跟着司空摘星走就是,一下子改口道:“叶孤城是谁,没兴趣。”
    “我这是真心话,没必要两个人成天绑在一块,我必须得给太师父过寿,你又不用。”张无惮心下暗喜,口中一本正经劝道。
    这人一脸真挚诚恳,令狐冲拿手指戳了他腮帮子一下,笑道:“这可不行,我乃华山首徒,早就应下师父,会随他老人家一道上武当山的。”开玩笑,他俩重逢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时辰,这就要撵他走?
    何况这次华山派宁中则和岳灵珊都来了,他说什么也得出席。令狐冲心知岳不群的意思正是借此谢过张无惮自大都救出五岳剑派的恩情,恨不能全派出动。
    张无惮更加满意,连连点头,笑道:“那就待到太师父寿辰之后,咱们一并下山赶去找司空摘星和陆小凤汇合。”以司空摘星跑路的速度,怕他跟宫九接上头作势要来偷他的鞭子后,叶孤城也还赶不到呢。
    两人说定此时,便往武当山而来,令狐冲要留在山下同后天方到的华山一路汇合,张无惮先上山去了。他昨日就托人说过,今日定能上山的,远远就看到有一行人等在山道上。
    张无惮本没觉得有什么,待走近了才看到等的除了张翠山夫妇外,还有宋远桥并一伙中年男子。这群人大多数他只是看着眼熟,张无惮停步想了一想,才认出其中几个人正是在厨房里忙活打杂的。
    他一时间只觉匪夷所思,来迎接他动用宋远桥太重了,动用一帮做杂活的又显得太轻了。他满腹狐疑,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醒悟过来,在场的都是结过亲的!全武当上下就挑出了这么几个人,看队伍实在寒酸,就拉出了几个俗家打杂的凑数!
    这么一想,这群人用心着实叫人胆寒,张无惮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只听身后宋远桥大叫一声“哪里走”,四面八方便有人兜着渔网扑上来。
    “……”枉我还当这一路上埋伏的人手都是防止有人趁乱生事的,哪有你们这样玩的?张无惮一脸郁卒,手上不停,将这群小弟子们都给点倒在地。
    他口中道:“不是侄儿托大,大伯,您好歹叫上二伯三伯他们,就凭着这么几个……”一句话还没说完,才刚刚叫他们点倒的两名高个儿眼生的弟子从地上跳起身,一左一右将他夹逼到中央。
    张无惮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急忙一个闪身躲开了他二人戳来的指头,听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你二伯三伯没来,来的是你七叔!”
    另一人却闷声不吭,还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以示对他偷袭得手前先来废话的不满之意。张无惮看此人身形便了然了,笑道:“四伯,您怎么也同七叔胡闹?”
    这第二人正是四侠张松溪,他并不肯答话,手上更快了三分,交手过百招,暗赞一句大侄子武功进步好快,腾挪之余,眼见张无惮面上浮现出一股古怪笑容,出声道:“七师弟小心,这小子有诈!”话音刚落,便见张无惮一鞭子反折,将自己腰间的一个小药包抽开,鞭头一抖,将药包洒到空中。
    莫声谷离得近些,让当头糊了一脸的白花花的玩意,大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抹眼,便觉脚脖子上缠上了鞭子,叫人勾倒在地了。
    张松溪及时拿袖子遮脸,况且离得又远,只头上沾上了白粉,游刃有余道:“七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怎生对敌经验这般薄弱,眼睛被迷,最忌讳变招抹眼了。”
    莫声谷哼道:“小弟久不下山行走,当然比不得四哥您远矣!”一想怪不得张松溪从交战开始就远远躲开了,他早先没多想,想二人一人近身搏斗一人远攻封锁,正叫大侄子无处可逃,还赞四哥有大局观,想不到转眼就被打脸了。
    张松溪继续说风凉话道:“习武者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在交战前你就该留心到,无惮腰上十多个小药包,还不知什么来头,怎能贸然跟他近身?”这小子阴着呢,不防着一手怎么行?
    莫声谷气恼难耐,这说话的空档他早就抹掉了遮眼的白粉,嗅了嗅又沾了一点尝尝,见不过是面粉。他一抬头,怪不得张松溪还游刃有余嘲笑他,原来是他一跌倒,张无惮就收手不打了。
    此时张无惮一脸愧疚地走过来拉他:“七叔莫怪,是侄儿无礼了。”
    他斗到五十招上,就知这两人不是自己对手,莫声谷自不必说,张松溪在武当七侠中也并非以武力见长,若是换了俞莲舟来胜负未可知。但若他轻松拿下两位叔伯,传出去实在于他们名声有损,他便投机取巧耍了个诈,外人听了也不觉是武当七侠武功不济,只当他们玩闹。
    莫声谷拽着他的手起身,却突然脚下一旋,使出梯云纵来,带着他转了一圈,两手已趁机圈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半抱在怀中,大笑道:“臭小子,中招了吧!四师哥,快过来一块教训他!”说罢又跟他咬耳朵,“诓他过来,咱俩一块揍他!”
    果然比起耍诈的小鬼,还是事后诸葛亮更拉仇恨,张无惮暗笑不止,装作挣扎的模样同他演戏。
    “……”张松溪远远站着,袖手道,“声谷,你四哥都听到了。”就算听不到,单看莫声谷神情鬼祟,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远桥趁此功夫已经走了过来,他打发来凑人数的伙夫杂役都先上山了,身后只跟着张翠山夫妇,叹道:“唉,还是师父神机妙算,就靠这么两招,别想活捉你小子。”
    张无惮奇道:“师叔师伯们怎么出此招了?”他虽然有被逼婚之嫌,但还不到这地步吧?
    莫声谷一把将他抱起来,托到肩膀上,哈哈大笑道:“还说呢,看上哪家小姑娘了,告诉无忌不告诉我们?”
    张无惮让他跟孩子似的抱着骑大马,也没在意,嘿嘿低头扯他耳朵:“几位叔叔都没结亲呢,侄儿岂能专美于前?”张无忌,你竟然敢坑你哥!等着吧!
    想想他也就跟张无忌含含糊糊地提了一句,真想不到这小子转头就把他给卖了,张无惮恨得牙痒痒,伸手将莫声谷的头发分成三股,专心扎麻花辫。
    莫声谷感觉到侄子在脑袋上作幺也不在意,待他扎完三股小辫,摇头晃脑道:“把三股小的再扎成一条大的,师父过寿,你七叔也美一美!”说罢当头叫宋远桥拍了一巴掌,又叫他瞪了一眼,老老实实把侄子搁地上了,正色道,“无惮,你找到了就领回来看看,别耽搁了人家姑娘。你七叔是不指望娶上媳妇了,倒是你六叔的喜酒快了。”
    提到殷梨亭的媳妇,他一脸怪笑,生怕宋远桥看到了再拍他,拿手遮住了对着大师哥的那半边侧脸,只对大侄子露出狰狞的笑容。
    张无惮却没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扒,正色道:“就算七叔不算,好歹还有宋师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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